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村從來都不曾有過什麼幼兒園,別說關村,連偌大的坡南鄉甚至是整個八田鎮所有的人們,都沒有人聽過或者見過幼兒園。曾經有不少人們在第一次聽起幼兒園這三個字的時候,竟然誤以為幼兒園和市裡的動物園一樣,裡麵圈養著一些來自天南海北的、奇奇怪怪的異鄉動物。 因為沒有幼兒園,所以在八田鎮稍微富裕一點的村莊,一般都會邀請本村有學問的人,讓其在本村的祠堂裡麵,教授那些準備上小學的幼童一些簡單的識字和句讀。而那些貧困的村莊,由於村裡付不起請先生的費用,許多不曾受過學前啟蒙教育的幼童隻好被直接送入小學念書。 其實這些所謂有學問的人,大都是一些隻念過一兩年小學的人,這些人除了會一些簡單的“aoe”外,就隻會一些簡單的加減乘除。復雜一些的文言文或者是二元一次方程,這些有學問的人多是一知半解或者是一無所知的。 不過,雖然這些人的學問有限,但對於牙牙學語的幼童而言,這些人有限的學問卻是綽綽有餘的了。 城南鄉這些不曾接受過幼學啟蒙的幼童,在進入小學後多有跟不上書本內容者,這些幼童因跟不上課程內容而考試不及格導致留級者甚眾。與我同輩的那些族中兄弟,也有不少留級的人,甚至有一些是連續留級多年依然無法升級的。 因留級而導致同一個班的學生年齡參差不齊實屬正常現象,我經常看到不少已經十二三歲本該念初中的學生,竟然還坐在小學三年級的教室裡麵,與那些八九歲的學生一道學習。 這群身材遠遠高大於正常學生的留級生,其實早已過了開竅的年紀,可是他們卻依然十分費勁地與那些隻有八九歲的大童在同一個班級裡學習。當然了,麵對這群似乎永遠都學不會的特殊學生,學校的老師也是教得特別吃力。 這種留級現象一直在關村持續了許多年,直到現在,仍然還有不少尚未到務工年齡、讀書又差勁的孩子不得不留在學校艱難成長著。 我清楚地記得在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的同桌是一個留級留了六七年的女孩子。在我的記憶中,她似乎是每上一個年級就要留級一兩年,然後才能在最後一次的升學考試中勉強拿到一個及格的升級分數。我曾不止一次聽別人說起,這是因為坡南鄉的那些老師動了惻隱之心,故意給我這個女同桌打高了分數,讓她恰到好處地拿到了升級的分數。 那時候我年齡尚小,不懂得男女生理結構差異之事,以為這世間的人長得都是一模一樣的。每一次我去到教室回到座位的時候,總能不經意地聞到一陣陣腥臭的味道從我那女同桌身上散發出來。也有不少時候,我驚訝地發現我那個女同桌坐過的地方,總是會殘留有一灘尚未乾透的血跡。 每一次我看到那些血跡的時候,我總會被那充滿血腥味的血嚇得膽戰心驚。我不知道這些血跡來自哪裡,在我幼小的心靈裡麵,我認為女同桌的父親肯定是給她娶了一個後媽回來,而她也肯定是被她那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後媽給虐待毒打了,若不然的話她為什麼總是會受傷流血呢? 有一天,我偷偷將女同桌被她後媽虐待毒打的事情告訴了正在上初中的L君,L君聽完之後,忍不住取笑了我一頓,等笑得不能再笑的時候,L君才告訴我,說我的女同桌並沒有遭受到她後媽的虐待毒打,而是她已經從女孩子長大成了女人。她坐過的地方殘留下來的血也不是因為受了傷,而是她來月事了。 聽了L君的解釋之後,我依然不知道什麼是女人的月事。我隻是懵懂的知道了我的女同桌並沒有遭受到她後媽的虐待。不過,每當看到她坐過的地方留下的那些血跡,我不禁對她動了惻隱之心,可憐的女孩子,年紀還這麼小就得了流血不停的絕癥,甚至是流那麼多,真是太可憐了! 那時候在我眼裡,我這個女同桌身材長得十分的高大,她不但胸脯很大,連屁股也很大,身高也和教我們音樂的那個女老師張清差不多。每一次在我忍受不住老師講授那枯燥無味的課堂知識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昂起頭仰望著我的女同桌,讓她和我聊天。 女同桌比我高出不止一個頭,每一次和她聊天的時候,我總能看見在射入教室的陽光之下,她那四處飛濺的唾沫,總是能分毫不差地落在我的臉上。有時候我十分的納悶,我不理解的是為什麼她的唾液會和她的血一樣多,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流不盡的。 我打不過她,我的力氣沒有她的大。每一次我們鬧矛盾的時候,我總是可憐兮兮地被她逼到墻角。這也導致了我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與女孩子動手,不少人因為這個事情嘲笑我是個懦夫,連女人也打不過。 不過,隨著我年齡越來越大,到了我上初中的時候,我已然長得比我那女同桌高大了,也比她壯實了。不過遺憾的是,當我上了初中的時候,我那個女同桌仍舊在坡南鄉小學念書,她似乎永遠都考不上初中了。 可能是因為許多幼童沒有接受過學前啟蒙而直接進入學校讀一年級,所以才導致了如此多的學生留級。於是,我們坡南鄉小學為了提高升學率,隻好在六三學製的小學階段,又設立了一個學前班,好讓那些不曾接受過蒙學教育的孩童們,在進入六三製的小學一年級之前,先在學校的學前班學習一年的學前知識。 由於這個學前班就讀的多是那些生活尚不能自理的五六歲大的幼童,因此學前班又被大人們調侃為“鼻涕蟲班”——這些幼童上課的時候,多數是拖著兩條又長又粗的、或青或白的鼻涕。 關村的孩子大多數都隻接受過一兩年的蒙學教育,在他們學會幾個簡單的文字和加減乘除後,他們無一例外都會被自己家裡的長輩拉回去,幫自家乾一些他們這個年紀力所能及的農活或者家務事。 在我接過關村孩童的啟蒙教育這個重擔後,村裡的孩童都是由我親自教授的。隻是一直以來我都不讓關村的孩子們稱呼我為關老師,我依然讓他們按照輩分稱呼我。畢竟我知道我有限的教學水平不足以教出優秀的孩子,我生怕我會誤人子弟,更怕玷汙了老師這個偉大的稱號。 其實我在大學為數不多的那半年裡,我所接受到的那些知識,幾乎都是毫不客氣地抨擊山村還停留在篤信神佛這種封建落後的迷信風俗裡麵的。我所學的那些知識,全部都是與關村老少爺們骨子裡還殘存著的天地君親師的思想觀念是相悖的。甚至連虯龍嶺龍王廟裡麵供奉的那些神明,在我接受的知識裡麵隻不過是一些毫無用處的泥雕木塑,它們所代表的俱是愚昧的偶像崇拜。 而在關村裡麵,除了L君以外,我所有的族人沒有一個不對龍王廟的神明敬畏有加。這些族人認為這個世界最大的神就是龍王廟裡的那一尊尊正襟危坐的神明,隻有這些神明才會懲惡揚善,賞罰分明。 可是,我曾不止一次看到虯龍嶺龍王廟裡的神明在光明正大地貪汙受賄,而關村裡的那些善男信女們也不止一次公然對神明行賄——那煙火繚繞的香火,那清香四溢的鮮果,那清純甘冽的茶酒,還有那早已化為灰燼的紙錢和元寶蠟燭,等等,這一切都是神明收錢辦事的鐵證。 好幾次我欲要公開指責我的族人們,說他們盲目迷信,去崇拜這一些不事農桑的木雕,去祈求這些懶惰成性的寄生蟲來庇佑他們,可是屢屢這些到了嘴邊的話語又被我咽了下去,畢竟我怕自己會被這些族人群起而攻之。 在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觀念之下,我在啟蒙關村孩童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的,我從來都不敢向他們講授過多的科學知識。畢竟我生怕關村的族人罵我荼毒孩子們的心靈,我生怕族人罵我離經叛道。不傾囊相授,這也是我不讓關村的孩子們稱呼我為老師的原因之一。 關夏蘭是我教過的那群孩子中唯一一個可以順利念完小學的女孩子。由於我教授關夏蘭的時候,關夏蘭早已過了啟蒙的年齡。因此我所教授她的那些東西,都是一些與啟蒙無關的知識,大多都是一些異域風情、番邦奇事等她聞所未聞的,以此來拓展她的視野,增加她的見聞。 “大侄子!大侄子?”關夏蘭見我神情恍惚,隻顧一聲不吭地盯著院子那一株團團如華蓋的老龍眼樹入神,便在一旁焦急地叫喚著。 我回過神來,看著眼前淚眼漣漣的關夏蘭,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哀愁與無奈。見她一直跪在冰冷的禾坪上不肯起來,我隻好從竹床上站了起來,隨後向她走了過去。 “夏蘭姑姑,你還是先起來吧,這地上冰冷刺骨的,跪久了容易傷著膝蓋!”我走到關夏蘭身旁,伸出手想要將她扶起來。 我很清楚這種學業被迫半途而廢的痛苦,畢竟我是過來人。雖說在關村負責孩童的啟蒙教育已有幾年了,應當早就習慣了孩子被迫離開校園這種現象。可是相對於其他多次留級的孩子而言,關夏蘭是有讀書的強烈心意的,而且還是能將書讀好的良苗。眼見著這一株讀書的好苗子將要步我後塵,我的心情此刻也是低落到了極點。 關夏蘭毫不猶豫地撥開了我伸過去的手,仍舊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她抬起頭,用她那雙噙滿淚水的眼睛緊緊盯著我,生怕我這個唯一能夠實現她願望的人最後會棄她不顧。 “大侄子,你是答應我了嗎?你這是準備去說服我哥嗎?”關夏蘭懇切地央求著。 我搖了搖頭。 關夏蘭見我搖頭,失望地低下了頭,嗚咽著說:“我就知道,若是連大侄子也沒辦法了的話,我就真的不能再返回校園了!你可是咱村最有希望的大學生啊!” “大學生……大學生……”聽關夏蘭說起大學生,我不斷反復念叨著這三個字。就在此時,L君那高高瘦瘦的身影開始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沒錯,關村除了我之外,L君也是關村唯一一個大學生!對!沒錯!就是他!既然我想不出好的解決辦法來,L君一定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想到這,我內心的失落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長夜初遇曙光時的那種喜悅和輕鬆感。 我急忙對關夏蘭說:“夏蘭姑姑,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我不知道L君能不能想出一個好的法子來,但是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趕緊先讓關夏蘭起來。畢竟關夏蘭若是患了風濕病的話,往後我的內心也是會飽受煎熬的。 風濕病和那麻風病一樣,是我們坡南鄉的不治之癥,我雖不曾見過麻風病是如何折磨人的,但我知道坡南鄉的人都是一提起麻風病就個個驚慌無比。而風濕病我見過,我曾見過族中老人被這風濕病折磨得生不如死。 坡南鄉衛生站的赤腳醫生張為民是這一帶的神醫,可是每當他麵對那些被風濕病折磨的病人時,也隻能是神情焦慮地站在一旁,一籌莫展地皺著眉頭看著那些病人。每當這個時候,張為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囑咐病人的家屬,焚燒一抹乾艾草貼在病人的關節上,以減輕那些病人的痛楚。 “大侄子,你有辦法了?”關夏蘭聽說我想到了好辦法,不禁破涕為笑:“我就知道大侄子不會棄我於不顧的,我就知道大侄子會替我想出一個好法子來的!” “趕快起來吧,瞧,你跪了那麼久,還把額頭給磕破了!”我看著興奮不已的關夏蘭,見她額頭前的那絲絲紅色血痕,心痛不已:“哎!好好一個大姑娘,都哭成大花臉了,這往後誰家男孩還敢娶你做媳婦?” 關夏蘭被我這樣一說,羞赧地輕聲說道:“我不嫁,我要讀書,我這輩子都要好好讀書,我還要當老師教關村……不,教坡南鄉的孩子,讓整個坡南鄉的孩子都擁有知識!” 看著關夏蘭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多多紅暈,我也被她感染了,此前的不快霎那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傻姑姑,當不當老師以後再說,你還是先趕緊給我起來!”我上前扶起了關夏蘭,笑著說:“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以後遇到什麼困難,你都要相信你大侄子不會棄你於不顧的!” 回坡南鄉小學做老師,給坡南鄉的孩子們教授知識,這個夢想確實是很好的。可是我不知道有幾個在外麵世界自由翱翔慣了的鴻鵠,又有幾個願意飛回這大山裡麵作燕雀? 坡南鄉小學的老師文化水平不高,學校學歷最高的是老校長張伯茹先生,他也隻不過是師專畢業。 我曾聽老校長在動員學生們要努力學習的時候提起過他自己的求學經歷。他說他自己讀小學的時候國家還沒有解放,在他剛讀到小學二年級的時候,突然有一天,一群從北方潰逃回來的白匪兵到學校拉壯丁補充兵員。這個還懵懂無知的男孩被拉了壯丁之後,由於年齡尚小,個子還沒燒火棍高,於是就被白匪給安排到了娃娃兵營。 動蕩的年代,戰爭頻發,隨著部隊東奔西跑的老校長自然就是沒有什麼機會再繼續接受教育了。直到解放之後,老校長在那一場轟轟烈烈的掃盲運動中,才有機會重新開始讀書認字。後來老校長又讀了一年的夜校,接著又讀了兩年的師專。 這就是張伯茹校長自己的求學經歷。每當他說起這一段求學經歷的時候,我總能看到他厚厚的眼鏡片後麵,是兩團碩大的晶瑩剔透的淚珠。 坡南鄉小學的老師們,上了年紀的絕大多數是經歷過掃盲運動的,他們有幸在那場運動中識得了幾個常用字,然後又去夜校進修了一段時間才回到學校當老師的。而那些年輕的雖然有幸去念書了,可是在勞動光榮的年代,他們學習知識的課堂早就讓光榮的勞動給霸占了,他們能夠在勞動為主的上學生涯中學到多少知識也是可想而知的。由於他們的學歷不高,所以最後能夠真正轉正進入編製的人數也是一個手指算的過來的。 縱然如此,當我看到天真爛漫的關夏蘭說到要回坡南鄉給坡南鄉的孩子們傳授知識的那一刻,我的內心還是掀起一陣莫名的感動的。 想是跪的時間太久了,關夏蘭一時間站起來的時候搖晃了幾下,差點一個踉蹌就摔倒下去。待她站穩了之後,她才滿懷感激地看著我,問:“大侄子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一臉篤定地告訴她說:“大侄子說的都是真的,你不管任何時候都要牢記,除了狗蛋叔和狗蛋嬸子,大侄子就是你最親近的人!” 關夏蘭聽了,本已止住了的淚水,頃刻間又如決了堤的洪水湧了出來。她心裡清楚,關村那麼大,人口那麼多,可是水田山地卻是那麼少。關村的人大都是自顧不暇了,又有幾個能如我這般對她如此推心置腹的好? “再哭,再哭眼睛就腫得跟桃子一樣了,這樣就不好看了!”我看著關夏蘭那幾乎被淚水淹沒了的麵龐,笑著說:“趕緊把淚水擦乾凈了回屋裡,外麵冷。” 關夏蘭聽了,下意識地垂下了頭,然後用凍得紅腫的手擦掉了眼淚。待站穩了之後,才慢慢地向屋內走去。 “哎,終歸還是花樣年華的姑娘,還是挺在乎自己模樣的!”我心中如此想著。 看著高及我耳畔的關夏蘭,我驚訝地脫口而出:“才半年不到,你竟然長得這麼高了!” 去年關夏蘭考入鎮中學的時候,由於狗蛋叔不識字,二叔公太生怕狗蛋叔在替關夏蘭辦理入學手續的時候出了差錯,便差遣我陪著他們一同前行,以便在他們需要填寫表格或者簽名之類的事情時,好讓我在一旁幫忙。 那時候關夏蘭身高隻不過到我的肩膀,而今卻到了我的眉頭。真是沒想到才半年多的時間不見,她竟然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不過,也許是鎮中學的夥食不好,關夏蘭那高高瘦瘦的身子在春寒料峭的春風吹拂下,略顯得過於單薄了。仿佛一陣微風略過,就能將她給掀起來。那張俊俏而白皙的臉蛋經過剛才長時間的哭泣,顯得也是愈發的蒼白而毫無血色。 關夏蘭停了下來,見我上下打量著她,紅著臉,有些靦腆的低下了頭,帶著沙啞的聲音問:“大侄子,剛才你說到的那個辦法是什麼?” “先別急。”看著關夏蘭靦腆害羞的俊俏模樣,我也是忍俊不禁,想到她跪了這麼久,身體定然是遭受了不少的寒意。 於是,我對關夏蘭說道:“先回屋裡,大侄子給你泡一碗熱薑湯去去寒。” 說完,我先進了屋。等關夏蘭也進來之後,我讓她坐在茶幾旁的一張圓木修成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我拿起茶幾上麵擺放著的一個棕紅色的木盒,揭開蓋子後用鑷子從裡麵夾出了幾片曬乾了的薑片,然後將這些薑片放進了茶碗裡。 “夏蘭姑姑,你先在屋裡坐一會,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泡好薑湯後,我將盛滿熱薑湯的茶碗端到關夏蘭跟前:“我去的時間不長,等你把這碗薑湯喝完了,我回來一定會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 “你這是要去找我哥嗎?”關夏蘭見我給她泡好了薑湯並沒有坐下來給她說明我的辦法,而是著急著要出去,就急忙站了起來,眼神中充滿了不安,她說:“大侄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我也要去,我要和你一起去求我哥。” 我原想著將去找L君一同商量法子的事情告訴關夏蘭,隻不過轉念一想,因為這事情十分棘手,說不定L君一時半會也拿不定主意。倘若到時候關夏蘭見了L君之後,L君也想不出好的法子來,那定然會讓關夏蘭再度陷入絕望之中的。 再加上狗蛋叔向來對L君的行為作風十分不齒,想必狗蛋叔也早已多次告誡關夏蘭不要與L君有任何接觸,免得關夏蘭被L君帶壞了。 思慮再三,我決定暫時不告訴關夏蘭,免得她知道是去找L君之後,寧願退學也不找L君幫忙。 “不用,你聽大侄子的話,乖乖地呆在屋裡,將這碗薑湯喝完,把體內的寒氣逼走就是了。至於其它的事情,你就放心地交給我去辦就行了,我一定會給你辦得妥妥當當的。”我微笑著安撫著關夏蘭,免得她過分焦慮。 關夏蘭見我如此說,也隻好順從了我的意思,又重新坐了下去,隻是她仍舊是不放心地又向我懇求著說道:“大侄子,你千萬要說服我哥,因為就快開學了,時間緊急!” 我信心百倍地沖關夏蘭點了點頭,隨後向門外走去。 “老黃,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就老老實實地給我把家看好!”經過院子的時候,我朝拴在龍眼樹底下不斷嗷嗚著的大黃狗吩咐說:“還有,你給我安安靜靜地呆著,不要沒事胡亂吠叫,免得嚇到了夏蘭姑姑!” 大黃狗聽了,低聲嗚咽了幾聲,隨後吐著舌頭向我搖了搖尾巴,安安靜靜地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