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此心難定,憂愁自來(1 / 1)

薛無定離開河邊,繼續往家裡跑去,走到街上,感覺今天街上人少了很多,偶然看到幾個人也是行色匆匆的。   又跑了一會兒,忽見街中央站了兩個衙役,正在喊著什麼。兩人看見他過來,其中一個喊道:“小孩兒,趕緊回家,不要在外頭亂跑,聽到沒?再亂跑就把你抓進衙門關起來。”另一個看不過去了,道:“他就一孩子,你嚇唬他乾什麼。”那個就說:“現在小孩兒都皮的很,你不嚇唬他一下,他能聽話嗎?像我兒子,我哪次跟他好好說話……”   薛無定跑得遠了,已經聽不到倆人說話聲了,又跑了一陣子,離家已經很近了。拐進一個巷子,隻見幾個衙役正從一家門裡出來,見了他,說道:“今天在家老老實實呆著,哪都不許去,聽到沒有。”   薛無定答應一聲,繼續往前跑,隻見家家戶戶都沒關緊了門,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中有些忐忑。   回到家,剛坐了沒多久,忽聽咚咚咚幾聲,門被敲得山響,有聲音叫道:“開門,快開門。”   薛無定忙起身去打開門閂,開了門,隻見門外站著三個衙役,其中一個卻是他認識的,孫源他爹孫大成。   一個衙役一進門便問:“你爹娘呢?叫他們出來。”   孫大成插口道:“他爹娘早就死了。你忘了?他爹叫薛忠,他娘叫柏翠花,都挺老實的。”   那衙役道:“拉倒吧,你說他爹老實就算了,他娘那叫老實嗎?她跟我老婆……”看了薛無定一眼,頓時住口不說,向另一個衙役道:“讓孫哥在這看著,我們進去看看。”說著,倆人就進了屋。   孫大成摸了摸薛無定腦袋,問道:“無定,吃飯了沒?”不等他答話,就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放到他手裡,一邊道:“孫源今天出不來,托我帶了幾個饅頭一點鹹菜給你,家裡沒啥好吃的,你可別嫌棄。”   薛無定心下感動,道:“謝謝孫伯伯。”孫大成笑道:“行啊,你現在開朗多了,都知道叫人了。記得小時候,到你家裡去,你性子內向,死活都不叫人。果然是長大了。”   薛無定記得原來孫大成跟父親相交甚好,經常過來找父親喝酒,後來因為母親厭煩跟人相處,發了好大的脾氣,就不怎麼來了。後來父親死後,兩家更是沒有來往,也隻有孫源不時過來叫他出去玩,還隻在門外,不敢進來。   孫大成嘆了口氣,道:“唉,你爹走的早,我也沒能幫上你們什麼忙。你要是餓了,就到伯伯家裡來,不差你一口吃的,知道嗎?”   薛無定點了點頭,眼中一酸,流下淚來。心裡卻驚訝萬分:“怎麼回事,我又不是真的薛無定,我怎麼還哭起來了?”   這時,兩個衙役從屋裡走出來,道:“檢查過了,裡麵沒人。”跟著拿出兩張畫像放到薛無定麵前,道:“好好看看,這兩個人有你認識的嗎?”   薛無定抬頭望去,一張畫的是的臉色黝黑的男人,麵相普通,從沒見過。另一張畫的是的女子,容貌有幾分秀氣,梳著一條很粗的辮子,感覺有幾分麵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於是搖了搖頭。   兩個衙役點了點頭,道:“好,走了,去下一家看看。”孫大成道:“無定,那伯伯走了,有什麼事就到我家去,記住了啊。”說話聲中,三人走出門去。   一個衙役道:“你也真夠可以,他媽當初那樣對你,你還想幫他一把。”孫大成的聲音道:“不能那麼說,畢竟我和他爹朋友一場……”聲音漸漸遠了。   薛無定走回屋裡,解開紙包,就著鹹菜吃了一個饅頭,剩下兩個又包好放在桌上,心想:“今天這個情況怕是不好出去找事做了。不如繼續練功的好。”   於是脫了鞋子,盤坐床上,半天都靜不下心來,今天陡然見到父親曾經的朋友,又說起父母的事,好像那些陳舊的回憶在心裡如同水裡的細沙被攪動了一下似的翻騰不已。父母的形象好像一下子就能從腦子裡跳出來,但翻騰半天,他還是沒記起來。   嘆了口氣,他反復緩慢呼氣吸氣,終於入了定,又開始修煉起來。   ~~~~~~~~   衙役們已經出去半天了,卞大娘在房裡走來走去,心裡七上八下,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那鬼修的底細查不出來也就算了,但是,那個秀荷卻千萬不能出錯。   她還記得臨走時戚衛主反復叮囑,此事關係重大,沿途遇到任何案子都可置之不理,隻要把這件事辦好,就是大功一件。   這些卞大娘當然心裡有數,她自從被提拔成了銀鳳天班的班主之後,哪一件事不是盡心竭力,辦的漂漂亮亮的。否則,銀鳳天衛下麵有七個班,這麼重要的事為何不交給別的班主,單單交給了她卞大娘。就是因為她卞大娘辦事細心妥帖,從不會出漏子的緣故啊。   然而,此事卻是風險大,收獲亦多的一桿子買賣。   此事若是成了,自己在天衛的品階當能再上一步,可若是沒成,那隻怕班主的位子也難保住了。   偏偏剛來府衙,便被人盯上了,連對方是誰,有何目的都不清楚,這怎麼能讓她安得下心來。   還有,是誰瀉的密?肯定不是那個草包府尹,她來後隻讓他幫忙把秀荷找出來,至於秀荷是誰,有什麼用處全沒有告訴他。   難道是銀鳳內部裡有對方的眼線?不可能!銀鳳天衛哪一個人的底細不是事先被摸得明明白白的?怕是身上長了幾根毛都被數的清清楚楚。   那又能是哪裡泄漏出去的?   她越想越是不安,步子走的也越來越快,在房裡轉來轉去,頭暈得厲害。   突然外麵響起幾聲腳步聲,卞大娘心中一動,停下步子,在椅子上坐好。   敲門聲響起,卞大娘穩了穩心神,用一貫冷淡的聲音說:“進來。”   門開了,一個肥大的身子擠了進來,後邊跟著的衙役生怕他被卡在門裡,差點就要動手幫他一把。   陳府尹帶著一臉欣喜和討好的笑容,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興沖沖的道:“班主,人查到了。”   卞大娘頓時覺得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忙問:“是找到秀荷了嗎?”   府尹大人一呆,忙道:“不是她,查到那個鬼修的線索了。”   卞大娘臉色馬上僵了下來,淡淡道:“在哪查到的?”   衙役覺得自己有了表現的機會,搶上一步,回道:“是我在牽……”   府尹大人當時就不樂意了,罵道:“放肆,本官麵前有你說話的份嗎?沒規沒矩的,退下。”   衙役隻好委屈的退回後邊。   府尹大人馬上換出一副笑臉,道:“那人住在城中一個叫牽牛巷的巷子裡,附近鄰居說他人很憨厚,平常獨來獨往的,不怎麼跟旁人打交道。”   卞大娘冷冷道:“就這些?”   府尹大人臉色也僵住了,回頭看向後邊的衙役。衙役委屈的道:“你看我乾嘛?你不是不讓我說話嗎?”   府尹大人氣的肥臉亂抖,喝道:“讓你說你就說。”   衙役難為情的道:“可是我也沒有好說的了。”   府尹大人怒道:“你……”   卞大娘一拍桌子,冷冷道:“夠了,給我再去查!”   兩個人嚇了一跳,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府尹大人罵聲隱隱傳來:“你個廢物,就查到這麼點東西,你也好意思向我邀功?我要被你害死了。”   衙役委屈的聲音:“你不是也來邀功來了嘛。哎喲,你怎麼還打人呢……”   卞大娘默默坐了半晌,咬牙道:“都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