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燕京下了紛揚的大雪,這白皚皚的鵝毛隨風落滿了空曠的城市,也落滿了歸鄉者的肩頭。 白誠海撣了撣身上的雪花,抖掉了一路上旅途的煙塵。 從洱海邊的拍攝地飛回燕京之後,跟曉麗和劉藝緋母女簡單的道了別,便順著宿主的記憶來到了西城區的家門口。 他是真害怕回家啊。 白誠海距離宿主的家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感受到宿主的精神變得極度不穩定。 恐懼、憤恨和逃避的情感,在宿主的心底彼此交纏與嘶吼。 安定心神! 白誠海的周身亮了又亮,他一路上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給自己施加安撫精神類的神術了。如果不這樣的話,宿主殘存精神意識的恐懼可能就會影響到,他對這具身體的支配。 好像就是這扇門。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讓他這麼想要逃避。 白誠海仔細的掏出那把宿主記憶中的鑰匙,對準門上的鎖孔。 哢噠。 門沒有開,那根家裡的鑰匙,根本插不進去門上的鎖孔。 啊?怕不是弄錯了? 白誠海在宿主的鑰匙串上翻來覆去的尋找,用不同的鑰匙對著門上的鎖孔試了好幾次,結果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誰?” 正當白誠海打算放棄嘗試,打個電話給那個白山林,問問是不是家裡搬家了卻沒通知他的時候,在門裡傳出一個,十分警惕的嬌弱小女孩的聲音。 “咳。” “請問,這裡是白家嗎?” 白誠海呼著凝成白霧的氣息,在門外疑問道。 他強壓宿主心底越來越嚴重的恐懼,在那扇他打不開的門外喊著。 “哥!你終於回來了!” 一個嬌小靈動如小鹿的身影打開了門,並從裡麵蹦了出來,嘭的一聲撲到了白誠海的身上。 這個小姑娘穿著有些舊,但是洗的很乾凈的睡裙。睡裙單薄的她,不顧門口仍然是吐氣成霧的溫度,從打開的門裡沖出來之後,就死死的抱住白誠海的脖子不撒手。 白誠海兩隻手張開,望著懷裡十歲左右抱著他的小姑娘,不太明白狀況的他有一點錯愕。 他不知道雙手是該順勢抱住這個小姑娘,還是就該這麼舉著。 但他隨即就在宿主的記憶裡想起,這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姑娘,是自己的親生妹妹,十二歲的王青草。 “對,我回來了。小草,你想不想我?” 白誠海蹲下身,輕輕的抱住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王青草,並拍了拍她的背。記憶中小丫頭今年十二歲了,應該正是女孩子開始長身體的年紀,但他感覺王青草的體重有點過於的輕盈了。 看來,雖然王青草跟特別有錢的父親白山林和繼母白晚秋一起生活,但實際上她過得並不好。 感受著宿主心底浮上的一絲愛憐,白誠海給王青草來了一個久違的摸頭殺。 “哥...我可想可想你了...” 掛在親哥哥脖子上,王青草像一個終於找到了自己家的,流浪許久饑寒交迫的小狗。 她像是害怕再次失去般,緊緊的把小臉埋在了哥哥胸口。 她的聲音小小的,語調也有一點點的抖。 不知怎的,好像在哥哥離家去上大學的這段時間裡,她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可以忍耐。而現在哥哥回家了,強烈的恐懼和無助還有恨意,都一並湧上了她的心尖。 王青草努力的睜大了自己本來就又大又漂亮的眼睛,努力的看著有點模糊的天花板。 “哥,小草聽話的,小草很堅強。” 王青草不過隻有十二歲,她最終還是沒忍住的擦了擦眼角。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裡,藏著一些同齡小丫頭眼睛裡沒有的懂事和乖巧。 “不許進!這個家沒有你的地方!” 白誠海還沒搞清楚王青草這個委屈的眼淚到底是因為什麼,答案就自己從旁邊臥室裡蹦了出來。 一個穿著時髦新衣服,拿著看起來就很貴的玩具機槍的小男孩,從臥室裡沖了出來。 他一麵拿著玩具機槍,對著白誠海和王青草不斷扣動扳機發出嗒嗒聲音“掃射”,一麵生氣的大喊大叫。 就在這個小男孩跳出來的一瞬間,白誠海感覺到宿主心裡的恐懼又上升了一個臺階。現在宿主恨不得縮在角落,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是真窩囊啊。 白誠海輕輕嘆息。親生妹妹明顯是受了委屈,你這個做哥哥本該是她最後的保護傘,但現在卻隻想要自己逃避。 通過對宿主記憶的瀏覽,白誠海知道這個十一歲的小男孩,是父親白山林和再娶的女大學生白晚秋的兒子白誠宇。 白誠宇從出生開始,就是白山林和繼母白晚秋的掌上明珠。也因為過分的寵溺,所以白誠宇從小到大受到的一直是縱容式教育,導致他一直蠻橫驕縱的不得了。 好像這個家裡除了不經常露麵的父親白山林之外,就沒有人能夠管得了他了似的。有時候白誠宇一旦發起瘋來,就連親媽白晚秋都無可奈何,隻能順從。 從前宿主在家住著的時候,沒少受到這個整整比他小十歲的同父異母弟弟的欺負。甚至一看到白誠宇,宿主就會下意識的心生恐懼想要逃離。 “小草別怕,哥哥回來了。” 現在的白誠海無視了白誠宇的聒噪喊叫,直接以公主抱的姿勢把掛在他脖子上的王青草抱進了客廳,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沙發上。 他摸了摸王青草的頭頂,安定撫慰的力量順著他的手掌傳遞到王青草的心裡,暫時讓這個梳著乖乖的馬尾辮的小姑娘安下心來。 “你出去!你給我出去!要不我打死你!” “我媽說了,你就是野種!你跟那個小丫頭一樣,是沒人要的雜種!” 白誠宇看見白誠海完全沒有理他的意思,氣急敗壞的拿著手裡的玩具機槍繼續對白誠海掃射。因為不解恨,他卯足了力氣用槍管一下一下的杵白誠海的後背。 “小草,哥哥要去下樓一趟,你在家乖乖等哥哥回來。” 感受著背上一下一下杵過來的玩具槍管,白誠海麵對王青草仍然保持著克製和微笑。 他用拇指擦了擦王青草隱有淚痕的臉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話語裡的溫柔,就像是能夠溫暖室外寒冬的陽光。 “哥你別走...你要做什麼去?” 王青草抱著白誠海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拚命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她低著頭像是在努力忍耐著委屈的淚水,剛流過一些眼淚的小臉梨花帶雨般惹人憐愛。 她雖然是白山林的親生女兒,但是由於剛出生就沒了母親,和白家重男輕女等原因,被嫌棄到隻能隨了母親姓氏的王青草,後來也一直遭受年輕繼母白晚秋的厭煩和白眼。 繼母白晚秋原本是打算把王青草送回她母親老家的,但王青草母親的老家親戚非常窮,窮到根本沒辦法養活王青草,所以沒多久那些親戚們又把她送回了白山林這裡,說是算寄養。 所以王青草從記事開始,就知道自己是那個多餘的孩子,是沒人要的小孩。 從小就受盡了繼母白晚秋的冷落白眼和戲弄責罵的王青草,隻能一直默默忍耐著。這個條件優渥的家庭,這處裝飾豪華的房子,就像是一個鑲金鍍銀的痛苦牢籠,一直禁錮折磨著王青草的內心。 要不是她還有她哥,這個生命裡唯一溫暖過她的血親,她可能堅持不到現在。 “放心吧,你哥就是去下樓倒個垃圾。” 白誠海笑著站起來,回身一把抓住白誠宇背部的衣服,像是提溜小雞崽子一樣把他提在手裡。 對付他們,白誠海打算一點神術都不用。 他就是要給宿主看一看,就算沒有神術的幫助,他原本也可以支棱起來,不受這些欺負。 ......
第37章 心如青草 頑強生長(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