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六主仆二人離去之後,雲舒久坐門檻,望遠而思。 自己久居荒野,閉目塞聽,根本不知崗外任何消息,令飛煙看似風華絕代,我見猶憐的江南女子,低額垂目之中盡顯婉約動人之態,怎奈也是世俗中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市儈女子而已。 如今葬花吟,雲宮音已風靡京城,紅遍長安城中大街小巷,此天外之音直接戳中了哪些士族文人,才子佳女的心中哪最柔軟之處,甚至有些隱隱作痛,連皇宮的宮娥侍女也在口口相傳,大有蔓延之勢。 太常寺卿呂方大為不悅,提出雅俗共賞奏章,俗樂盛行一時,哪雅樂也應該普及天下,李二本來就想讓昔日的金戈鐵馬的崢嶸歲月用音樂的形式表達出來,以好流芳百世,但見今日之琴瑟鼓噪之時自然含笑而準。 雅俗共賞普及音律文吿一出,唐人皆驚喜交加,王文昭更是計上心頭,便在醉仙居的後麵小院開辦了一處學館,教授俗樂葬花吟和雲宮音,學費則是黑的令人發指,二十貫銅錢包括贈送曲譜。 饒是如此,平康坊青樓瓦廝中的名伶歌姬,窯姐妓女早就躍躍欲試爭先恐後,雲舒真的是為她人做了嫁衣,短短數月,王文昭就賺了不下一萬貫之多。 此乃小事,令雲舒困惑不是誰拿此曲賺錢,乃是海州的雲峰等人。令人匪夷所思者便是王若雲者,到底這兩個王若雲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假如海州哪個是假?哪她靠近秦慕陽,而且還以身相許到底想要圖謀什麼? 而如果京城中的王若雲是假,哪她久居洛陽,靠近宮廷樂師裴洛兒又是意欲何為? 難道這王若雲不是同一個人,隻是名字同名而已,自己離別龍王山時曾留言交代,返回江淮之地後藏蹤匿影,隱姓埋名,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如今又打出闞雲舒的旗號招募昔日弟兄,又想待怎樣?造反?占山為王?成為海盜?還是被他人利用? 雲舒沉思而不得其解,看來不管哪朝哪代,人心不古,難以揣測,官本位下的封建帝製從根上就是一個無法融合的難題,所謂的升官發財的思維已經深入人心,而且是那麼的根深蒂固,難以撼動。 想要老實本分的做一個莊稼人真的很難,難得不是如何為一口飽飯而那麼的奴顏婢膝的卑微,而是如陸家莊那樣的被人利用的悲哀,人人口中哪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俗語,或許聽在老百姓耳中會大為贊嘆此人大善,可是在雲舒耳中聽來是那麼的諷刺和哀傷。 打江山時施舍一口飯食,人們便前呼後擁,穩江山時便將哪些不能納入囊中的虛無分發給貧苦百姓,然後便是溫水煮青蛙般的一點一點的索取回來,美其名曰集中力量辦大事,征強兵,保疆土,其實骨子裡想的就是保住自己強取豪奪時有用之不竭的手段而已。 總有那麼一些人,不滿足於皇家施舍給他的那點零碎,總以為自己應該得到的更多,金錢和利益永遠是不變的永恒,也是人們追求自我的足夠動力。 雲舒不想做個反賊,也不想做什麼一代霸主,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讓自己身邊人活的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可是這個看似簡單的目標,卻在這個所謂的盛唐真的是很難很難。權貴們在肆意的揮霍著黎民百姓們的純樸善良,而百姓們也在肆無忌憚的將漢家兒郎們骨子裡的哪種恭謙理智讓在歲月的流逝中一點一點的消磨殆盡。 窮的越窮,富的越富,這就是雲舒眼裡的大唐。 夜晚初秋露重,雲舒輾轉難眠,偶有一陣冷風吹過,茅草屋內傳來一陣唰唰之聲。 突然雲舒耳際中有一絲雜音入耳,幾不可聞,雲舒側耳細聽,卻是有雜音入耳,偶爾似是有刀劍相交時的碰撞交葛之音,雲舒頓時警覺。 “梆梆”兩聲清脆敲門聲雲舒聽的真切,迅速披衣而動,漆黑的夜色中雲舒瞅見來人正是陳千。 開門輕聲問詢何事,陳千在雲舒耳邊說道:“師傅,西北處似是有打鬥之聲,是否讓徒兒去打探一番?” 雲舒正欲開口,可是耳際中傳入一聲真切的慘嚎之聲,雲舒急道:“千兒,你先行一步,為師隨後就到!” 說著便迅速入屋,穿戴整齊後便飛奔而去。 亂石灘西側東林山莊之中,火把照耀下百十個黑衣蒙麵人個個鋼刀在手,與山莊中的護院打的難解難分,更為可怕的是山莊高墻之上還有十幾個弓箭手正張弓搭箭,不時的來個精準射殺,此刻地上躺著的大多數是山莊中人。 鄴成嗣一身中衣,手持一把黑刀殺的人仰馬翻,幾乎沒有三合之敵,“嗖嗖”兩聲破空聲起,鄴成哎吆一聲痛呼,差點跪倒在地,肩頭和大腿處被箭羽射中,鮮血迅速便順流而下,打濕了前胸後背和一條腿。 戰力驟減下的鄴成嗣依舊目眥欲裂,老眼泛紅的做困獸猶鬥,饒是如此,哪些黑衣人依舊不敢近身,做遊走狀偷襲。 鄴成嗣手中黑刀一陣狂舞,生生將哪些意圖偷襲者逼退數步,趁此良機,鄴成嗣牙咬黑刀,撕下中衣布條,拔箭包紮,動作一氣嗬成,後背箭矢已經透肩胛窩而過,不在體內,隻能任憑鮮血咕咕而流。 強弩之末的鄴成嗣突然間精神大作,直逼墻角處的哪三個黑衣人,黑衣人見狀猛撤,不敢捋其鋒芒,卻就在這撤退之際,鄴成嗣一腳踏上一黑衣人後背,身子騰空而起,前略飛去,手中黑刀揮舞中,騎在墻頭偷放冷箭的一個弓箭手猝不及防便被斬身亡。 此刻的鄴成嗣的身子已經趴伏在墻頭之上,不等冷箭來到,一個翻滾便落入墻外荒草之中。 而此刻的雲舒已經超越陳千,打手勢示意陳千注意周圍動靜,自己早就奔到了鳳棲崗西側下坡樹林之中。 雲舒如風般在樹林中穿梭,耳際中傳來一聲撲通之聲,間不容發雲舒一個箭步便向發聲處躥去。 隻見入密林不遠處躺臥一人,身軀佝僂,蜷作一團,雲舒視力極佳,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哪個半百花甲的鄴成嗣。 雲舒以快如閃電身法抵近鄴成嗣,輕聲呼喚一陣,鄴成嗣睜開虛弱的眼神見是雲舒,老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寬慰,伸手一指後方,便再次昏厥過去。 雲舒側耳,聆聽到密林外腳步雜亂,足有二三十眾,打手勢召喚陳千,耳語吩咐道:“保存自己,必要時格殺勿論,不用有後顧之憂!”便將鄴成嗣背負身後,施展全力向密林後方奔去。 黑衣人夜晚入林,已犯大忌,然責任在身,不得不為,各自提神戒備,五人為一隊,小心翼翼的向密林中深入而去。 陳千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要跳出體外,右手中的爪刀緊張的要攥出水來,眼神左右顧盼中見有五人向自己這邊靠近,身形早被嚇得萎靡成了一團,半點不敢發出聲響。 五人呈扇形分布,二二一隊形,卻單單將萎靡身軀幾乎與大樹融為一體的陳千錯過,此刻陳千縮成了一團的身體緊貼在樹乾底部,縱然是雲舒也要仔細打量一番才能發現端倪,更何況是這些不善叢林作戰的門外漢了。 最後居中之人,目光隻是注意前方,卻是忽略了自己腳下,快要緊張到了極點的陳千再也堅持不住,猝然而起,手中爪刀如黑夜劈煉在哪個黑衣人脖子上一閃而過。 陳千心中卻是默念雲舒教誨,一擊之後,不管成功如否,迅速掩身,身子矯如脫兔般便移至左側兩丈外樹乾之後,正是左側巡視二人的外圍。 此地一可脫身,二可回殺落單之人,此刻哪個黑衣人正手握脖頸動脈,喔喔個不停,右側二人離此最近,最先發覺詭異,皆雙雙靠近探查,左側的二人慢了一點,也迅速回身,一前一後便向倒地的居中人奔去。 如此正中下懷,陳千此刻由於是在黑夜中,不知自己方才出手戰果如何,要是親眼看到血流如注般的一射一兩米的情景,恐怕自己早就被嚇得癱倒在地,哇哇吐個不停,甚至會吐出膽汁來。 所謂無知者無畏,陳千竊喜自己得手,那種忐忑不安的心境頓時自豪了起來,大有一種無敵的自信,再次出手更加得心應手,隨心所欲,懷抱樹乾,右手爪刀閃電一揮,左側哪個奔跑如飛過去查看的最後一人,突覺脖子一涼,身子繼續奔跑數步,撲通一聲便栽倒在地。 如此五人變三人,陳千心中又展現出師傅傳授的密林作戰應對三人隊的劫殺手段來,剩餘的驚恐三人沒有經歷過掩護作戰,頃刻間便都倒在了陳千刀下,慶幸的是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雲舒折身入林,迅速掃視一圈,立刻便有了應對之策,同時也注意到了陳千暗中偷襲的手法,借用一棵小樹的彈跳之力,身形騰空而起,直接便向密林中央殺去,不再隱藏,大張旗鼓,密林中黑衣人頓時發現目標,齊齊向雲舒處集中而來。 雲舒立於密林中央,以身試法,吸引眾人,手中爪刀倒是沒有出手,靠近之人皆在不可思議般便被打暈過去,且自己是如何被打失去知覺的一概不知。 雲舒腳下橫三豎四的躺著有八九人之多,而此刻密林中卻是沒了半點動靜,原因是陳千見師傅突然現身,便知其意,師傅的意思是自己居中吸引對手注意力,好讓自己在外圍悄悄解決。 二人果然是師徒,配合默契,天衣無縫,雲舒四處找尋陳千,再看陳千正手摟大樹,身子一擁一擁的甚是奇特,原來是被打量下的場景,團團的黑色血汙膈應的連連作嘔,好在沒有吐出來。 雲舒輕輕在其後背拍打一番,笑道:“好小子,見過了血腥,才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小子你長大了!” 陳千扭曲著臉龐,看著師傅,卻是突然呆如木雞,好似看到了魔鬼般一屁股便坐在地上,那種翻江倒海般作嘔頓時消失。 “師傅,你,你,你的眼……”驚恐無狀的話語有些倒三不著兩從陳千口出脫口而出。 雲舒突然會意,原來是自己黑夜中怕有閃失便除去了眼罩,卻把發現新大陸般的陳千嚇得夠嗆。 雲舒嘿嘿一笑道:“慌什麼,此乃為師秘密,不可被外人得知。” 陳千驚恐著點頭,師傅有多少秘密自己不知,可是方才師傅在十幾人的包圍中出手如電,身法怪異,一擊之下令人頓時失去知覺的手法簡直是駭人聽聞。 雲舒示意驚恐中陳千將哪些暈厥過去的黑衣人腰帶解下,捆住手腳,又撕扯了遮麵黑巾將各人的嘴巴塞住,便招呼陳千向東林山莊而去。 二人尚未靠近山莊,卻突然間聞聽到了馬蹄聲響,嘚嘚之聲在黑夜裡甚是刺耳,二人順河穀迅速北去,到官道後,黑夜中隻能望見一些尚未散去的灰塵。 入山莊而視,裡裡外外死屍遍地,無有一人生還,且個個有補刀痕跡,雲舒蹲在死者身旁一一指點給陳千看。 “千兒,你看此人被刺要害在其腹部,看哪兒地上血跡如灑,你再看此人脖頸上那處刀傷,幾可見骨,而血跡卻是流出不多,可懂其中緣由了吧?” 陳千不語點頭,隨後道:“師傅,果然如你所說,弟子記下了!” 二人慢悠悠出山莊到了密林中,將哪些被捆之人拍醒,串成一串押解到了山莊一處偏舍之中。 吩咐陳千即刻返回鳳棲崗招呼大眼,石頭,鐘正,二柱四人,留守無憂看家,再到崗上哪塊巨石之後,將鄴成嗣背到山莊之中快速救治,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九個被捆大漢個個嘴巴被堵,嗚嗚嗚的搖晃不停,似是有話要說,雲舒近前來將一個刀疤臉的漢子嘴中布團取下。 刀疤臉長出了一口氣,樣子甚是不憤,輕蔑的眼神看著雲舒,上下左右活動幾下嘴巴不齒的道:“閣下何人,好手段!”一口濃重的河東口音。 雲舒散落長發猶如厲鬼,沒有任何表情的冷言道:“這話我該問你。” 刀疤臉絲毫不懼的不屑道:“識相的放了我等,山水有相逢,日後好相見,否則會是個何等下場恐怕閣下想都不敢想!” 出言冷傲,句句威脅。 至於言辭之爭,雲舒向來不喜,移步到了刀疤臉跟前,刀疤臉頓時心中有些狂喜,看來此人知趣,要來放了我吧! 誰知狂喜未消,裂心之痛隨之而來,雲舒一腳便踩在此人的小腿之上,生生將其踩斷,斷骨聲被殺豬般的嚎叫淹沒,不時便痛暈了過去。 許久後陳千進入,雲舒帶其走出偏房,見其身後大眼背著老邁暈厥的鄴成嗣,低語看好哪些黑衣人後便將鄴成嗣安置到其臥榻之上,點亮燈火,褪去中衣,血已凝滯,氣若遊絲。 在其房中總算找到了金瘡藥,撒上包紮後,雲舒便帶領著孩子們出了臥房。 再到偏房,陳千持黑刀而立,身後的石頭,二柱,連最小的鐘正手中都握著一把黑刀,什麼時候從地上撿的雲舒還未曾注意,果然是孩子天性,小的時候木刻的小手槍從來不離身,仿佛隨身不帶會有生命危險般好笑。 雲舒入內,一把將暈死的刀疤臉提起便入了旁邊遠處的一個飛簷鬥拱的大殿中。 陳千,鐘正看守著其餘八人,不時便聞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嚇得孩子們心頭一凜,方才進入山莊時地上的死屍已經令這些孩子經歷過一次石破天驚的驚駭。好在有鎮定自若的陳千寬慰,又有眾人相隨,才強壓胸口作嘔。 這些孩子早就見過不知多少的死人,驚恐之餘很快便也恢復平靜。 在陳千微微一顫的目光中,雲舒手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便步入偏房中,隨手一扔,人頭骨碌碌的便滾到八個黑衣人跟前。 幾人借著燈火看去,渾身皆是一顫,正是刀疤臉的人頭,黑衣人個個麵露恐慌,眼光有怨恨,有驚恐,有無奈有不屑。 可是令他們這些黑衣人心驚膽戰的一幕隨之而來,雲舒隨後提溜到他們眼前卻是哪個刀疤臉殘缺不全的軀體,身後跟隨的孩子們都在微微有些顫抖,隻見刀疤臉的軀體下身已經被雲舒的爪刀剔骨般剝離的隻剩一副骨架,模糊的血肉還有些黏連在骨骼之上,黑衣人哪裡見過如此駭人的逼供手法,頓時陷入無盡的驚恐之中。 “假如你們如實交代,或許還有一個活命的機會!”雲舒掃視著驚恐的無以復加的八個黑衣人,突然在一個眉毛有些濃重的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欲言又止的妥協,雲舒心中暗笑,近前一把扯過一人,便出外而去。 哀嚎聲又起,在這個漆黑如墨的夜裡要多少恐怖有多少恐怖,鐘正死死的抓著陳千的衣角,手臂的顫抖陳千能夠明顯的感覺得到。 二個, 三個, 四個。 直到最後才是哪個濃眉的壯漢,雲舒拖來一條長凳,搭起二郎腿便笑著看向哪人,笑道:“說吧,其餘八人已經魂歸地府,再無一人可知。” 陳千扯去堵嘴黑巾,哪人麵目倒還青秀,然眉宇間戾氣太重,看來手底下有不少人命,隻見哪人活動了幾下下頜,冷笑道:“真沒想到,我崔九堂堂一縣縣尉如今會落得如此下場,更加可笑的是被幾個毛孩子活捉!真是造化弄人啊!”說著便是一聲長嘆。 雲舒不言不語,側耳聆聽。 “閣下已惹下了滔天之禍,還猶不自知,真真可笑也!”黑衣人似是有些替雲舒擔憂般的有些哀怨。 雲舒依舊不語,倒是揚了揚手,示意陳千等人退出偏房。 “閣下所殺的那個疤臉漢子乃是清河崔氏嫡係一脈,在下實在不解,閣下有如此手段之人怎麼甘心做朝廷走狗,如今算是徹底得罪的崔氏一門,崔家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著有些輕蔑的看了雲舒一眼。 雲舒不語,卻是抬手示意其繼續。不知為何,雲舒心中有偌大的冤屈似的,不發泄一下就是不痛快,今日難得的自己心裡漸入佳境,笑著願意聽這個崔九敘說。 “想當初李二朗攛掇其父晉陽起兵反隋,崔氏明裡暗裡的援助其兵馬錢糧,其實在崔氏族老眼中天下烏鴉一般黑,趙王竇建德如此,吳王杜伏威如此,梁王梁師都如此,連同奴才劉黑闥依舊如此,更何況是一個李二朗乎? 李氏得天下後不該得寸進尺想要謀奪崔氏家業,本來崔氏族老就對哪小肚雞腸的李淵耿耿於懷,得天下後就封了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區區幾個侯爵,崔氏族老本來就是做壁上觀之人,怎會在意區區幾個侯爵,他們在意的是朝廷對待崔氏的態度如何。 苦苦等待五年,直至武德五年後依舊未見結果,崔氏一門心灰意冷,便以退為進,隱世於天下,這也就罷了,李二朗野心不小,玄武門之變後便起了強取豪奪之心,巧言令色誣陷我崔氏暗中殺害其趙郡李氏族人,暗中派遣走狗鄴成嗣率眾前往磁州,依抓捕兇手之莫須有罪名強占了崔氏磁州鐵礦窯,殺害了崔氏嫡係八人,據陰人稟報,李二朗隻是想占有鐵礦而已,未有殺人之心,是哪鄴成嗣為得新主之歡,斬草除根。 今日崔氏得知鄴成嗣被貶至東林山莊,怎會不殺雞儆猴,讓李二朗知道崔氏一門還沒把他放在眼中,能夠推舉出一個李二朗,便也可推舉出第二個,第三個!” 雲舒默然不語,心內卻是翻江倒海,五味雜陳,世家門閥果然非同凡響,這李二也是人中龍鳳,當年雲峰率人劫殺李孝恭子嗣,這李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移花接木之計便輕易占有了崔氏磁州鐵礦,真的好手段,真的好心計。 “閣下手段如神,真的不該插手此事,如果閣下是以為在下是賣弄崔氏能力非凡,傲視天下,哪你錯了,直到方才在下才算是如夢方醒,這鄴成嗣也真是可憐,老了老了,卻依舊在為李唐的江山社稷發光發熱。” 一語驚醒夢中人,雲舒頓時豁然開朗,心頭不免瑟瑟發抖。 “哈哈哈”一陣狂笑,冷冷夜風中此笑聲帶著無限的悲涼。 雲舒聞聽疾步而出,隻見屍體遍地的院落中鄴成嗣渾身血汙的半跪半坐在院中仰天大笑,嘴角溢出的鮮血打濕了花白胡須,樣子淒慘而又可憐。 “哈哈哈”又是一陣狂笑,而此笑聲卻是從偏房中傳出,緊接著便是“砰”的一聲巨響,雲舒咬牙仰天長嘯,不用想,哪就是崔九已經撞壁而亡。 ………… 黑夜中,東林山莊大火沖天而起,濃濃黑煙籠罩在鳳棲崗周圍久久不散,似是有多少屈死的冤魂在此地久久徘徊。 ………… 花穀中,白疊子已經采收完畢,隻剩下了一株株不被人所識得花柴。 而在荒草掩映的一處洞穴中,鄴成嗣老眼昏花,好似一具行屍走肉般癡傻呆愣,雲舒手提一壇三勒漿款步而入,鄴成嗣扭曲而又乾涸的雙目看向雲舒,不覺間老淚橫流,這次流的甚是淒涼。 雲舒灑然一笑道:“鄴老如今得以解脫,可喜可賀,怎麼還如此這般感物傷懷?” 鄴成嗣掙紮起身,“撲通”一聲便跪倒在雲舒腳下,雲舒沒有攙扶,任其肆意,隻見鄴成嗣一擦淚眼懇切的道:“老奴淩大,見過家主!” 雲舒微微一愣,隨之大笑,這才攙扶其起身而坐。 “東林山莊一把大火,燒斷了過往,燒出了新生,老哥自此以後再無牽掛,依三十年血肉之軀以死相報李家,如今斬獲新生,如釋重負,該當容光煥發的才是,何必如此頹廢不堪?” 鄴成嗣抱拳慚愧,哀嘆一聲豪氣而語道:“家主豁達,說的句句在理,老奴突然萌生一想,家主哪崔九本來不懼生死,卻在臨死前忠言相告,也算義士,敢問家主,不知崔九屍骨今在何處?” 雲舒欣然看向鄴成嗣,不,現在應該是叫淩大,再也沒有了曾經的頤指氣使,高高在上,心悅誠服的甘心為奴,雲舒欣慰笑道:“哪崔九也算是忠勇之人,在下早就將其煉化,骨灰保存完好,他日若能東去磁州,定然會將其骸骨交付給其家人安葬。” “家主高義,老奴心服口服!” 自此之後,雲舒身邊便多了一個一瘸一拐的隨從老仆,與雲舒倒是有些大同小異,皆是白發遮蓋半邊臉,老氣橫秋,低眉垂目。 如此一來雲舒便是尋了一些清閑,陳千六子每日便跟隨在瘸怪身後學習江湖中事,淩大自知,自己的身手在這六個孩子眼中簡直就是不夠看,這不免令昔日的鄴成嗣鬱悶了好久,自己大開大合的殺人手法與這幾個孩子交手,又加上自己左腿受過箭傷緣故,行動上略有遲緩,就算在哪個最小的鐘正麵前也走不過五個回合,所以自慚形穢之後,也就是隻能傳授他們一些江湖經驗。 可是令雲舒大為震驚的是,鄴成嗣將昔日自己暗插在大唐各個州道府縣的秘諜親信毫無保留的交給了六個孩子,例如河東道朱雀衛暗諜統領季無雙,總旗便設在濟州府衙西側泉湖的季家布莊,聯絡標記和通傳暗語皆都教給了陳千。 令雲舒更加震驚的便是昔日從古墓中隨手帶回來的哪塊銀色上將軍令,便是一呼百應的令牌,暗諜隻認鄴成嗣,或者是將軍銀令,換句話說就是哪些隱藏在市井中的暗諜隻聽從鄴成嗣指揮,或者是持有將軍銀令人指揮。 日後雲舒才知朝廷暗衛的多數隱秘,暗影衛雖是名字如此叫,但也分明暗兩部分,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衛直接聽命於皇帝,監察百官,暗查各邦交番國所有消息,可是還有一個龐大的暗中網絡,哪就是消息的傳遞,雖然不定時的將有用的消息諜報送到指定的各衛聯絡地,各衛卻不知是何人所送,是暗衛中的暗衛,此舉不得不令雲舒感嘆,這鄴成嗣也是老謀深算其中一個。有如此後手,難怪令哪李二真的不敢輕易對其動手鏟除,這也就好理解李二為何要假借世家之手除去鄴成嗣了,試想告老隱退的鄴成嗣,遲遲不交暗諜網絡,怎會不令李二忌憚,李二忍無可忍之下寧可除去這主事之人,也萬萬不可被他人利用,細思如若被世家把持,哪可是李二噩夢般的存在。 假借世家之手除去鄴成嗣,就算鄴成嗣僥幸活命,那也與世家形同水火,勢不兩立,李二樂見其成的坐山觀虎鬥,以收漁翁之利。 可是眼下坐收漁人之利卻是雲舒,雖然雲舒一時想不起如何利用這個龐大的暗諜網絡,可是有備無患,也是一件好事,就是不知此舉是福是禍,患得患失之下,雲舒也不再多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春明門外以東三裡,春灞官道寬闊平坦,足有二十丈寬,兩側老柳垂蔭,行人商旅偶有駐足歇腳,於是柳蔭後店鋪林立,招幡飄飄,酒肆客棧居多,以解出入京城之便。 周圍村莊稠密,皆是達官顯貴封地佃戶,莊客,又居於繁華官道兩側,家中豢養的雞鴨鵝和各種時令蔬菜不舍己用下,便聚集在柳蔭下擺攤售賣,於是此地在夏季上下逐漸形成了一個集市,人稱東門市。 這東門市屬於三不管地界,萬年縣管不著,芷陽縣不敢管,這皇城根下出入者非富即貴,不定哪個手眼通天,惹下麻煩。 貞觀元年的秋天異常的冷的早,如今季秋已是冷風颯颯,時令已過,金黃色柳葉在涼風中飛舞淩亂,樹蔭下為沒有了曾經的熙熙攘攘,三五個農戶老漢,或者是破衣爛衫的老嫗挎筐背簍的聚集在一起,拿來自家舍不得吃的雞鴨鵝或者是蛋,還有大頭菜,和蔫兒吧唧的菘菜,蘿卜的在此售賣,菘菜就是後世的小白菜,撥去外麵蔫了的菜葉,裡麵的嫩葉還可以食用。 而就在距離他們幾個賣客很遠的東邊,柳樹下又一輛老舊的牛車,牛車旁的地麵上擺放著一個竹簍,底部朝上,一塊殘缺的麻布鋪在竹簍上,而在這麻布上擺放著三根碧綠晶瑩,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油嫩嫩的綠光,十分招眼的黃瓜,刺頭上還有尚未凋零的黃花,引得不少行人側目。 牛車尾部的樹根旁坐著一個長發遮麵,破翻帽,戴眼罩的一個獨眼醜漢,而在牛車的車轅上耷拉著雙腿悠哉悠哉的坐著一個俊俏的青年後生,一身麻衣,雖有幾個補丁但卻洗的很是乾凈,不用說正是陳千和雲舒師徒二人,今日二人拿著剛采摘下來的三根青玉黃瓜在此晃市。 正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黃瓜如在夏季司空見慣,可是在這秋末冬初之際。此物可是稀罕的緊,像如此新鮮刺眼的黃瓜更是見所未見,以至於行人多以為是玉石雕刻的物件。 行人指指點點,不少人在竊竊私語,但卻沒人近前問價,如此稀罕之物問了也是白問,非普通人家可以消受的起不說,就算是真正的黃瓜,尚不知來歷如何,是否有毒,還是貢品私賣什麼的念頭在眾人心頭榮繞,哪裡還會有人問詢。 雲舒斜依樹乾,兩手抄入袖筒之中,看著官道上三三兩兩路過的行人,身雖不動,卻是將大唐京城行人的言談舉止,走路姿勢習慣一一印證在腦海中。 就在這時,一個手裡拿著約有兩尺長,摩挲的黑不溜秋的木棍,身上的哪一身破爛讓人心酸的小乞丐從雲舒眼前路過,翻花露線的破衣在冷風中搖擺,腳上沒鞋,包著兩塊破麻布,有些局促和可憐巴巴的走近陳千,扭頭揚其臟兮兮的小臉,眼神中露出的酸楚讓雲舒的內心突然悸動了一下。 最終小乞丐開口怯生生的道:“大哥哥,能給口吃的嗎?我娘餓的要不行了,可憐可憐我們娘倆吧大哥哥!” 陳千本來就是乞兒出身,看到乞兒眼中露出的悲?眼神,似曾相識,緊抿雙唇,眼神掃視一下,就從懷中掏出來兩個黃餅,這是臨行前宋大娘塞進自己手中的,怕錯過了飯頭,充饑用的。 乞兒顫巍巍的接過,一下就揣入懷中,不知破衣是否能兜的住,緊接著就要跪地拜謝,陳千一下從車轅上躍下,一把將其拉起來,搖了搖頭,有抬頭示意其離去。 小乞丐眼角有些滋潤著奔跑而去,再次路過雲舒眼前時,還給了雲舒一個不經意間的微笑。大概是應了那句老話,人歡無好事,狗歡搶屎吃。 小乞丐腳上的破麻布團羈絆了一下,撲通一下便摔了一個狗啃屎,扭動著身軀,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而右手卻是始終捂著胸口,可能是怕把哪兩個救命的黃餅摔壞,汙垢的小臉露出痛苦的表情,眼中似是有淚水在打轉,可是咬著牙生生的又將淚水咽下,起身一瘸一拐的向東邊的一個破舊窩棚而去。 而此刻的窩棚處有一雙淚盈盈的眼睛正看著此處,一個頭發花白相間,黑汙褶皺老臉婦人緊走兩步,卻又停下,如出一轍的破爛麻衣用破爛不堪的衣袖擦拭著眼睛。 老婦一把摟著乞兒,矮身探頭在乞兒的肩頭,輕輕拍打著乞兒的後背,似乎是在問:兒啊,磕疼了沒有,哪裡磕了的話。 如此一幕看在雲舒眼中,不忍再看一眼,便將遮擋臉龐的頭顱低了又低,垂了又垂。 突然間雲舒心頭似乎是方才忽略了一個細節,就是哪個老婦破衣身後背著一個物件,哪個物件在老婦和乞兒折身後,從破布上麵露出的一角,紡錘型上下兩個手柄,上麵露出的紋路似曾相識,雲舒猛的身軀就是一震,哪……哪……哪是二胡,是我的二胡,是我在洛陽望京樓後麵的涼亭上,親手製作的二胡。扁冬瓜型圓愣內外弦調節手柄,自己親手所刻,怎會有假? 細想剛才乞丐,哪個眼神似乎是在哪裡見過,細思之下,心頭似是被什麼東西猛擊一下,猛然間想起,哪個乞丐不是狗子嘛?他不在洛陽為何身現京城之外?哪個背二胡的老婦又是何人? 雲舒喚過陳千在其耳邊低語幾句,陳千領會點頭。 陳千遠望窩棚中那對母子,正欲開口詢問,恰在此時,一輛華貴雕廂馬車骨碌碌正行經此地,旁邊兩隊金甲護衛威風凜凜的騎在高頭大馬之上。 此刻馬車側簾被人輕輕挑起,車內露出一個圓潤可愛,嬌俏貌美的小姑娘的笑臉,正一臉驚喜的向外張望,突然看見竹簍上的三根黃瓜,頓時驚喜交加道:“胡瓜,胡瓜,我要吃胡瓜!” 華麗馬車在嘈雜聲中被人停下,不容護衛翻身下馬,便見車廂中一個箭袖錦衣,玲瓏秀美的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從車轅處一躍而下,三步並作兩步的便奔到了陳千眼前,二話不說,一把便抄起一根黃瓜,橫著便送入口中,“咖哧”一聲便咬下一口,快速的咀嚼起來,淡青色的瓜汁合著口水從翹嘴角處流下,樣子吃的哪叫一個香甜可愛。 此舉瞬間驚呆四座,馬車上慌不擇路的一個錦衣婆子一個倒栽蔥便是翻落車下,周圍護衛丫鬟攙扶起來小跑著便來到哪個啃食著黃瓜的小丫頭跟前,驚慌失措的大呼小叫的道:“公主,這可食不得,趕緊吐掉,來人,快快圍了此地,速傳太醫,快去!” 官道上頓時一片混亂,人喊馬嘶聲不絕於耳,小丫頭卻是滿目含笑,吃的依舊不管不顧,任憑哪些護衛婆子丫鬟的玩命似的東奔西走,手足無措。 陳千被眼前突來一幕驚的一時慌亂,稍時便明了眼前一切,不管哪些抽刀怒目的威猛護衛,順手也是拿起一根黃瓜,“哢擦”一聲脆響掰斷開來,將其中一段送至手中卡崩咬下,也和小丫頭一樣咀嚼起來,還笑吟吟沖小丫頭笑道:“好吃不?” 小丫頭揚起笑臉,一臉陶醉的點著小腦袋,滿口鬱塞的支吾道:“嗯嗯,澀澀的,甜甜的,好吃好吃!”說著小臉一紅,勉強著將口中的黃瓜咽入腹中。 小手一拍胸口,舒坦的呼出一口氣,嬌嗔笑道:“真好吃,真好吃!” 而此刻周圍驚慌成一團的哪些隨從瞬間便歸於平靜,皆被陳千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震驚,麻衣少年的以身試法足能解釋一切,這就是地地道道的黃瓜無疑,也就不必理會有毒,試吃什麼的了,護衛們也是接二連三收刀入鞘,婆子丫鬟頓時圍攏過來,小心恭維著絮絮叨叨。 小丫頭塞進最後一小段黃瓜,嘟囔著鼓鼓的腮幫道:“你這胡瓜好好吃,忘記了問你多少錢了?” 陳千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貴人乃是堂堂公主殿下,哪裡還敢要錢,就送與殿下了!不要錢不要錢!” 小丫頭將口中的黃瓜咽下後有些意猶未盡的正言道:“哪可不行,吃了你的東西哪有不付錢的道理,要是被我皇兄知曉還不定如何訓說呢!” 陳千連連擺手,一副奴顏婢膝之態。 小丫頭見狀,低吟一會兒,抬頭道:“你這胡瓜來自何處?還有嗎?” 陳千一臉恭謹,低頭使禮道:“回稟公主,此物來之不易,有倒是有,就是價錢嘛貴了些。” 小丫頭聞聽驚喜道:“那是自然,據說此物乃是溫湯水澆灌才能在寒冬之季得見,去歲冬時本宮也曾見過,價錢嘛本宮不知,待本宮回宮後問過下人再一並付你,你看可好?” “一切全憑公主殿下決斷就是!” “哪好吧,實不知你的胡瓜每日有多少可送入宮中?” 陳千心中竊喜,臉麵上卻是一如往昔的道:“此物產量不多,每日也就那麼三五根而已!” 小丫頭聞聽雀躍個不停的道:“好哎好哎!如此本宮便可日日吃到胡瓜了!” 驚喜後又略微思忖一下道:“這樣吧,讓你每日一送太過繁瑣,不如每隔五日,每日三根,總共一十五根全部送到皇城安福門外,本宮派人在此接收,至於錢嘛,放心待本宮問過後隻多不少,不知你意下如何?” 陳千驚喜之餘,頓時又陷入一陣無奈,隻得悻悻然道:“請殿下贖罪,小的實在是無能為力。” 小丫頭一臉慍怒沉聲道:“為何?” 陳千喃喃道:“殿下贖罪,小的乃是芷陽草民,沒有過所文書,怎可隨便出入京城?所以……” 小丫頭聞聽恍然,抬眼看向馬車讓垂首侍候的一個清瘦小廝道:“小春子,拿你的出入腰牌來一用。” 哪小廝尖銳的娘娘腔應諾著,令人作嘔的躬身近前遞過來一塊白玉牌子,陳千接過見其美玉方牌上刻著一個古篆禁字,唯唯諾諾的小心納入懷中謝過。 華麗馬車在眾星捧月,前呼後擁中揚鞭遠去,陳千麵露喜色的看向雲舒,雲舒一仰頭,陳千猛拍額頭,方才想起師傅所交代之事。 陳千一邊咀嚼著哪半段黃瓜一邊向東邊窩棚走去,不再理會被人圍坐一團的竹簍上的那根黃瓜。 窩棚中母子二人已經將哪兩個黃餅分食乾凈,小乞丐回味悠長的舔舐著嘴唇,仿佛還在回味著哪黃米香氣,抬頭間見方才施舍自己的小哥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吃人嘴短的局促可憐的看著陳千,不知該說些什麼。 陳千將手中一半黃瓜遞送到小乞丐眼前,小乞丐頓時碩放精光,瘦黑的手一個勁的在屁股上蹭來蹭去,卻是不敢伸手去接。 陳千沖哪個一臉詫異又帶有幾分驚恐的婦人點頭微笑,算是見禮後便一下將半截黃瓜塞進了小乞丐手中,邊塞邊說:“小兄弟,不用害怕,我也乞討過,不知你們是哪裡人,為何乞討至此?” 小乞丐如捧珍寶般的拿著半截黃瓜,感激涕零的看著陳千,才道:“我和娘親是洛陽人,家中遭難才流落至此?” 沉默許久,陳千一屁股便靠著窩棚邊緣坐下,沖哪老婦人苦笑道:“大娘來此可有去處投奔?” 婦人眼含熱淚,訴苦道:“京城繁華之地,哪裡有什麼親戚可投!” 陳千侃侃而談道:“大娘,小兄弟,實不相瞞,小子我是涿郡人氏,父母雙亡,一路乞討來此,好在老天開眼,容好心人收留,將我們十幾個孤兒帶回村中過活,小子見你們母子行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便想起了曾經流落街頭的日子,於是小子便想來此一問。 如若大娘和小兄弟沒有其他去處,不如跟小子我到我們棲身的山莊中,如若大娘不嫌棄,可為我們這幫孩子縫縫補補,洗衣做飯不知大娘肯去否?” 婦人聞聽大喜過望,可是隨即便又麵露無奈的嘆氣道:“小兄弟心慈麵軟,是個好人,你們本來就是好心人收留,如若再加上我們母子,人家主家怎會容納,豈不是給小兄弟憑添麻煩,令人家主家不喜,那不是錯上加錯,使不得使不得啊,多謝小兄弟好意了!” “無妨,無妨,此事就是我家主子的意思,那不就是那個人!”陳千說著便伸手指向樹下的雲舒。 雲舒點頭。 婦人一臉喜色,待看向雲舒麵容時,心中又萌生懼意,有些狐疑的看著陳千道:“小兄弟,哪人怎麼如此令人害怕,不是人販子吧?” 陳千咧嘴一笑,甚是真誠的道:“大娘,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我哪師傅人雖然生的醜陋,卻是一個好人,當初小子我帶領著二十幾個孤兒在灞橋鎮乞討,被人欺淩是小,假如一個不慎便會被人拖到深山老林中分食,好在碰到了哪個好心人,收留了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孤兒不說,還教了我們很多做人的道理。 方才是我師傅見你們母子可憐,動了惻隱之心便讓小子我來此詢問,如果你們願意,便跟著我們回村子,吃上一頓熱乎飯,是走是留到時候再說也不遲,你們看如何?” 母子二人對視一眼,歡喜之餘又帶有愧疚感激的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