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流濁進城了,卡尼大邦的守衛核實了她的身份,看到薩爾貢提供的證件後,他們沒人敢攔,隨後少女很快見到了威拉克給自己安排的接頭人。 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安靜宅邸內,她的房間被安排在了三樓,這裡的空間很大,從窗戶能看見外麵的小花園和噴泉,墻外到處都是薩爾貢士兵,守衛森嚴。 這時一個名叫年輕人走了進來,麵貌白皙,體態瘦弱,衣著打扮是很典型的米諾斯形象,披著灰色和黑色相間的風衣外套,看起來不急不躁。 據悉他在卡尼的合作政府內工作,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先是握了握手,對方熱情洋溢,顯得精力十足。 “您好,我是克勒翁·米利都,卡尼治安部代行人,你就是威拉克長官說的人?” 克勒翁率先簡單打起招呼,在看到流濁的臉時,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怪異。 怎麼可能,眼前這位小姐怎麼看都有點眼熟。 他思索了很長時間,也沒想出來那股熟悉感究竟來自何方,克勒翁暗暗嘆了口氣,把腦海裡的印象全部甩出去,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 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流濁還是察覺到了,氣氛正在微妙的發生變化。 “我是不是之前在哪見過你?”克勒翁還是率先問。 流濁搖頭否認:“不可能,我之前沒來過卡尼,你可能是太敏感了。” “是麼?”克勒翁笑了笑,雙手合在身前,“那真抱歉,流濁小姐。” “您知道,在帕拉斯大祭司之後,我很少看見向您這樣有魅力的豐蹄女人了。” “嗬嗬,雖然我不知道她的下落,但是我相信,大祭司的精神還在鼓舞著全體米諾斯人。” “你很懷念大祭司嗎?”流濁冷不丁說。 克勒翁明顯有些頓挫,他的眼中稍微凝重起來,隨後緩緩說: “不,我們還是談談正事吧,糾結於過去的事情沒有意義。” “那就好,不要浪費時間。”流濁用力咳了幾聲,別過頭去看向窗戶,不讓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那些薩爾貢兵就一直守在這處宅子這裡麼?” 克勒翁緩緩點頭,順著她的視線跟過去,目光繾綣:“是的。” “米諾斯不允許擁有軍隊,大人,可以說現在所有城市駐防軍隊都是薩爾貢人,隻有警察還可以由本地人擔任,協助管理治安。” “行吧。”流濁自討沒趣,想想也是,如果眼前這個克勒翁先生真能命令薩爾貢人離開,那她才是要擔心起來了。 不過有這些薩爾貢守衛兵在附近,她想要做些動作,就不是很方便了。 她笑了笑,對克勒翁正色說:“時間有限,你知道我是總間諜網派來解決本地襲擊事件的,跟我說說大概情況吧?” 克勒翁點頭,作為卡尼本地的合作政府官員,他有義務配合薩爾貢駐軍維持米諾斯防務,於是從文件包裡拿出了近一個月的報告,上麵列出了數十次襲擊的損失數字。 其中包括源石炸彈襲擊事件和槍擊事件,郊外的一個補給站也被炸掉了。 克勒翁對這份報告做了說明,他緩緩道:“這些襲擊已經證實是由一個感染者組織發起的。” “他們自稱米諾斯解放運動,大概是這麼個名號,但在我看來就是一群地痞流氓和無賴聚在一起。” “他們冠以一個所謂轟轟烈烈的國家大義,就能這樣肆無忌憚的襲擊卡尼,摧毀我們的設備,殺戮我們的人員。” “攻擊行動越來越頻繁,亂黨會在白天成群結隊襲擊郊外的運輸隊,有時甚至敢襲擊軍用倉庫,沒有他們不敢做的事情,夜晚尤其不太安全,郊外都是他們的勢力範圍。” “更糟糕的是,我們迄今為止至少有數千桿槍不翼而飛,卡尼地區沒有什麼工業,我們隻是一個補給中轉站。” “但是這些從南陸特侖蘇兵工廠運來的軍火少了這麼多,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流濁點點頭,軍火消失無非有兩個原因,第一,這些軍火被亂黨奪取了,第二,這些軍火被摧毀了。 由於這些天都沒有聽說過巨大的戰鬥損失,那麼基本上就可以確認,這些武器已經全部流向荒野。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流濁說。 “是啊,叛軍會越來越強大的,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我們需要更多支援,不然這裡的治安無從保證。” 克勒翁苦笑幾聲:“我們的政府官員在街道上被槍殺,被謀殺在家裡,兇手一定是解放運動的人,我們不希望事態繼續發展。” 流濁皺起眉頭,事情比想象中還要棘手一些,她問道:“你們找到過他們的根據地嗎?” “沒有,如果清楚的話,城防長官也肯定會出動的。”克勒翁說的很直白。 流濁道:“很好,那問題就比較簡單了,由我來找到解放陣線的老巢,然後你們要及時出動,解決他們,能明白吧?” 克勒翁答應下來,想了想懷疑說:“你能找到解放陣線的老巢?要知道這件事情頭疼我們幾個月了,希望真能如你所說的那般。” “我稍晚會把安全部隊的長官介紹給您,我們都會竭力配合你的。” “我有我的辦法,為了大議會和薩爾貢人民。”流濁說完,便揮手示意克勒翁可以走了。 克勒翁麵容平靜:“向您致敬,為了大議會和薩爾貢人民。” 在他離開後,流濁關上大門,獨自在房間裡思考著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米諾斯解放陣線……”她自顧自的念叨著,以前沒聽說過這個抵抗組織,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要找到解放陣線的蹤跡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問題在於如何在卡尼埋下自己的勢力……博得薩爾貢的信任並建立有效的情報來源。 流濁希望在這裡建立起自己的勢力網,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先接觸當地官僚。不過剛才這個叫克勒翁的人,似乎並不對米諾斯的自由抱有希望。 至少在今天的交談裡,流濁沒有發現他對薩爾貢秩序流露出不滿,這讓她迅速把他劃歸合作者一列,放棄了拉攏他的計劃,自己的身份尤其特殊,在薩爾貢的監視下,絕不能輕易暴露給不信任的人。 …… 另外一邊,克勒翁回到了卡尼政府大樓內,扯了扯自己的領帶,把這套勒脖子的刑具拿了下來,他沮喪的說了一句: “今天可真是諸事不順,先是牧民聯盟來找麻煩的死鬼,現在又來一個總間諜網的走狗,薩爾貢人到底還要蹦躂到什麼時候?” 安全長官塞西格正拿著報紙,身材五大三粗,一臉橫氣,他是卡尼城的二把手,總領城市的安全部隊,換句話說就是警察頭子,現在也是米諾斯唯一的暴力機構掌控者,卡尼安全警察一概隻聽從他的指揮。 克勒翁和塞西格兩個人,一個掌控卡尼的行政官僚,一個掌控安全部隊,兩人分享權利,大大小小的事務也基本不會送到薩爾貢總督埃法西身上,而是兩人分別處理。 他們明麵上是埃米利亞諾邦的“米諾斯合作者”,私底下卻是密謀顛覆薩爾貢在北方邦的統治,完成復國的積極力量,兩人可以說繼承了埃米利亞諾的精神。 當然在這個階段,他們依然是薩爾貢最趁手的工具,北方邦的資源借助卡尼政府,源源不斷送往前線及南方,這少不了克勒翁及塞西格的貢獻。 塞西格抬頭輕瞥了他一眼,“情況怎麼樣?那個新來的薩爾貢小崽子說什麼了?” “沒什麼,她打算幫我們找到解放陣線的根據地,然後就是你的活兒,你要派人滅了他們。”克勒翁語氣諷刺。 塞西格立刻往前湊了湊,表情惱火,這讓他臉上的癩子仿佛都更顯眼了:“開什麼玩笑,我們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久了,你也知道卡尼的安全部隊是什麼情況,我們出工不出力,跟解放陣線達成默契也不是一天兩天。” “真打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個小崽子打算玩真的?” 誰說不是呢,克勒翁心想,那個叫流濁的怎麼看都是個米諾斯人,但她的表現完全沒有消極應付的意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問的都是關鍵性問題,難不成這家夥真是個賣國賊? 再看看,如果流濁真的打算做出什麼行動,那他們就隻能讓這裡出點“意外”了,雖然這有可能讓他們遇到麻煩。 克勒翁點頭:“你以為呢,那家夥是總間諜網派來的,威拉克看我們不順眼很久了。” “我們要是不配合,她舉報上去,邦政府一半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還好埃法西是個廢物,隻知道對薩斯坦布爾那幫考察官溜須拍馬,不然光是他們的壓力,安全部門就沒辦法了。” “另外,讓解放陣線把那幾件文物轉移。”克勒翁開口說道,“你知道薩爾貢人即將把他們運到南陸,車隊編號和出發時間都在我手上了。” “做的乾凈漂亮一點,讓人以為是個巧合,因為上次的事情,已經有證據在懷疑我了。” “唉!”塞西格放下報紙,一天的好心情煙消雲散,迅速拿起旁邊的話筒撥打了一個電話,“是的,二號車隊,把消息帶出去。” “他們會在明天下午途徑南平原,乾掉他們,把文物完好無損的帶回來,薩爾貢佬一件都別想拿走。” 克勒翁微微閉目,懶懶坐在沙發上,已經兩年多了,他們這樣做已經很久了,每當薩爾貢載滿米諾斯文物的車隊出發,他們總是竭盡全力策劃襲擊和意外,讓這些車隊在半途被攔截,以“治安問題”為由留在卡尼。 當然,這種情況不會長期持續,流濁的到來讓他感到疑慮,克勒翁感覺薩爾貢已經開始注意到米諾斯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