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查仁獨自坐在辦公室,冥思苦想,怎麼收拾張塞,怎麼搞定李颯。這廝乾正經事要是有這勁頭,估計早就當上副廠長了。 正巧二車間副主任藍茉莉來找查仁。要說這藍茉莉身材可是前凸後翹,穿著更是緊身低胸,三十多歲看上去就跟個小姑娘似的,風情萬種,舉手投足都散發著媚氣,隻是最近眼圈微微發黑,也許是晚上工作太多累的。幾年前,她還是查仁的手下,當然,也是姘頭。這幾年她攀上了茍經理的高枝兒,在二車間當上了副主任。按說早就應該不鳥查仁了,不過這女人倒是時不時來看看這老相好,不過就是看看,噓寒問暖而已。“查主任,幾天沒見,咋愁眉苦臉的呢?” “呦,藍副主任,今天咋有功夫來看我呢。我這哪有你清閑,這一天總有不順心的事。”查仁現在對藍茉莉還有著賊心,這女人比自家那母老虎好看不知道多少倍,不過畢竟她是茍經理的姘頭,查仁也不敢輕易撩。 “我看是你又在琢磨什麼人吧?是不是張塞那小子,聽說你最近總找他麻煩,還總收拾不了他。”藍茉莉一臉的幸災樂禍。 “你都知道啦,回去跟你表弟說一下,沒準哪天請他找幾個兄弟揍張塞一頓。”查仁眼裡閃過一絲兇光。 藍茉莉的弟弟是個混混,手底下有幾個兄弟,整日遊手好閑,惹是生非。 “算了吧,人家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惹著你啥了。你有那功夫,還不如請我喝兩杯。”藍茉莉說著,還沖查仁飛了個眼兒。 查仁正心煩,哪有心思,說話就有點不客氣了,“喝什麼喝,你看你,才三十出頭,黑眼圈都喝出來了。” “呸,嫌棄我啦!不是當年寶貝兒長寶貝兒短的啦?我看啊,還不是你看上了李颯那小蹄子。人家長得漂亮,你就往上貼,還真以為能拿下啊。”藍茉莉假裝嗔怒道。 這一下倒是戳到了查仁的肺管子上,這可是他最想乾而又乾不成的事。跟李颯比,張塞那倒是小事了。“你別說,我還就是喜歡那個小妞,你有啥好招,教教哥唄?”查仁竟然虛心求教起來。 藍茉莉看著查仁那冒著綠光的眼神,做做地搖了搖頭,“作孽呀,你和你爹一個德行。這一車間怎麼就讓你們爺倆先後當了主任呢?” “別提我爹,我媽就是讓他氣死的,說說有啥辦法能搞定李颯。”查仁不耐煩地問道。 “你呀,讓那小妖精去取點高粱送去化驗,把那小妖精騙進倉庫,然後就……” “你這都是啥損招啊,你以為我沒想過,我都想了一百多遍了,我也得敢啊!她要是告我咋辦?”用強這事,查仁不是沒想過,但是畢竟犯法,他也就是想想。 “看你那熊樣。門一關誰知道。完事你多給她點錢,我就不信她敢聲張。這樣的大美女,千年一遇,殺頭都值啊!嘖嘖。”藍茉莉繼續蠱惑道。 “拉倒吧。哎,不對,你一個女人咋知道這招兒的?”查仁嘴上說著不行,眼神卻已經飄忽了。 “當年啊,你爹就是這麼對我的!” “啊!……” 藍茉莉這女人眼神裡充滿了淫蕩,隱隱還有那麼一絲怨毒。十幾年前,她十八九歲,清清白白漂漂亮亮一個大姑娘,剛參加工作,憧憬著未來美好的生活,結果就被查仁的老子給糟蹋了。事後查老頭子給了她一千塊錢。當時正趕上他媽得了重病,家裡窮沒錢看病,她就忍氣吞聲,把錢看病用了。 一回生二回熟,從此以後,藍茉莉破罐破摔,成為廠裡有名的公交車。 沒成想,還不到十年,自己又成了查仁的姘頭。查仁那得了中風,嘴歪眼斜癱瘓在床的老子聽了查仁老婆哭訴此事,父子變連襟,氣的當時就掛了。 藍茉莉一直在等機會,毀了查仁,才能解她心頭之恨。她出的這個餿主意,查仁如果得手,很有可能會被李颯告,那就正中下懷。如果李颯不告,這女人會用事先偷偷安放好的攝像機拍下錄像,來收拾查仁。她也是個可憐之人,被父子兩代人糟蹋,想報仇無可厚非。可是犧牲李颯,就太過陰險歹毒了。 “媽的,這對狗男女!”屋裡二人說的一切,都被在辦公室附近乾活的張塞聽了個真真切切。要不要提醒一下李颯,不行,空口白話,李颯未必會信。再說,查仁也沒說想這麼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不敢以身試法吧。不過張塞還是多了個心眼兒,處處留意查仁的舉動。 一天後,張塞跟工友往窖池裡投完料,發現還有半袋子散裝高粱,於是拎起袋子就進了倉庫。走到最裡麵那個大缸前,掀開蓋子就要把高粱倒進去。突然想起了藍茉莉說的查仁他爹當年乾的齷齪事,不禁笑出了豬叫。“老王八蛋,精力都用在這上了。” “張塞,傻笑什麼呢?”查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張塞收住笑聲,回頭說道:“主任,我把剩下的高粱倒進大缸裡。” “不用了,袋子放旁邊就行,你忙一天了,休息吧。”查仁竟然少有的讓張塞休息,還和顏悅色的。 張塞看了一眼大缸裡的高粱,隻剩了個底兒。“我靠,”張塞突然想起了什麼,“奶奶的,查仁真的要動手?” “還不快去休息,你小子,這麼勤快別人還有啥活兒可乾的!”查仁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謝謝主任。”張塞把高粱袋子放在地上,然後離開了倉庫。 “奶奶的,怎麼辦?”在張塞看來,這裡所有人都不是自己人。有查仁的死黨,有老實巴交不想惹事的工人,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夥。隻有李颯不可能跟查仁一路,那也不代表她就完全相信自己。沒人可以商量,張塞隻好以學習為由,硬著頭皮賴在李颯身邊不走。 沒多大一會兒,小組長周哥走過來說道:“李颯,你去倉庫大缸裡取點兒高粱,送到化驗室去。” 李颯放下手裡的工作,就要去倉庫。 “李颯,那個,你別去了。”張塞欲言又止,他知道查仁要動手了。張塞可不想自己這位美女同事兼鄰居被那個人渣給糟蹋了。 “為什麼?”李颯平靜地問道。 “我…有不好的預感,要有不好的事發生。你明白嗎?”張塞支支吾吾說道。 李颯不置可否,似乎是在等張塞下文。英雄救美後,李颯雖然對張塞熱情了一些,不過平時還是不茍言笑。她欠的人情以後會還,她不會允許男人因此跟自己親近的。 張塞知道事態間不容發,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想了想,又看了看在車間裡嘻嘻哈哈的幾個同事,突然計上心頭。“是查仁要對你不利。一會兒你先到別的車間去躲一躲,注意,不要讓查仁或者其他同事看到。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先別回來。” 李颯聽了張塞的話,心頭一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查仁要真來陰招,她很難全身而退。於是點點頭,此刻她對張塞竟然產生了莫名的信任,然後轉身悄悄溜出了車間。 張塞走到車間角落,一個女工正嗑著瓜子兒。這女工濃妝艷抹,上身的工裝也沒好好穿,隨意的係在腰間,隻穿了一個低胸小背心。那溝溝壑壑不要錢般暴露著,一看就是個浪蕩貨,不過倒是有幾分姿色。 “小蓮姐,主任說讓你現在去倉庫大缸裡取點高粱,送到化驗室,辦完事你就可以早點下班了。”張塞麵不改色心不跳,滿嘴跑著火車。 “知道啦。”平時這位小蓮可是用鼻孔看人的,根本看不上張塞他們這些小年輕。小蓮把剩下的瓜子往地上一扔,拍拍巴掌,拿著一個笸籮就向倉庫走去。一邊走,一邊想:“查仁這老色狼,最近看上李颯那小浪蹄子,對老娘愛答不理,今天怎麼突然給我安排起這輕巧活了?還能早下班一會兒,哼,追那小浪蹄子追不上,再想回來找老娘,沒那麼容易,非敲他一個金戒指不可。” 看到這裡大家可能就明白了,這位小蓮,其實跟查仁也有一腿。張塞也是有一天下班之後,在男廁所蹲坑時,聽兩個同事議論查仁和小蓮的事。這讓他回想起前幾天路過查仁辦公室門口,聽見小蓮在辦公室裡似乎很不高興,好像罵查仁什麼喜新厭舊,提了褲子不認人啥的。查仁連忙將辦公室門關好,好像怕被人聽見。張塞當時還沒反應過來,現在看這個小蓮跟查仁必有奸情。既然如此,今天倉庫裡顯然是個局,那麼讓小蓮去,就是破局的最好辦法。 小蓮七扭八歪的穿上工裝,拿著笸籮進了倉庫。心裡泛起嘀咕,“臥槽,燈壞了咋的?咋這麼暗呢?”就倉庫墻上的一個小窗戶透進一點光,倉庫裡頭都照不到。來到大缸旁邊,掀開蓋子,小蓮皺了皺眉,“咋就剩個底兒了!算了,舀出來點就夠了。” 說時遲那時快,昏暗中查仁看見一個女工來取高粱,還以為是李颯,頓時從黑暗處沖出來,摟住了趴在大缸邊上的小蓮,情不自禁說道:“小寶貝兒,可想死我了!” 小蓮開始還反抗了幾下,一聽查仁說話,立刻就明白了,賤聲賤氣喊道:“死鬼,床上玩膩了是吧,換花樣啊?” 查仁耳邊頓時響了一個炸雷,馬上把小蓮從大缸上拉了起來,“咋是你?” 小蓮狠捶了查仁一拳,“不是我是誰?死鬼,裝蒜是不是?” 查仁發覺事情哪裡不對,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道:“別說話,快走,去我那兒。” 不一會兒,二人從倉庫匆匆來到辦公室,關上了門。 “你咋來倉庫的?” “你讓我來的啊!” “我?我告訴你的?” “不是,你讓張塞通知我,讓我取點高粱送去化驗。” 說到這裡,查仁就明白了,“奶奶的,又是張塞,壞我好事!”不過他想想就有些害怕,“張塞怎麼會摻和到這事裡?他知道了?知道多少?” 小蓮見查仁自言自語,疑惑地問道:“主任,你嘟囔啥呢?” 聽了小蓮的話,查仁才反應過來,不管張塞知道什麼,反正自己也沒犯錯,沒留什麼把柄。就算張塞知道什麼,空口白話也奈何不了他。 張塞見查仁和小蓮出了倉庫,又進入辦公室,知道事情搞定了,於是給李颯打電話。 張塞見李颯走進車間,就迎了上去,點點頭小聲說道:“再有人叫你去人少的地方,你一定要叫上我。” 李颯聽完,並沒有多感激張塞,她對剛才發生的危險全然不知。心中不禁又升起警惕,誰知道張塞這家夥會不會趁人少占自己便宜! 第二天一大早,張塞李颯下了公交車,走進廠門。見很多人三五成群在議論著什麼。 二人覺得奇怪,不過也沒去打聽,他倆都不是愛打聽的人。徑直走進車間,開始乾活。 “哎呀,我說你們倆,出大事了,咋還在這兒乾活?”年齡相仿的工友趙四一臉古怪地說道。 “出啥事了?酒廠這不還在嗎?該乾活不還得乾活嗎?”張塞奇怪道。 “查主任,查仁,出事了!”趙四一臉神秘小聲說道。 “哦,”張塞不明所以,“昨天那事都是查仁自導自演的,隻要他不說出去,應該不會出事吧!” 趙四見二人聽了消息後毫無反應,繼續說道:“市裡收到查仁猥xie女工的錄像,已經派人來酒廠查了。好像就在那個倉庫乾的,媽的,他倒是會找地方!” “哪個女工啊?”李颯關切地問道。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領導,就這些還是聽朋友說的。”趙四那表情,分明就是說我能知道這些就不錯了,你們這都不知道呢。 李颯拉了一下張塞,“我們乾活去了啊,又不是酒廠倒閉了,該乾啥乾啥。查主任出事了,還會有其他主任來。” 走到車間角落裡,李颯已經開始顫抖。有之前張塞提供的消息,還有昨天被安排去取高粱,再加上今天查仁出的事,她終於明白了,查仁果然圖謀不軌,張塞說的沒錯,還給自己找了個替死鬼。 “張塞,那女工是誰?你怎麼能找替死鬼呢?那女工又沒錯?”李颯雖然慶幸自己沒有被查仁玷汙,不過卻不想有人替她倒黴。此刻她對張塞既感激又厭惡。 “你別誤會啊,是小蓮,我知道她是查仁相好的,平時也沒少欺負咱們,不是啥好人。蛇鼠一窩,正好一鍋端。”張塞連忙解釋道。 李颯聽後才平靜下來,“是你舉報的?” 你看我這窮樣,哪有錄像機?張塞一攤手說道。 李颯沒有懷疑張塞,“對不起,張塞,我誤會你了。今晚我請你吃飯,表示感謝。” 張塞也沒多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忙推辭道:“啊,又吃飯?請我?不用吧,我也沒做什麼。” “好吧,我欠你個人情,以後我會還的。謝謝。”說完,李颯又恢復了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表情,乾活去了。 到了午休時間,一條消息讓張塞和李颯吃了一驚:小蓮辭職了。 由於一車間沒有副主任,鳥無頭不飛,廠裡從二車間調來藍茉莉代理一車間主任。當然,這跟生產部茍經理有很大關係,正愁沒地方安排這姘頭呢。代理來代理去,有點資歷之後就扶正了! 張塞聽了任命,心中暗罵道:“媽的,沒想到,查仁桃色事件最大的受益者竟然是給他支損招的藍茉莉。這個蛇蠍女人!難道查仁出事是藍茉莉搞的鬼?” 不愧是學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張塞猜的沒錯。藍茉莉上午給查仁出招,中午就偷偷在倉庫裡隱藏了一個攝像機。她從查仁那飄忽的眼神裡斷定,查仁色向膽邊生,必然會鋌而走險。告查仁的那個錄像就是她匿名寄去的。她也沒想到,扳倒了查仁,自己還能代理一車間主任,真是一箭雙雕啊!不過她也奇怪,“那錄像裡的女一號怎麼換成了小蓮那個騷貨?” 當然,這些張塞是不知道的,他還得努力賺他的小錢錢。除了車間技術員工作外,他還用周末時間去包裝車間乾包裝和搬運工的活兒,這些工作都是計件的,張塞倒是能賺點零花錢。還有一個收獲,就是整個白酒廠生產線上的實踐知識他都熟悉了。有時他還無償幫助一些工友乾活,工友們都很喜歡他。 不過有個人不喜歡他,那就是藍茉莉。有句話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按這個邏輯,張塞應該算是藍茉莉的朋友。不過來到一車間,她問了小組長老周,得知當天通知李颯時有張塞在場,她隱隱感覺到小蓮出現在錄像裡,可能是張塞搗的鬼。小蓮那個爛貨無關緊要,不過沒能連同李颯一起除掉,多少有些遺憾,她不喜歡比她漂亮又作風正派的年輕女人。“說我爛,哼,我要讓你們陪著我一起爛。誰都別笑話誰!”要是這次錄像的女一號換做李颯,告發查仁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沒想到被張塞壞了好事。她從老周口中還得知張塞明裡暗裡幫助李颯好幾次,所以在她眼裡,張塞就是敵人,不過是很弱很弱的敵人。敵人,就是用來打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