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自家爺爺就離了家,說是要去電報局打電話聯係哥本哈根的老朋友。 他要為杜林準備一個公乾的身份——法比恩之前拒絕了官方身份,這也導致了他在失蹤後草原精靈官方無法通過官方渠道逼迫秘密警察交人。 老伊許不可能讓自己的孫兒再冒風險。 而杜林也希望有這麼一個身份,這樣的話,很多時候事情就會變得好辦起來。 所以伊許決定讓自己的孫兒以留學生的身份去北方王國讀書,同時負責重建情報部門。 杜林想了想,東部精靈領的軍方不會喜歡杜林去工程學院這一類地方,又想到了自己的小夢想,於是開了口:“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學怎麼拍電影,可以嗎。” “藝術方麵嗎,我相信長老院會同意的。”說到這裡,老伊許微笑著點了點頭:“沒問題,我這就去幫你聯絡一下我的老朋友。” 送別自己的爺爺,杜林坐到沙發上,看著手裡的報紙——在這個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的破時代,杜林在夜裡的生活,也隻有看報紙,聽留聲機播放的音樂,或是邀請三五好友打打牌。 別的娛樂方式不是說沒有,隻不過盧布林鎮和盧布林城的酒吧都不可能讓杜林進門,在這方麵精靈領的要求非常嚴格,也許會有別的草原精靈能用可愛萌混過關,但杜林不行——盧布林的小先生,艾爾什家族的好大孫,杜林在盧布林地區的知名度很高,以至於不用把臉印在金幣上,也會有無數的領民認識他。 所以也不可能跟朋友們偷著喝酒,因為根本就沒一個酒保敢把酒賣給他,畢竟事後銀龍騎臉誰都怕。 更不可能去逃奴們的後代開的別的娛樂場所玩——說到逃奴,東部精靈領的一切在杜林眼裡來看很原始,沒有洗碗機,沒有洗衣機,一切都需要自己動手,就連女仆也穿著古老的長裙,露不出一點皮膚。 但在那些逃奴眼裡,東部精靈領有一點好——沒有奴隸製,雖然人類世界的南方也沒有奴隸製,但南方有抓逃奴領賞錢的奴隸傭兵,而在東部精靈領,這種人通常隻會被吊在村頭的絞架上。 這片大地雖大,但在這裡,人是不能奴役人的,哪怕做契工的逃奴,都有薪水。 在這裡,神殿的治療很多時候隻收成本費,甚至會免費救治沒有錢的逃奴與契工。 領主老爺每年會在豐收祭給所有人發一份小禮物。 大家都吃得飽,就算簽了賣身契的逃奴契工也可以存下薪水,努力一下十年就能贖回自己做自由人。 甚至情投意合的雙方可以在彼此領主的認同下自由的結婚,就算手腳笨一些花銷大一些賺不了錢或是存不住錢,隻要能生五個孩子,也能獲得自由。 也有學校,接收逃奴和他們的後代,教授他們學會使用人類通用語與草原精靈語。 而在這些逃奴的故鄉,他們的祖祖輩輩都是奴隸,連生育都是奴隸莊主們的指定,隻有最強壯的奴隸才配擁有復數後代,他們和他們的孩子都隻不過是商品,是工具……卻不能算是人。 所以,杜林眼中這樣的苦日子,對於他們來說都已經恍如天國。 很可笑對吧,但這就是現實。 所以在東部精靈領,逃奴的後代們聚在一起,談的都是怎麼有更好的機會賺到錢,或者是誰的契主更好一些,又或者他們想要通過參軍,更快的獲得自由民的身份。 將注意力投向報紙,紙裡麵沒有什麼新鮮的新聞,能夠讓普通人看到的新聞也沒有什麼情報可言,第一版總是在老生常談,說什麼人類是可怕的奴隸主;第二版總是在耳提麵命,說什麼工程學院最近五年怎麼沒有新銳武器推出,是不是有十五個老東西屍位素餐。 杜林心想我給學院畫了好幾套圖紙,不是材料學不過關就是過於先進無法展示,別說我,就連工程學院至高圓桌那十五個屍位素餐的老東西也沒辦法。 在第三版,杜林看到了全新的內容——報紙上說,北方王國的老國王九十七歲了,據說一百歲的時候有極為盛大的慶賀儀式。 也是啊,人類是出了名的短壽種,這位國王據說又是戰職,早年在戰陣中也受過傷,能活一百歲也不容易。 而最讓杜林感興趣的是,寫報道的記者用了一句話來作結尾。 願羅伯特·瓦爾特陛下長壽,得享百年。 拜托,他都九十七歲了,用你的話來說,是不是就指望這兩年他就死啊。 不過從名字來看,羅伊斯·卡爾賓斯基,標準的北方王國姓氏,不用看,一定是逃奴或是移民的後代,他們天生對北方王國的一切敬謝不敏,尤其是那個所謂的國王。 這些北方王國的逃奴和移民,真的是巴不得他們的國王一家都死光。畢竟他們都說國王是叛徒,這句話杜林來這兒十二年,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杜林對於這個叛徒的稱呼是怎麼來的有一點點好奇,但也不是好奇到非要送命不可。 放下報紙,杜林站到了大廳走廊的鏡子前,看著落地鏡中的自己,兩個杜林還是一站一坐。 原來不是在做夢啊。 正感慨著呢,就聽到了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杜林揚了揚眉頭。 自家爺爺這一來一回,比他想的要快得多啊。 走出走廊,杜林站到了自己家爺爺的跟前。 “我幫你和羅伯特·瓦爾特問過了,沒問題,你過去的時候,相信哥本哈根第一藝術學院就會有電影學科了,到時候你入學就行,學院裡有我的老朋友,叫她薩琳夫人就行,院長叫肖恩,侏儒和半身人的混血兒,也是我的好朋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也許是不大放心,老伊許又報起了菜名:“如果有人欺負你,我又一時趕不到,就去法師塔找卡爾·馬龍,或者去冒險者公會找喬爾·尼爾森,這倆老家夥的兒子都是我幫著受洗的,他們肯定會幫你,他們要是不幫你,我回頭就把這兩個老不死的給宰了。” 妥,全是熟人就好說。 “報紙上有一個九十七歲的老頭,也叫羅伯特·瓦爾特。” 想到這裡,杜林又有些好奇的問道。 “就是那個羅伯特·瓦爾特……還有,別太信這種沒腚眼的老狐貍說的話,最好是連標點符號都不要相信,和這種人精鬥智,我怕你吃虧知道嗎。” 雖然不知道自家老伊許會這麼說,但杜林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不過,和前麵幾道菜名一樣,自己爺爺和這位國王的關係似乎不錯——老伊許都叫他沒腚眼的老狐貍了,如果叫國王,那才是真的生分。 “外麵的世界很大,也很危險,出去了要記住保護好自己。”說到這裡,老伊許伸手拍了拍杜林的肩膀:“爺爺不想失去你。” “放心吧,真正的智者從來不會把自己笨死,而我,您還不相信您的孫兒嗎。”杜林微笑著回答道。 這個答案讓老伊許很滿意,他看了一眼從表袋裡扯出來的懷表:“時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城裡處理一下公務,你好好休息,安塔這個孩子明天應該會來找你,你也別起晚了,主動一點去找她吧。” 杜林點頭,表示贊同。 的確,做為一個紳士,可不能讓淑女主動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