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入海(1 / 1)

“噔噔噔”大殿裡巫鼓作響,一群裝神弄鬼的方士跳著儺舞,翠羽旗晃,金戈搖,烏煙瘴氣充斥著殿內,皇帝即將宴駕。   所有當權重臣都聚在榻旁,燕王跪在最前,趙王,秦王跪在燕王後麵。他們或痛哭或沉默,心懷鬼胎。   死般的沉寂中隻有陣陣巫鼓聲遊蕩,它們勾引來閻羅取走這油盡燈枯,瘦若槁乾的靈魂。   “哈,呼,哈,呼……”皇帝在榻上竭盡全力地呼吸空氣,生物的本能支撐著這被藥物吸乾的軀體,“人,人,人……”他已彌留了。文伯達近前耳朵貼在他嘴上:“陛下講。”氣息奄奄,隻有文伯達聽清楚了,見皇帝的嘴辱一動一動,終於不再抽搐。喪鐘意料內響起。殿內嗚咽聲一片。   “大行皇帝遺命,傳位……”   嗚咽聲止,眾人麵麵相覷,耳朵豎著,生怕錯過。一絲一寸的呼吸氣都很清楚。   “大行皇帝遺命,傳位於齊王。”文伯達平靜說完,全場嘩然,文伯達臉上微一搐。眾人無法相信,竟然讓一個病秧當皇帝。趙王心裡暗想:“孰不知他能不能活到正式登基嘛。”眾人議論,燕王點頭並未起身。“臣謹尊大行皇帝遺命。”秦王三拜九叩向先王屍體。眾人反應過來“臣等謹尊大行皇帝遺命。”“嗯,”文伯達講,“依大行皇帝命停喪三七,三七之後請嗣皇帝登基。”“是。”   齊王,是皇帝的三弟,天生多病,崇丹術,又好美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閑散王爺。誰都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廢物,怎麼能成為皇帝,繼承大統。群臣甚是疑惑。燕王成為托孤大臣,領尚書令。秦王閉門休客,素衣在宮中守喪。趙王雖然心生不滿,但是也同意領殿前大臣,督輔城軍事。可是真相就是這樣嗎?   文伯達在三七治喪之餘外,時不時向齊王府送名貴藥物。趙王並不滿足於此,這夜他與文伯達密談   ……   “文大人,近來齊王兄身體?”   “趙王吶,皇室是真是團結,親不親血緣分,近幾日不隻一位王爺問嗣皇帝身體,向大說諸王一心社稷可固,往小說也是兄弟和睦,宗室永壽,想先皇帝也可長眠了。”“近些日還有誰?”“嗬嗬,老臣記性不好了,恐怕也在朝不久了。”趙王微笑道:“文大人是托孤老臣,在朝中誰敢有膽子動您。先王在時教導小輩,凡朝中老臣猶文長伯者,無論何時,以父兄禮之。”“齊王,”文伯達道,“趙王還需多多照應,昔日周公問藥,王爺何不效之,群臣知趙王欲為周公,若齊王不恭兄弟,人心討之,周公才可安撫天下。”   趙王聞聽起身揖禮:“多謝大人。”“嗬嗬嗬。”文伯達微微一笑,心中還有更大的陰謀。   皇宮文淵閣,兩名文值小吏起草著“大行皇帝遺詔”   實際上歷朝歷代大多皇帝遺詔都隻是有臨終遺命,那些口頭形式的,一些時候不具有效力的,隻有進行事後由托孤大臣草擬遺詔,遺詔才真正決定著誰繼承大統。   “你那份寫好了嗎?”小吏甲問。“沒有,你呢?”小吏乙應。“文大人也是的,叫我們擬了十幾份,都打下來。”二人埋怨著。“哼!”文伯達冷不丁咳嗽一聲在二人背後。   “大人!”二小吏聞聽知道文伯達來連忙跪下。“好了嗎?”文伯達繞過二人,來在桌前拿著起草的遺詔,看著長籲短嘆,“今天有幾人來此?”“回……回大人,就您來了。”“嗯。”文伯達點頭,“草擬。”二小吏戰戰兢兢地跪著。文伯達偷睨著他們:“草擬先停一停。”“是。”“所有關於立儲的文書信息,斷不可遞交上尚書臺。無我命令,一切送來的立位文書一律遞於我。明白嗎?”一陣陣惡虎呻吟,嚇得二小吏頻頻點頭。“國家之事,非同小可,慎之又慎,嚴之又嚴。嗯!”“是。”   文伯達走了,剩下二小吏在餘威中瑟瑟發抖。   皇宮太廟內,靈堂中秦王與大禪宗喇嘛智空談論著。   秦王道:“大師,你覺著大鵬有淩雲之時嘛?”“何謂大鵬?何謂淩雲?”秦王不知如何描述:“大鵬者誌也,淩雲者成也。”“心無掛礙故無掛礙,王爺已是秦王尊體,普天下非帝王可及爾,有誌者喜,欲成者憂。王爺欲速則不達,莫因難憂莫因益喜,憂可死,喜亦死。今皇帝極樂,王爺要孝,手足殘者僻如鷸蚌爭,神器移者恰為漁翁利也。”“齊公子亂,欲靜而難安,我心不忍大亂復現。”秦王滿麵愁憂。“昔日申生,重耳如何?老衲問王爺,鴻鳥可安於籠?蛟龍可茍於穴?王爺說淩雲,羈鳥破籠方可歸雲,未歸雲何謂淩雲。”智空敲著麵前木魚,心如止水,波浪不驚。反觀秦王同樣處在風口浪尖,卻有些惶惶不安。智空又講:“沒人願意弒兄篡位,先王屍骨未寒,無人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但又不願安命,靜極思動。秦王,封地您有多少沒回去了?”一語點醒夢中人,秦王大悟:“多謝大師。”   木魚聲陣陣,可是誰能踩上木魚的聲點。靈堂平靜,可是京城不平靜,人心不平靜,極不平靜。   三七剛過,皇欞歸陵,齊王順利登位,但一直沒有正式登基,隻是將齊王府家眷遷入宮中,遺詔也遲遲不公布。齊王身子越來越弱,燕王也理所當然輔政,趙王進宮愈勤快了,隻有秦王沒有什麼動靜,隻是傳出話,先王駕崩,自己悲痛欲絕不肯出門。燕王與趙王認為也好,朝政由文黨,燕王,趙王把持著,但是他們各懷心事。很快,靜水泛起漣漪。   這日朝會,許久未露麵的秦王入朝。“臣,”秦王上書請辭,“上表萬歲,臣今在朝無事,閑職之身,先王歸天,臣又生疾。願陛下恕臣不尊之罪。今朝中無事,君明而臣賢,六部守職,三臺有序,臣慚怍也,何顏立於廟堂,何辭答對公卿,臣罪過也,虧先祖之門楣,無顏留京,願陛下貶臣歸屬,不擾廟堂之賢,安好為地方揚我君主之恩施。臣願效南陽鴻烈,篇收故事,為聖朝為祖宗盡微薄之力。”燕王道:“今生聖駕初定,正值國家用人之際,還在朝保定社稷為好。若秦王離去,皇帝又初定,難免受世人口舌,莫非秦王要讓陛下擔一個不容兄弟的罵名嗎?”趙王又講:“秦王,受先帝恩惠深厚,思念傷體,今朝綱初定,群臣事繁,留下病軀在朝,勞諸公心思,秦王自是不忍,故而歸地。陛下,不妨放秦王歸去,那時朝中有事再召秦王歸來,又有何妨。”“不放!”燕王擺手“陛下名譽為重。”“放!”趙王駁道,“江山社稷為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放!”“放!”二人爭論不下。   “二位賢王息怒。”文伯達出班道,“秦王欲歸,朽觀也是好事(趙王應道:放嘛),但這新帝初立……(燕王道:不放),不妨兩極取其中,放秦王去,一路上派皇帝親衛護送,並派專人跟隨秦王,秦王屬地也需人重整。”“嗯。”燕王趙王同點頭。皇帝道:“就依文長伯意,放秦王歸。遣……”“就派高少忠護衛。”趙王講。“就派海富正任秦地相國。”燕王說。“依二賢王。”皇帝說。   ……   朝散,秦王奉命,率家眷歸封地。在十裡長亭與秦王關係近親的散官來此送別秦王。趙王私自也來了。   二人在人煙稀處準備分別。   “王弟。”趙王道,“此去小心,朝中就剩我了,哎!”趙王嘆惜。“王兄勿慮,處機寺智空禪師可以深交。京中若危難,弟必來應。”“嗯,你下去,我至少有外援了。”趙王拉住秦王,“賢弟,那海富正要小心。”“明白。”二人望了一眼送處隨官海富正,高少忠。“那高少忠,本是老將高密定的兒子。”“高密定?是那個平城死戰中逃回來了的?”“正是。你可以一用吶!”“嗯。”秦王放心點頭。“一路慢行,大張旗鼓。沒人敢碰你。賢弟,地方不比京內,地方反賊猖獗,要識人吶!”“嗯。”“此信你拿住,”趙王遞與秦王秦一封信,“秦地至,信封啟。時候不早了,早些登程!”“王兄,告辭!”秦王上馬。   “保重。”弟兄二人灑淚分別。   夕陽劃過星辰,真正的故事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