俠——身世(1 / 1)

“既然來了也坐下吧。”一名婀娜女人在旁邊坐下。智叟說著第二件事。   “十五年前,在塞外反了個戎人對中原大動乾戈,一位中年的將領率兵平叛。奇怪的是對戎人了如指掌的他,卻在此次平叛中屢戰不利少有大勝,直至率殘餘主力堅守平城。更奇怪的來了,他每每上書朝庭請求支援,換來的隻是一張張無用公文,援軍更是泥牛入海,杳無音信。而且那固若金湯的城池竟一戰而敗,慘遭屠城。萬幸在萬屍堆中還有一孤嬰尚存。”“那個孤嬰現在何處?”“你。”智叟拿手指著吳鉤。“你師父從萬屍堆中將你救出,這就是你為什麼隻能叫師父而不能叫父親的原因。”吳鉤從懂事時不隻一次的問過為什麼隻能叫他師父為師父,而不能叫父親。當別人一次次呼喚父母時,他心裡總想著什麼是父母。師父對他愛是很深的,他不收二徒,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吳鉤身上,使吳鉤有了一些父愛,但吳鉤始終無法理解或感受那家的溫暖,隻恍恍惚惚覺得在草廬的無憂和安全。“你師父常和我談起這場戰爭的細節。”“我師父也參與了那場戰爭。”“對,準確講我也參與了。”吳鉤聽聞有吃驚。   智叟並未理會仿佛早已知道吳鉤在聽見這時的樣子。“我們常常談起此事,其中細節越推敲越些嚇人,把這件事推向詭異——這是一場裡外相應的謀殺,謀殺的是那位將軍,而真正目的並不是戰爭的勝敗,另有他謀。前夜一位故人找到了我,也找到你的師父你應該知道(吳鉤點頭)這件陳年舊事似乎有了新的動靜,你師父奈不住。欸!”   蠟燭又滅了,智叟又換了一截點燃。“第三件事。”智叟喝了一口茶接著講,“你想知道你父親是誰嗎?”“當然。”“三十年前我在京城遇見了你父親,哎呀,那個意氣風發,他那時任左尉參領,在皇帝麵前保駕,時奸臣謀逆,反駕宮中,你父親護駕有功,三枚流矢他替那皇帝挨了,封了了乾殿下伴在太子身旁,後來太子繼位就是現在這個皇帝,他也平步青雲,可惜啊,那場平城戰役害了他,你也聽明白了那個戰死的將軍正是你的父親。”“他叫什麼?”“吳聞天,官拜鎮北將軍,封本命侯,歿時整五十歲。”吳鉤問:“我師父認識他嗎?”“當然認識。”智叟說著站起來,“你還有什麼問的嗎?”   “我師父究竟是誰?”吳鉤這個問題在心中藏了久。是啊,至今他也不知師父名姓,每當提及師父總說:“我又沒死無需知道我名姓,我的碑文現在無需你刻。”   智叟斬釘截鐵地回答:“我知不道。我答應過他,我不會說的。你隻需知道一點——他是江湖上悟性最高,功夫最深的俠客,所有聽說過他威名的人,非恩即仇,為恩者生,為仇者滅。”   智叟話鋒一轉一指身旁女子笑著說:“我想你一定還記得她吧。”   “她?”“五年前,你們還是青梅竹馬,怎麼情誼就如此淺?”智叟笑著說。吳鉤努力回憶著,猛然想起:“曉月。”“嗯。哈哈哈,你是她媽奶長起來的。”吳鉤臉一下就紅了。“時候不早了,曉月也別打擾他了。吳鉤今晚在此一眠,明天你若想走,我送些盤纏,你若不想走,你也識些字,我為你謀差事如何?”“多謝伯伯。”吳鉤抱拳。   “嗯,早些休息。”智叟連那女子也走了。吳鉤準備休息。   難眠吶!心中一大串問題纏雜著,火辣辣地燒著。師父究竟是什麼人?智叟又是怎樣?平城?父親與他二人什麼關係?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麼?謀殺?京城?   他想起幾年前與師父一段對說。那時他從哪裡得知師父有口寶劍,於是問師父:“師父,您真的有一口寶劍?”“聽誰說的?”“別人告訴我,哎,師父你是不是一位大俠。”“哈哈哈,有寶劍就是大俠嗎?”“哪,你會不會武功?”   “不會。”“有寶劍難不成不去使?”“當然會用。”“那就有武功。”“鉤兒,不是所有大俠都會武功,有武功不一定是大俠。”師父說此話時,神色沉重。“那你承認自己是大俠了。”“你呀。”師父輕輕敲了一下吳鉤的頭,“當大俠,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會躲明槍防暗箭,老百姓並不會覺得那些大俠是好人,朝庭一定會認為他們是反賊。”“那,這樣朝廷也太壞了吧。”“不許胡說,你還小。總之想成為大俠,要走非常人能走之路吃他人不肯吃之苦。成為大俠,就要忍,身外一切皆旁騖。”   師父說著吹動了簫,臨山傍水騰騰霧。那簫聲透過薄霧,漸漸地吳鉤沉入夢鄉。   “鉤兒……”陰林林,大霧迷茫,四周無光而又空曠。“鉤兒,鉤兒……”吳鉤遊蕩在霧中,尋找著聲音。“鉤兒……”那聲音愈發接近。“師父!”見師父血淋淋站在霧中,披頭散發,遍體鱗傷。吳鉤趕忙奔上去,師父化做霧氣霎時消散。“鉤兒……”“師父,我師父!”師父再次出現他拿著一口鮮血淋漓的劍刃,舉起劍,飛速向吳鉤紮來。“噗”   “師父!”吳鉤驚醒神不定。這是他第一次,做這樣離奇驚悚的夢。窗戶被風吹開,月光灑進來,一團團霧氣,一團團玉屑。   門開了,吳鉤穿衣走去。見智叟在院子徘徊著。“您沒睡啊。”   “我剛醒。人老了覺少”智叟回答,“走出去走走?”“好啊。”   二人一同信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走在桃溪村桃溪旁的小徑上。“準備好了嗎?是走出去,還是……”“走出去。”   “嗯,也好,磨煉磨煉,你師父也是這樣想的,明天——不天明有人來,你師父的徒侄,見一見,不成你二人一塊走。哎呀大隱山,也沒隱住你們師徒。來時你師父講準備老死此處,再不出山。欸!終究是一蓑煙雨任平生。”“大山外是怎樣?”吳鉤問。“人挨人,人吃人的世道,好人分不清好壞,善人辨不明忠奸。等你出去就知道了。”   “有俠客嗎?”“有,不過有個更通俗的名字——反賊。”“是桃溪村好,還是外麵好。”“哼,嗬嗬嗬”智叟笑了,“是外麵的人想進來,裡麵的人吶想出去。實際上都一樣。在裡麵苦,到外麵照樣不痛快,強者不一定在那裡都是強者,但是弱者在任何地方隻要弱一定是還弱者,多不公的世道啊,有人想反抗,就是你說的俠客。”   二人來到一處野亭,俱落坐。   吳鉤說:“俠客好不好當。”“不好說,總之,踏上了路就要一直走下去,難怕是跳進黃河也要遊上幾圈。害怕死的人更容易死,那些向死而生的,死了也能讓人說句英雄。”   “我剛剛夢見了我師父。”“怎麼他為你說些什麼?”“沒有,恍惚中,他渾身是血,拿劍,向我紮來。”吳鉤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多是驚愕。“夢都是反的嘛,”智叟像個卜封的半仙一樣安慰他,“勿多想。”二人繼續說著,不知何時直至金雞報曉。   白日出水,迸發著光茫。朝霞萬點,在東方翻著紅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