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第1章 天啟落水(1 / 1)

拆奸傳 唐家五少 6310 字 2024-03-17

嘉興人氏譚昌言,有字聖俞,萬歷二十有九年高中,天啟五年卒於其任,但隻假死,有子字元良,名譚貞良。   天啟七年,時值五月十八,西苑,陽光媚,有湖,可見:   湖明如鏡,透亮十分,湖中魚草細切可偵;吃水略深,湖下多石,怪石嶙峋渾然天成;陽光十分大方地落於水波,風起,柳枝輕觸水麵;魚躍,水麵波光粼粼。   儼然望去,十裡外天啟帝朱由校親率親兵緩行。   “明”字旗陣陣,湖邊樹下綠叢中稀稀疏疏耳語:   “元良兄,此法確可行否?”一男子趴在草叢中,臉上俱是凝重,壓低聲音問。   “蓋可行也,否則再也除不掉朱由校了......”帶頭的英俊男子邊是回答邊又是專心致誌望著湖。   “元良兄,慎言之。”   除他們二人,卻還是餘有幾個士卒拱衛在側,隻沒有他們這班在意罷了。   譚貞良又補充道:“家君嘗相訴與我,言朱由校喜好玩樂,途徑此處,天氣又炎,必下水嬉鬧一番,”又砸吧砸吧嘴,更沉了沉聲,道:“父親請了高人占卜,今日或將有大雨,切勿多想了去。”   “這日頭可是高掛哩。”   “你懼死?”   另一位男子欲言又止,不等他開口,譚貞良又跟著說道:“澤熙啊,父親待你不薄,這天下百姓蒼生,你可得......”   “這弒君之罪,我李澤熙......”後麵的字他沒多說,隻眼神堅毅,譚貞良自是不必多問。   微風輕拂而過,隻待朱由校愈來愈近,譚貞良便點了點頭,一持劍男子穿著明軍的服飾,即刻奔向湖邊的一艘大船。“澤熙,你且先去從此正數第二艘小船,藏匿於船底,若是無風無浪,這弒君之名,你可背得起?”   李澤熙沒有回答,快速飛奔向小船,但速度極快,趁著柳樹的掩護躲入船底。   又過了一刻鐘,天啟才終於抵達湖邊,天啟本欲乘大船,卻又是挑得了兩個麵白無須的小太監出來,“朕想欣賞大明美景,你二人便同朕泛舟了的。”   兩個小太監忙不迭下跪叩頭,“謹遵聖命--”兩聲高亢的聲音卻是就響了起來。   從湖中央看,這湖卻更是美的了,但見:   綠煙紅霧,彌漫二十餘裡,其實湖光染翠之工,山嵐設色之妙;皆在正午,花態柳情,更為山容水意之美,別有趣味之幸。-“嗟乎!此景甚美之,隻悲乎!朕日月天朝,兵鋒披靡,卻是保不得這般山重水復!朕泱泱華夏,底蘊深厚,卻是連彈丸遼左都......”說著,天啟眼眶泛紅,“世人皆詬病朕啟用魏忠賢,朕!可還有人用否?”算是一番慷慨激昂。   天上有點滴小雨淅淅瀝瀝,朱由校撲通一聲卻是跪了下來:“皇上!”   “不要攔朕!”朱由校揮手攔下匆忙來浮他的太監。隻見雙手拱起,“列祖列宗,孩兒不孝吶!”言罷,便“哐當”地磕了個響頭,船板上還略有血跡,見得那朱由檢額頭卻也是有血跡,李澤熙瞧得入了神,瞪大了雙眼。   一陣鴉雀無聲,心中確如這天烏雲滾動,卻是見得:   風怒雨傾,水下暗流湧動;血濃於水,波濤洶湧滾滾:雨大如注,綠草橫生。雨聲嘹亮,似斷腸之痛;多少往事,列九州之濱。   猛風飄電黑雲生,霎霎高林簇雨聲。雨越是大了,李澤熙再也不管這天啟死活了,一個用力,賺得這雨聲駭浪,撲地落入水去,再不見了蹤影,生死便也未卜了。   船終是離岸不遠了,然雨是越大了起來,幾朵水波飛濺-一隻身形龐大的由水而成的獅子含住了天啟所在的船隻,但見:湖上風來波濤動,不許木船靠岸泊。   “快救皇上!”一位偏將大喝,士卒緩過神來,紛紛跳水搭救,待得雨歇、風止,卻是過去了兩刻鐘,才是將奄奄一息的朱由校撈出了湖來,急忙就醫去。   與此同時,西苑的一偏僻小鎮:   “澤熙應是......”譚貞良話還未說完,有一老人:白發及腰,兩鬢已蒼,背板難直,厚繭密布-正是譚昌言:“不妨事,早晚也是要除   的。”   不久,卻是有一蒙麵人闖入房間,並不等嗬斥,雙手呈上一信:“有貞明的信。”貞明便是李澤熙。   畫麵一轉,卻見房頂上,李澤熙雙手捂著嘴眼眶微紅,眼中有悲傷、有憤慨,卻是殺意不曾削弱半分。   數百輕騎不久便出了城,西苑頓時嘈雜,狗吠不止,路麵泥濘。月明滴水可聞,瓦片積水不落;風吹細葉將散,樹枝已無細葉。馬蹄聲綿延,子時至於定處,止山丘耳。   雖是夏日,夜有所涼,領頭的將領一個手勢,手下約莫五百左右的士卒便隱匿了起來,毫無蹤跡,可見左臂縛一白綢帶,甲胄森嚴,嚴陣以待,可以覺察,確是訓練過的精兵,甚至於大明禁軍也不遑多讓。   山崗上,李澤熙穿戴著孝服,見到這一幕,眉毛擰了起來,不禁色變,若非事先埋伏,恐難以發覺了吧?   等不多時,一輛龍攆被百餘明軍護衛而行。   “放......箭......”領頭的將領手剛抬起,隻聽一聲槍響,忽有鉆心之痛,視線艱難地移動,剛見得一個血洞,隻聽悶哼一聲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這些白綢士卒便是大亂,還沒回過神,身後傳來號角聲,百餘重甲火銃士兵齊刷刷地射擊,一時,白綢士卒就死傷慘重,喊叫連天,慌亂反擊,隻見幾人幾人成了一個軍陣,不斷對抗圍殺而來的明軍;血液迸濺,弓箭對火銃,短刀對長槍,輕騎對重甲:   有帶頭的將領領軍突圍,剛結成防禦圈,卻是被幾個明軍將領帶刀殺了進來,內外包圍,前擊後打,這帶頭偏將臉色蒼白幾分,便是大喝:“張三李四,你二人且帶人隨我沖殺龍攆,王五趙六,你們速速搭箭,務必抵擋住這些沖進來的明軍。”幾個將領異口同聲答道:“末將領命。”便是各自帶人跟隨這位偏將;沖殺向前,偏將又是扭頭:“悅之,你即刻回去稟告,且說得李澤熙反了水,讓譚大人出京暫避。”跟著他拚殺的猛士轉過頭,大聲應道:“老吳頭,下輩子,紹興見了!”不等應話,一刀刺死一個明軍,搶了他的馬飛奔向西苑。   說時遲那時快,三二十個士卒馬不停蹄地就到了龍攆旁側,不由分說地解決了護衛龍攆的士卒,幾刀割開了簾子,踹開了龍攆去,張三李四卻是被一個沖擊沖撞在地,立刻就淪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身後的偏將抬眼一看,怒色形於臉,開口喃喃道:“江湖高手......”這卻是毋庸置疑,一刀解決兩個在軍中有頭有臉的將士,必定是個人物。   眼前這著黑袍的老頭,在整個京城也是威震一方的人物-便也是魏忠賢的首席護衛。   吳姓將領雙眼通紅,立刻就和這護衛扭打在一起,電光火石間,刀劍相撞,招招致命,竟是分不出勝負來,幾番回合鬥殺,兩人均是氣喘,麵紅心跳,身邊士卒殺的血液飛濺不止,兩人卻也是充耳不聞;這護衛倒也有些真本事,並未穿甲胄,卻是漸漸得了上風,反倒有些勝的趨勢來。   此番鬥打並非什麼出路,這將領汗水已是濕了額頭,驚煞!說來話長,其持劍一劍刺穿自身,背對青袍老者,一劍下去連著兩人均是見了血;猛然轉過頭去,兩人又扭打起來,隻見青袍老者踩著士卒的屍體,竟是騰空起來有一兩米高,以高對低,幾刀均砍往要害之處。   “額啊!”一陣痛哼,定睛看去,老吳頭全身血洞,早是氣絕,可是卻死死咬住青袍老者的眼睛,死不肯鬆,幾番打鬥雖是丟了性命,卻也是廢了這護衛的右眼與腎臟。   “可惡啊!”老者全身發抖,卻不明是氣得還是痛得,不久就暈倒在地上。   卻也不知打鬥持續了多久,白綢士卒死傷殆盡,確也隻剩下不足百個士卒在反抗了。喊殺聲雖連天,卻愈漸小了,火把光雖沖天,卻愈漸歇了,破空聲雖綿延,卻也是愈來愈弱了。到得隻剩下三二十個士卒,便結成圓陣,齊聲大喊道:   “李澤熙你個畜生!”   李澤熙倒也不管這些,帶著士卒騎著快馬飛奔,不久便攔下了那位名作“悅之”的小將了。   見到李澤熙,這小將就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似的,“你可知,我為何歸依於朝廷?”雖是問句,但見其毫無表情,語氣冷淡。   “畜生!我管得你!”小將卻神情激動,已經默默拔出了佩刀。   “北直隸,嘗授之恩惠,得救家母。”   “......”   “惟舟中聞朱由校心係天下以救百姓耳,還存有良心,我不殺無罪者也。”   “朱由校怎得無罪?”   “你為殺魏忠賢而殺朱由校,其非無罪乎?”   緊接著又是緩緩開口:“你和我,都是譚昌言的棄子罷了,你要死我也不攔你,請吧。”   “你要我怎麼做?”   “告之大勝,傷朱由校,然未能擒。”   “混蛋!”悅之抄起佩刀,向李澤熙刺去,刀至近前,胸口猛被洞穿,兩柄長槍直直刺入胸口,熱血止不住地捐出,詩曰:   暗月佝僂風蕭蕭,   長空無痕遊人笑。   即使英雄血滿襟,   拋顱熱血兔山陰。   李澤熙回眸望著全名周悅之的小將,眼裡滿是無奈。   卻說那戰場,戰局已是接近尾聲,明軍是穩操勝券。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晚風蕭兮,樹靜風止;血灑滿地,匯於小溪成河,屍首滿地,仍是甲胄森嚴,草有晨露,濃血腥味傳蕩。荒草萋萋中,有一左臂縛著白綢之人站起,但見:   身長八尺,眼眉微垂,身披小甲,手持一劍,細切看去,竟是魚腸,魚腸劍早已失傳,乃十大名劍其中;此人也是人戈相襯,棱角分明,英俊瀟灑,倜儻難比,在眾多明軍之中尤為顯眼,隻是此時長發淩亂,極為疲乏,腿腳發軟顫抖,內襯布衣被血水浸濕,甚是狼狽。   幾個明軍剛要攻擊,卻是三兩個沖擊被直直撞死,剩餘明軍也紛紛攻向其人;幾個明軍長槍亂刺,因是輕甲,這名將領幾個翻滾,在地上滾了五六圈,全身沾染黃土,再解決一士卒,奪去其長槍,向地一撐,全身彈上半空,又在空中翻滾,躲去子彈,拽起一重甲明卒當作盾牌,隨之移動,隻見其出劍極快,聽得其破空之聲,又有明軍被放倒在地;夜色之中,難以瞄準,樹影婆娑,他竟是直直殺出了一條路,逃竄了開去。   此人名為史正浩,年二十左右,祖輩均為明軍中將領,隻是到了父輩,受人迫害詬病,不得已罷了官,無以生計,隻好落草為寇,在揚州被官府追殺,又逃至紹興,當得了個供奉,東家又是樹大招風,去做了個的道士,後被譚昌言看重,才無奈來得做了叛逆。   隻是一路坎坷,逃不得多遠,又是被李澤熙抓了回來。幾番勸說,自兒一心為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反明並無太久,則是被魏忠賢親提賜字“忠武”,去了軍中任職,就被派去吳三桂軍中,因讀過兵書,習過武藝,當了個千總,卻總和李澤熙往來,隻是道謝,說有了個肥差,恰又是老鄉,自是有多的聊。   李澤熙解決了史正浩的麻煩,又要率了五六百騎往西苑外的小鎮去了,隻是譚昌言他們卻是疲憊,沒想太多,也便沒再派人手出鎮——這倒也是,出去那五百招募而來的強軍,剩下的四百多基本也就是烏合之眾了,甚至說是老弱病殘,連兵器,甚至連腿腳都是不全的,馬也所剩無幾,去了也逃不掉。   “阿林,你率四百四肢健全之人防守大門,我和元良且先……”譚昌言對著旁側的譚元林說道,這譚元林便是他在紹興所收的義子,剛撿到,五六歲,說是姓林,其他的都不記得,便賜了個名字。   緊接著譚元林卻是拔出了劍,抵在譚昌言的脖頸,譚貞良剛要開口,譚元林便不疾不徐地說道:“念在多年舊情,哥,你走吧。”   譚貞良一臉疑惑與憤怒,雙手緊握——“走吧,貞良,我也一把老骨頭了,留在這還能拖拖時間……”譚昌言轉頭,摸了摸譚貞良的頭,一臉慈祥與決死之心。史正浩還並未離開,還留有的高手也是片甲不留的。   過了些時候,譚貞良帶了些死士離去了,而譚昌言寧死不招,卻是死無全屍。隻是在路上,譚昌言又是問了問譚元林的底細,明白了紹興有一林家,紹興林氏神龍見首不見尾,甚是隱蔽,卻能控製全國情報,再多的也便不知了,這譚元林說再多也隻是棄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