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貢人沒有等待太長時間,許多戰略武器開始朝著前線再度投送。 夏季的溫暖氣候給重炮運輸提供了便利,麥金將軍對希之翼軍隊抵達北斯特蘭保持警惕,但對總參謀部的過度謹慎感到嗤之以鼻。 “希之翼不可能在這個月就向新大陸派遣大量部隊,除非他們的領袖瘋了,隻是一點風吹草動就讓我們如臨大敵,簡直荒唐。” 麥金將軍毒辣的目光來回在地圖上掃視,手背青筋凸起,突然用力把命令摔在桌子上。他對自己的副官意味深長的說:“我懷疑情報網絡太過於緊張了。” “他們把全軍搞得疑慮重重,高估了敵人的實力,我們有能力在這裡戰勝敵人,而無需任何額外增援。” “難道要等到幾個月後,再眼睜睜瞧著他們真的在北斯特蘭集結起一支大軍?” 副官點頭,這些天來的空軍偵查沒有發現異況,北部的哥倫比亞軍隊行動照常,南部灣在包圍中也未見聲響,一切都如往常那般寂靜。 也正是這寂靜,堅定了麥金將軍的決心,這就是最不正常的情況,他又多掃了一眼戰略地圖,果斷道:“下一步優先奪取南部灣,徹底切斷海線。” “代號塞拉斯,沒人能阻止帝國軍團,我要弟兄們把勝利拿到眼前。” 參謀長沒有說話,他贊成將軍的決定,於是整個軍團的指揮層達成了共識。 在交戰距離和機動能力擴大,帶來的全麵軍事改革完成後,人類的軍隊真的很有意思,其指揮係統和調度能力變得十分發達。 古代戰爭尚且處於靜態,機動性和分工水平都較弱,指揮官需要關注的方向較少,通常隻需要注意軍隊的士氣與交戰的時機,在確保後勤的狀況下與對方主力尋求決戰。 但在工業戰爭中,戰場變化十分迅速,不能與以往一概而論,高級指揮部往往要承擔比古代的將軍更加繁重的任務。 指揮一支幾十萬人的軍團指揮官,與指揮一個連的連長,他們的思想是截然不同的。 打個簡單的比方,一個連,他們隻需要負責一公裡寬的戰線,也有可能是幾道塹壕與散兵坑組成的環形陣地。沒有戰略空軍的支援權限,可能會有少數裝甲部隊協同作戰。 這是最基礎的戰術單位,通常進攻都是由步兵連在前線展開,由多個戰術單位一起向前推進,連長無需考慮戰略目標,隻需要完成任務,攻占目標陣地或堅守某個位置,服從命令的部隊就是最好的部隊。 而一個團,數千人打底,權限大大加強,擁有團部火炮支援,可以呼叫戰術空軍支援,擁有直接與師級指揮部聯絡的電臺。 步兵團通常有資格獲得一支裝甲部隊的配合,發起協同攻勢,有條件的國家會將一支戰術空軍聯隊授權給團級單位。 他們要在延伸數公裡的區域作戰,時刻思考自己的兩翼及後勤補給,團長要思考的是如何發揮最大的戰術作用,確保自己獲得的戰場信息能為整個師的判斷提供幫助。 到了師級單位,這一層級是最基礎的戰略單位,通常會在戰略地圖上標注出來,對於最高統帥部和總參謀部來說,師就是組成戰線的基礎棋子。 他們擁有獨立的師參謀部,開始需要戰略地圖而非局部戰術圖,需要測繪交通圖與地形圖,通常會有30人左右的參謀團為師長出謀劃策。數百門火炮會支持師級單位,上千輛卡車會為這個師提供支持。師長需要隨時注意敵軍的方位,評估戰線風險,有沒有被穿插包圍的可能性。 最重要的是,一個師長需要擁有戰略眼光,領會總參謀部與集團軍的戰略目標,而不是計較一時的損失。 一個軍,以及數個軍組成的集團軍單位,到了這個級別,數十萬乃至上百萬士兵打底。 可能會有一整條鐵路線,數個交通網,機場,港口組成的運輸網絡為集團軍的後勤服務。數千輛坦克、陸行艦及卡車形成的裝甲集群歸屬集團軍指揮,一整支戰術空軍和戰略空軍授權為集團軍效力。 戰術核彈也開始支援集團軍,其控製區域涵蓋數百公裡的龐大區域,遠超火炮控製範圍,必須時刻注意會不會遭遇集中攻勢,會不會出現敵軍裝甲部隊奇襲。 集團軍司令必須立體思考,不再像下級單位一樣單純考慮一條展開線。既要考慮戰略效率,還要考慮到風險。在集結或行軍狀態,重火力沒有展開時爆發戰鬥會如何演變,如果敵軍裝甲力量發起突襲將如何應對。 相關的一係列風險會讓每個戰略計劃都變成驚心動魄的博弈,總參謀部會絞盡腦汁擬定出一個風險最低的方案,並且按照計劃與推演堅定不移的執行,每個師長都要圍繞計劃不斷修正,裝甲師與步兵師要與空軍形成緊密配合,力求達到目標。 到了這個層麵,如何調動敵軍主力,尋找空蕩突破成為了優先思考的問題。放出假情報並努力在任何方向都做出進攻的假象,頻繁調動兵力來迷惑對手。 集團軍指揮層工作開始從前線戰場遠離,更像是象棋玩家那樣控製全局。 而到了最高統帥部與總參謀部,數個集團軍群歸屬這裡指揮,來到了數百萬上千萬人的宏觀戰場,他們更是國家意誌的代表,每一個動作不僅要考慮戰場意義,更要考慮國家經濟與政治影響…… 關鍵時刻要不要議和,該不該發起一場夏季攻勢,該去哪,打誰,交什麼任務,大軍的午飯還能不能供得起,各種損失補給預備役,還要思考國家還能這樣高強度禍禍幾年,戰場勝負有時隻能排在後麵。 最讓指揮官痛苦的還不隻是這一點,可以想象到元帥想要做出一個決定是多麼艱難了。 一個輕率的決定就可能導致整條戰線的崩盤,一個民族的衰落,戰爭的失敗並成為國家的罪人,很多將軍都不敢自作主張,發揮主觀能動性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敢於承擔責任的決策者並不多。 這或許也是為什麼保盧斯在斯大林格勒遲遲不敢邁出那五十公裡的原因之一,反正不是我的問題,既然上峰有令,照做總比自己動腦子還承擔後果要強得多。 麥金敢於自己當機立斷,質疑情報網絡的說法,堅定的發起一場戰役,可以說是薩爾貢最優秀的一批指揮官了。 從6月4日到6月6日,經過不斷的空中偵查,薩爾貢第十七軍團無視了總參謀部的錯誤指令,46萬士兵在麥金的命令下,沿著南北兩線重啟攻勢。 這激怒了總參謀長哈姆桑基,他尖銳的批評了北斯特蘭戰場正在發起的攻勢,認為這沒有考慮到總體戰況,同盟國沒有餘力增援北斯特蘭戰役。 不過麥金不在乎,他已經在玩一把強者的遊戲了,隻有強者能支配斯特蘭。 麥金對總參謀部解釋了發起塞拉斯行動的原因,他不想錯過戰機,坐等哥倫比亞人恢復元氣:“無需援軍,無需支持,這個地方隻有挺立到最後的人能笑納果實。” 總體來說他的判斷很準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薩爾貢軍隊從北邊猛攻山口,海軍炮擊南部灣時,哥倫比亞軍隊還沒鞏固好這條新的防線,許多戰壕還在挖掘當中,一些關鍵的火炮陣地也缺少炮彈,隻有230毫米岸防炮臺擁有充足的彈藥。 斯維爾感到心下沉重,他以為攻勢會比想象中來的晚一些,也許是一周之後,但事情沒有那麼順利。 首先爆發的是大規模的空中戰鬥,天蠍空軍長驅直入,哥倫比亞空軍隻剩不到一千架飛機,在製空權的爭奪中十分疲弱,很快落入下風,丟掉了南部灣的天空。 畫著新月標誌的飛機很快就在腦袋上肆意橫行,與此同時,麥金下令海軍進行炮擊支援,灘頭陣地遭遇了8艘戰列艦率領的水麵艦隊長達6小時的炮轟,那些海軍艦炮對暴露的炮擊陣地來說簡直就是死亡殺手,隻有少數岸防炮覆蓋的陣地才幸免於難。 前線的哥倫比亞軍隊十分鬱悶,他們被第一輪轟炸就打的找不到北,幾乎崩潰。 好在依靠頑強的毅力,北斯特蘭守軍還是挺住了,沒有發生大規模潰敗,許多部隊英勇的死在烈火下,踐行了保衛祖國的誓言。 轟炸結束後,登陸艇就在斯特蘭角出發,在海軍支援下朝著南部灣飛速靠近……希之翼師成為了灘頭陣地少數幾個戰力完好的主力。不到一天,南部灣就陷入窘境,機場已經被三麵包圍了。 幾個薩卡茲步兵團零散的部署到前線,斯維爾思索片刻,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哥倫比亞軍隊潰不成軍,那麼他隻能把部隊帶到新地州的邊境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