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天氣已是到了一年中最為炎熱的季候,火辣的太陽撕開了大地的一層皮,像是皸裂了一般。 釋見信一行人約莫已經到了順天了,近日來京城的兵防越來越多了;到了夜中每條街上還能見到巡邏的兵卒。 “你便不進京去了,我已經背負了太多人命。” 接著釋見信喚來了一路隨來的蔣仁——“你吩咐些人手下去照料青書,先行前往天津去,你隨我前去京中辦事。”蔣仁照著他所言,將事物安排妥當了起來,隨即又問起了將辦何事,聽得釋所答,臉上倒也沒有什麼驚訝之色,蓋緣其早有所猜測了。 次日兩人到了京城,但見: 細雨斜風,月夜無人相攜;皇宮輝煌,怎奈夜雨啼轉。 找了間茶房小歇片刻,兩人待得半夜十分翻出屋子去,換上黑衣帶著武器向著皇宮去了——跳上屋頂,兩人用力都十分輕,毫無一丁點聲響。 路上遇到不少大明禁軍,各處有不少明哨暗哨:幸得魏忠賢府邸不深,沿路士卒也懈怠,三兩下便摸到了魏府,兩人就順勢趴在屋頂上向下探聽消息。 屋內僅有魏忠賢、史正浩和譚元林三人,三人坐的近,怕就連釋見信也沒有把握一擊必殺。“幾位如何看當今逆黨,那譚貞良卻還未有伏誅,怕若是逃去別處還將會引起動亂。”魏忠賢不疾不徐地開口,又拿起一旁上等樟木桌子上的上好茶水,一飲而盡。 “要我看來,這倒無妨,李澤熙若想除掉譚氏,自己就會動手,這譚貞良和我們瓜葛不深,不必擔心區區無名小卒。”譚元林閉著眼,靜靜聽著史正浩發話,待其話音落下,又附和幾句——“倒卻也並無大礙,當務之急應穩固住東北態勢,倒不如正浩兄過幾天就前往東北,如今大明形勢危急啊……” ……大殿內沒有人回答,等譚元林又去沏一壺茶給魏忠賢,魏忠賢再轉向史正浩詢問:“不如明日即刻啟程,是否操之過急?” 史正浩立刻站起,眼神堅毅:“自是不會,此等國家危亡之際,何談小人之快!” “好!”魏忠賢也跟著其站起來,拍拍史正浩的肩膀—— 倏然,屋頂瓦片被掀開許多,釋見信和蔣仁一躍而下,兩人的洶湧如潮的內氣立刻爆發出來,甚至讓魏忠賢恐懼萬分,好似墮入深淵。史正浩也是反應迅速,立即轉向拔出佩刀,和釋見信扭打在一起,自然不敵,被振飛出去,譚元林護著魏忠賢意欲出府,門口又有聽到聲響的十幾個侍衛進來護駕:隻見釋見信一躍暴起,劍流湧動,每一鐧的威力都似是無窮,竟是一記“飛馬值槍”——大概有十個侍衛當場斃命;看得其又用一鐧撐著地,大跳了出去,另一鐧直直飛向魏忠賢,隻是譚元林拉著魏忠賢趴下,這一鐧直接將門板砸碎,頓時在場幾人膽戰心驚。 蔣仁也是配合釋見信,立刻甩出羅家槍法刺向史正浩,史正浩武力不俗,倒也沒有受傷,兩人旗鼓相當,誰都無法脫身去。 終於魏忠賢連滾帶爬出了門,門外卻沒有幾個士卒,原先的首席獨眼供奉趕來,配合著譚元林想抵擋釋見信的刀光劍影,卻被直接沖撞開去,猛地內疾復發,直接暈厥過去,譚元林和幾個剩下嘍囉抵擋兩下卻是根本脫力,隻見釋見信抬腳橫踢,幾個人全部受創,隻是魏忠賢的護衛已經趕來,雖還是不多,但極難擊殺魏忠賢了,釋見信跳入人群之中,卻險些斃命,帶隊的將領十分厲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甚至魏忠賢的眼中似又有了些生機。 釋見信利用輕功跳上房屋,領隊卻緊跟不放,兩人轉眼之間扭打起來,釋見信體力有所不支,差點被踢下房頂,隻好滾動幾下,隨著屋瓦踏到樹上,再向遠處跳去,後邊的追兵越來越多,釋見信顧不得蔣仁,繼續逃竄,還好天空又下起小雨,一滴一滴混著血留下庭院,夜色更深,釋見信才勉強逃出。 夜來疾雨漸傾盆, 滴答作響震心雲。 天閃金蛇霹靂震, 地翻碧浪黍菽深。 眼前擔險驚災意, 窗下提憂吊膽心。 觀水奔湧街堰固, 國衰破壩難護民。 宮中,蔣仁體力愈來愈不足了,整個人渾身是血,好似搖搖欲墜,史正浩早就抽身休息,皇宮也早被重重包圍,蔣仁已無全身而退的可能了。 魏忠賢受了驚嚇,在剛剛的變故中還未緩過神來,仍然心有餘悸,帶著幾百士卒將其重重拱衛。 終於,在一波又一波的攻擊下,蔣仁還是因為體力不支暈倒下去,重重癱倒在地。“公公有令,速速緝拿要犯——”幾十士卒一擁而上,把蔣仁五花大綁起來,伴著偶有天雷滾滾,大雨瓢盆,將蔣仁押入死牢之中。 石墻厚重,雨入小牢,破舊萬分,無以果脯,血腥漫天;口渴時分,便飲窗邊雨水,饑餓怎解,再飲雨水填腹;樹鴉鳴而襯形單,早陽照而不進屋。房內空空蕩蕩,據說來者無不畏懼萬分,最後卻也要走向刑場——此便是大明皇朝最嚴酷的大牢——“宣武洲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