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海啊,剛才叔叔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早點來。” “你肯定能理解對吧。” 三十一歲的白山平坐在白山林的右側,臉上掛著明顯是虛偽的笑容。 他戴著銀色小框架的眼鏡,公職人員的正裝被他打理得一絲不茍。 白山平的外貌也算是得到了家族遺傳的好看,俊朗乾凈的外貌讓他看起來一表人才。隻是在他那一雙細長的眼睛裡,總是閃爍著精致利己主義的寒芒。 包廂裡的親戚們恢復了熱鬧的聊天,不過話題大多數都集中在白厚生對白誠海的特殊態度上。已經大概五十多年沒有誇獎過哪個晚輩的老爺子,居然如此的關照白誠海,在眾親戚晚輩眼裡,簡直就是世紀奇聞。 坐在白厚生身邊的劉樊華老爺子倒也是對白誠海贊不絕口,老哥倆在這個問題上看法特別一致。 白山平耳聽著身旁親戚對白誠海的誇贊,他越想越生氣。 剛才他因為斥責和嘲笑白誠海,已經被堂兄白山林硬懟了一頓。 現在,心裡雖然有老大的不舒服,但礙於堂兄白山林正是幫他在仕途上春風得意平步青雲的後盾,也隻能假模假樣不情不願的跟白誠海說著軟話。 “你看,你們來的有點晚,這桌上都沒位置了。” “最邊上靠門那邊還有幾個位置,你帶著青草妹妹去那邊坐吧。” 白山平揚起頭,用下巴點了點這一桌最靠近門的幾個空位,示意白誠海帶著王青草去這桌的最邊上落座。 牛什麼啊,不就是死了媽的兩個孤苦無依的孤兒?如今能在堂兄白山林身邊坐著的,隻有他再娶的老婆和孩子們,哪兒有你們兩個拖油瓶的位置? 白山平看似在幫白誠海和王青草安排座位,實際上就是在擠兌他們兄妹兩個。 在包廂裡的三桌親戚,除了白厚生那一桌坐的都是他的老哥們兒之外,其餘兩桌的親戚都是以家庭為單位,按照長幼次序落座的。 按照這個順序,白誠海和王青草應該坐在父親白山林身邊。 但現在,白山平讓白誠海帶著王青草去坐靠著門邊的那幾個空位,其實就是在變相的幫他大學同學白晚秋,而排擠孤苦無依的白誠海和王青草。 家族聚會上的座位看起來什麼都不代表,但確實是一個人在家族裡的地位和受重視程度的外在體現。 現在,白山平就是要白誠海知道,他和妹妹在這個家的位置究竟在哪。 他的眼神掃過目前坐在白山林左側的白晚秋和她兩個孩子,白晚秋對他也拋來一個心領神會的謝意目光。 白山平看著白晚秋投來的眼神,露出了輕微的哂笑。雖然剛才在白誠海的問題上,白山林就懟過他,現在他繼續擠兌白誠海和王青草其實無異於玩火。 但是白山平也確實有,必須要幫助白晚秋擠兌這個長子的原因。 白山平剛才的話一出口,原本恢復了熱鬧的包廂,就忽然又安靜了。 對白誠海和王青草兩個沒了媽媽的孩子,白山平還這樣擠兌和羞辱,就連桌上一些血緣關係較遠,但為人正派的親戚們都有點看不過去了。 白山林坐在這桌的正位上沒做聲,他隻是靜靜的觀察著白誠海的反應。 也不是他又不管白誠海了,而是他覺得這種情況白誠海要是不能妥善解決,那他還不如是個窩囊廢了。 白山林除了在物質條件上肯幫助白誠海之外,除了非必要的時候,他盡量對白誠海麵對的困境保持袖手旁觀。畢竟當年他隻身前往海外留學打拚的時候,也是在一片逆境中披荊斬棘。 他就是在養蠱。 白山林希望他的繼承人,可以比自己更有手腕。 “哥,我們去不去邊上坐?” 王青草兩隻手牽著哥哥的手,抬頭望向白誠海的臉。 她雖然年紀小,但也明白現在他們的處境。 他們母親早死,父親再娶的繼母又生了兩個孩子。他們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在不久之前還是沒人心疼且總受欺負的孤苦伶仃。 現在,可能也沒人喜歡。 王青草雖然恨那些人,但她也可以全都不在乎,白家無論怎樣看他們都好。 她現在唯一在乎的,就是可以和哥哥繼續他們簡單而快樂的生活。 “小草,你害不害怕?” 白誠海沒有回答妹妹的問題,而是看著她的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反問了她一個問題。 他感受著宿主在這種情況下緊繃的神經,那脆弱不堪即將崩潰的宿主,此刻麵對這種壓力和欺淩,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 膽小如鼠的人啊,我真心祈禱你能夠重新振作。 白誠海一麵為宿主誠心祈禱,一麵等待著王青草的回答。 跟王青草的接觸雖然隻有幾天時間,但白誠海覺得隻有十二歲的王青草的勇氣,遠勝宿主百倍千倍。 “哥,我不怕。” “我隻是有一點不甘心,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 過去的種種悲慘遭遇和冷漠態度在王青草的眼底重現,那些日子對年紀尚小的她來說,真要比死亡更加痛苦孤單。 “但現在,隻要你能帶我走,我可以不在乎所有的東西。” 王青草抬頭看著哥哥白誠海,她的眼神裡無比堅定。 如果說,她過去的生活是永恒的黑暗和孤苦,那白誠海就是她人生裡,唯一能刺破黑暗的閃耀光明。 現在,正沐浴在陽光之下的王青草,眼睛裡流露出的是無所畏懼的光芒。 看著王青草,白誠海感覺到宿主心中一動。 撥開那些猶豫錯亂的情緒,在宿主精神的最底層黑暗中,好像有什麼微小的光亮被點燃了。 微小而又孱弱的勇氣之火。 作為光明牧師,白誠海或許可以治愈身體與心靈,但他無法讓一個自願放棄抵抗喪失勇氣的人,重新敢於麵對壓力和困難。 現在,是時候給這孱弱的勇氣之火,加一桶烈性炸藥了。 “小草,你跟我來。” 白誠海挑著唇角,牽著妹妹王青草大步如風的走到白山平身後。 包廂裡的親戚們,有的對白山平擠兌白誠海和王青草的事,冷眼旁觀靜靜吃瓜。 有的比較正直的親戚,已經打算在合適的機會,幫白誠海和王青草這兩個孤苦無依的孩子說兩句話了。 比如白厚生老爺子和他的老哥們兒劉樊華。 但是現在,他們都在靜靜看著白誠海和王青草走到白山平身邊,不知道這兩個晚輩葫蘆裡究竟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叔叔,去坐下之前,我有個問題。” 白誠海看著白山平,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完美微笑。 在舊世界出身王都貴胄的他,對於這種笑裡藏刀的問答遊戲,實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了。在他看來,白山平所有的陰謀詭計,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那般幼稚。 如果說,白誠海麵前的這個三十一歲的叔叔,整天浸淫在辦公室正治中已有十年,覺得自己已經是文鬥的一把好手了。 那白誠海作為光明牧師,經常跟各國的王公貴族一起明刀暗箭的談笑風生,甚至在狡猾詭詐的魔王麵前,他也能過上幾回合的招。 這樣的白誠海,對比隻是在辦公室玩了十年正治的白山平,水平可能就是在大氣層上了。 “哦?想問什麼你說?” 白山平一挑眉,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銀框眼鏡,側過身去麵向白誠海。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堂兄白山林,他雖然心裡明知道這是白誠海要來找茬,但礙於白山林和其他親戚目前並不友善的眼光,這些白誠海的問題他總要是接下的。 畢竟再怎麼說他也是叔叔,總不能跟白誠海這個晚輩撕破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遊刃有餘的微笑著,步入仕途已經快十年的白山平,不相信自己在嘴上還能接不住白誠海的招。此刻的他,還天真的以為白誠海隻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完全不知道一會兒究竟會發生什麼。 “你說,為什麼我爸爸白山林能坐在這個正對門口的位置上?” 白誠海臉上掛著的,是萬分真實的誠懇和謙虛。他真的就像一個真正無知的晚輩,正在向他敬重的長輩請教問題一樣。 畢竟是演員專業的人,就算不用神術,他的表演在普通人眼裡,也已經算是惟妙惟肖了。 這個問題...有點危險啊... 白山平看了一眼身邊坐著的堂兄白山林,他發現後者正威懾力十足的盯著他看。 他心裡忽然一虛,他因為一些私人原因,逃避一般的避免在此時跟白山林視線直接接觸。 “你爸爸,是爺爺的長子。自然有地位坐在這一輩親戚的正位上...” 心虛的白山平迅速回答了白誠海的問題,還順便表達了對堂兄白山林地位的尊重。 隻是,白山平剛想展開一下,關於他對一直在仕途上支持他的堂兄的尊重,忽然就好像是想到了什麼,隻剩下閉嘴瞪眼了。 你這個小崽子可真損! 現在承認長子能坐正位,那白誠海作為白山林的長子,白厚生的長孫,是無論如何也不該去坐到靠門的位置的。 我糊塗啊,我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糾纏什麼! 白山平看著麵前仍然微笑的白誠海,瞪著眼睛心裡暗恨。 ......
第42章 你這個小崽子可真損(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