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住在天橋之下,若是寒冬,有人給他捧來一束溫暖的火光,幾個香香的醬肉包子,那麼他該怎樣感恩戴德。 貧窮而美麗的女孩,嫁到了城中豪富人家,她無權拿自己的美貌恃之傲物。 齊文江坐在契約邊上,混沌已經漸漸吞噬了屋內燈光,她手中的鮮血舞蹈著,不停歇變換種種樣貌—— 紅寶石、葡萄酒、智慧果、王冠、指環…… 他沒有時間猶豫,不止一次他曾經聞訊自己,要是他中了一億彩票他該怎麼辦? 大熊堅稱,他會一分錢不剩地捐給山區孩子。但這僅僅對有錢人來說,齊文江家卻從算不上富裕。 因而他思考這些問題,不會先想這些高尚的空話,而是被一種擔憂緊緊攥住。 “惡魔不是都會,有些附加條件?”他猶豫道。 “文江——都說了,我不是惡魔。其實也有代價……就是你會感到空虛。”阿雅說。 她取來男人的左手,搭在了契約血之上,文江並未反抗,而他手中的惡魔徽記,變作一張大嘴,即刻將血液吞噬了。 接著,一陣從未有過的暢快感覺,自手臂傳至周身,如同睡了個好覺醒來時候的感覺,但他心中好像少了些什麼似的。 “契約完成。” 齊文江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三天三夜,阿雅把惡魔之血給了他,才將他精力條回滿。 “那麼,事不宜遲,你得趕快坐船去敘拉古了。柏拉圖已經登上國王的船,要去西西裡島建立理想國,你的任務就是摧毀它。” “不是,我才剛剛回來,休幾天假再去唄?”他吐槽道。 “吃了惡魔血還累?地獄裡的怠惰惡魔都不敢像你這麼歇!”她一副不滿意的樣子,“我不管,我要把你送回去了。” 她剛剛說完這話,空間扭曲就再次開始,這種感覺和他第一次穿越一模一樣。 “不要忘了,這是契約,無論你以怎樣的方式,一定要把事情辦成。”她道別著。 ----------------- “齊文江!”柏拉圖大聲叫醒了他,樂嗬嗬地,有些不懷好意。 他從亞麻草鋪子上醒來,幾米外,黑頭發胡子拉碴的船長還在監督奴隸搖槳,昏昏沉沉往遠處望去,這裡大概二三十人, 船下層還有喊號子的聲音,哼哼呀呀的聲音,冷風從木船嘎吱嘎吱的聲音中傳來,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把羊皮被子裹得更深了一些。 艙柱那邊的陰影裡,一對年輕男女見他醒來,正在竊竊耳語。 “蘇格拉底現在還好嗎?”他首先問道。 “老師?他已經沒事了。誰也沒想到馬其頓王子會搶走毒藥,替老師接受死刑,我父親阿裡斯通在屋外聯合眾寡頭懇請公民大會,起訴才最後作罷。” “怎麼會如此?我明明……。”他驟緊眉頭,難道尼采不相信他,不可能。但無論如何他救活了蘇格拉底,理由已經不重要。 船身一陣顛簸,柏拉圖便伸手坐到他旁邊,嘆道: “還不是引發了外交危機,這些日子馬其頓一直在想法設法給雅典施壓。阿裡斯通不讓我出門,這不才和你出來避避風頭? 敘拉古國王也真是恰巧,這時候給我發來邀請函,讓我去宮中任職。” 剛剛遠處那一對年輕男女,現在也走近到了齊文江背後。而女孩則藏來藏去。 文江一回頭,一位身材高大、全副武裝的士兵赫然站在他身後,塞給他一塊黑麵包。 這人一看就武力超群,鐵盔上鏤著金獅怒目咆哮; 銀色胸甲與裙葉覆蓋了他上半身,並非戰爭時期,手中的長矛好像習慣了把持在手中,預備了襲擊的可能。 他的銅製脛甲卻令人生疑,上麵鋥亮如新,似乎從來沒有經歷過任何戰鬥。 “您好……我這裡有麵包給您吃。我叫希塔祿。”他搭訕地有些僵硬而不合時宜,“這位是我的妹妹,埃莉蒙蒂。” 而那妹妹,則是在貨物堆與船艙柱子後門躲躲閃閃,等他哥哥著了急,揮了一揮手,她才慢吞吞挪過來。 一套常見的雅典白色長袍當中,她唯獨把臉遮了起來,可一頭紅發卻從耳旁流露,眸子躲躲閃閃,陌生人對她來說就像怪物。 她在麵紗後傻傻地笑著,齊文江卻有些害怕,妮阿雅給他留的心靈沖擊還在。 “哈,”柏拉圖說,“我們在港口遇到了這對兄妹,說也認得你,就要搭船。” 甲板樓梯上走下來一位神情毅然的船長,見一旁有偷懶、抽煙的水手,他直接踹上去一腳。 那槳手虎背熊腰,個子不小,卻畢恭畢敬地鞠躬,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不敢有一點怨言。 “喲老弟,醒了?你上船就開始發燒,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狄翁,是敘拉古……敘拉古國王迪奧尼修斯二世的弟弟。就是我讓柏拉圖把你邀請來船上的。” 這位王弟提起國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並沒有驕傲的神色,反而有些遲疑,心事很重的樣子。 而旁邊的姐弟經過一陣陣討論,才最終把懷裡的兩個德拉克馬銀幣掏出來,上麵有乾涸的血漬。 女孩露出淚珠,背過身將臉蒙入麵紗當中。這時齊文江才看清了她長袍上的彩色汙漬,賣花女就是她。 “柏拉圖、齊文江,我們是當初監獄守衛的兒女。聽說,那個殺死我們父親的厄息琉斯教徒,一路逃到了西西裡。 蘇格拉底老先生讓我們來的。但你們也知道,城中厄息琉斯眼線太多。” 狄翁坐在一個木桶上沉思,嫌艙內悶熱,就敞開懷。可他中斷了的講述,叫他倆放心: “不仁不義事情我平生最為討厭,既然你們是蘇格拉底的熟人,就隨我們一起到王宮住下吧。” 齊文江有些討厭他們的事情被別人決定,雖然這狄翁挺仗義的,但隨便的什麼客人就加入隊伍,實在有些不妥吧? 而柏拉圖顯然明白他的擔憂,於是拍拍肩膀,說相信他的人品。 “狄翁一有時間就坐船來雅典向老師討教,他們敘拉古皇室不像我們雅典人那麼傲慢,阿裡斯托芬還給他哥哥迪奧尼修斯二世寫過喜劇呢。” 談起戲劇狄翁便有些不好意思,他剛想開口說明見識—— “砰”地一聲,船體劇烈晃動,整個掀起了快六十度,幾個齊文江右手邊的水手,直接被甩出了船艙。 大量海水湧進來,眨眼功夫已經沒過了小腿。 “棄船!棄船!”狄翁船長朝亂作一團的眾人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