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都別說多了,說多了都是虛的,開整吧。 酒碗十二個,在座各位每人一個。噸噸噸全都滿上。 宋總端起酒碗,豪氣乾雲,“老錢,咱哥倆兒友誼長青,來,乾啦!” 錢院長也沒藏著掖著,也是舉碗一碰,“老宋,感情全在酒裡了,乾啦。” 說完二人舉碗就乾。 張塞看的驚掉下巴,這好像隻有在古裝電視劇裡大俠們喝酒時才有的橋段。長見識了,長見識了。其他眾人也都捉對廝殺(拚酒)。今天是酒廠壓倒學院,還是學院壓倒酒廠,大家都飆著一股勁兒。 這跟世界杯淘汰賽也差不多,張塞的資歷和職務還不好直接陪錢院長,於是跟旁邊的於副教授推杯換盞,你來我往。又是一斤多白酒下肚,於副教授終於投降。很快,四強就出來了。錢院長,趙教授,孟主任,當然了,還有張塞。其他人倒也沒喝暈喝吐,隻是個人酒量有數,到量為止。 “那個,老孟,你陪好趙教授。張塞,你陪好錢院長。”侯副總比比劃劃說道。這廝喝多了,不過還沒忘整張塞。按照以往接待戰績,這裡最厲害的就是錢院長,讓張塞陪好,在同桌眾人看來,這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宋總倒是愛惜張塞這個人才,有意保護,不想讓他繼續拚酒了。“張塞,量力而為,不要逞強。” 侯副總擺擺手笑道:“宋總,後生可畏,不用擔心,讓他上吧。”看上去對張塞充滿信心,其實確是包藏禍心。 錢院長滿麵紅光,精神煥發。有這麼一種人,喝酒是種樂趣,越喝越興奮,越喝越來狀態。據說是體內乙醇脫氫酶較多,把酒精都分解成二氧化碳和水。錢院長顯然就是這種人,天賦異稟啊! 張塞也是英姿勃發,以前酒量差,各種飯局總是躲躲閃閃,被同學嘲笑。後來酒量大增,卻都是跟人喝賭氣酒,雖然贏了,但也沒高興到哪兒去。今天跟錢院長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惺惺相惜。二人邊喝邊聊天,什麼哪個大學畢業的,家是哪裡的呀,家裡幾口人啊,有沒有對象啊,想找啥樣的啊,女研究生行不行啊,對身高長相啥要求啊,等等等等。二人不像是賓主,更像是叔侄在閑話家常。隻是伴隨著的,是每人三瓶白酒下肚,就跟守著茶盤喝茶水一般隨意。隻用了半個小時! 兩旁對飲的孟主任、趙教授此刻已經癱靠在椅子上,失去了戰鬥力。 此時張塞才體會到,伯牙遇子期是種什麼體會。“錢院長,您會唱《滄海一聲笑》嗎?” “當然會,來,走一個。”二人碗到酒乾,往桌子上一放,輕敲了三下,同時唱道:“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淘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還是他娘的粵語版!豪情萬丈,大氣磅礴。 桌上眾人都驚呆了,本來這些人都已經醉眼朦朧,卻被二人這一嗓子接一嗓子嚇得一激靈一激靈,很快就都清醒了。隨即反應過來,臥槽,歌舞助興啊!大呼過癮。豪爽,是飲酒的大境界。於是眾人跟著曲調,打著拍子唱了起來。歌聲回腸蕩氣,似是武林大會,江湖群豪舉杯高歌。就連看張塞不順眼的侯副總,此刻也被氣氛帶動,高唱了起來。 外麵大廳裡的酒廠陪酒人員和學生也都紛紛放下杯筷,圍到單間門口,看究竟發生了啥事。隨即也被氣氛感染,加入這一曲高歌。六七十人,唱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歌聲飛出食堂,在廠區久久回蕩。搞得廠區裡幾條大狼狗不安了一夜。 “好,過癮,張兄弟,果然名師出高徒,這才叫喝酒,暢快!”錢院長唱罷,高聲笑道。隨即舉杯,“用碗不過癮,來,”伸手拎過身後兩個酒壇子,掀開蓋子,聞了一下,“嗯,好酒。張兄弟,來,乾了。”隨手遞給張塞一個。 錢院長以前來酒廠,還真沒這麼喝過,基本上喝個三五瓶白酒,就都擺平了。可是今天越喝越暢快,好些年沒這麼過癮了。 張塞也沒多想,自從墜落窖池那晚,自己乾了一桶白酒,還沒用這麼大家夥喝過酒呢!目測一下,這一壇酒得十斤吧。“好,錢院長,咱們不醉不歸!”接過酒壇子,噸噸噸,灌水般豪飲。 同桌眾人都驚呆了。媽的,見過能喝的,沒見過這麼能喝的。都說濱江人喝啤酒像灌溉,眼前這小子喝白酒像灌溉,這是超自然的存在吧! 門外酒廠陪酒人員和學生也都抻著脖子看熱鬧,哇,哇塞,哇了個噻!喝涼水也沒這麼猛的。隨即爆發出一陣陣叫好聲。 侯副總也忘了跟張塞的過節,鼓掌叫好。喊到嗓子疼,忽然想起來啥,“我這不是彪嗎!” 喝盡最後一滴酒,張塞將壇子放在桌上,卻看見錢院長直勾勾看著自己,手裡還舉著酒壇子。 張塞不明所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錢院長,您都喝完了吧,還是您海量啊!” 錢院長這才緩過神,隨即哈哈大笑,“張兄弟,老哥哥技不如人啊,我這才喝了一大半,你就全乾了,我可是被你驚艷到了。唉,到底是年紀大了,腸胃受得了,膀胱受不了。我先去洗手間,回來咱倆繼續喝。”說完,在宋總陪同下,去了洗手間。 至此,酒量一道,高下立見。錢院長喝的高興,卻也不以為意。 “同學們,這位是張塞,是我們廠的品酒師,酒神。機會難得,大家是不是跟張塞喝一杯啊?”最後一刻,侯副總終於守住了一個小人的底線,又出了陰招。 侯副總見對方所有老師都熄火了,錢院長又承認技不如人,這次酒廠可是大獲全勝。“媽的,張塞這小崽子出盡了風頭。”看了看門口的學生,不由得計上心來。“五六十個學生,一人一口酒,都夠你張塞喝一壺的了!” 張塞看出侯副總又犯賤了,不過沒辦法,要是喝酒能把侯副總喝死,他肯定要試試。今天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哼,這酒又不是喝給侯副總看的。今天要麼喝高興,要麼揚名立萬!抑或二者皆要。” 張塞拎著酒瓶,走到單間門口,舉起酒碗高聲道:“諸位同學,我是張塞,不是什麼酒神。就是酒廠裡一個普通品酒師。廠裡比我強的人大有人在。今天幸會各位師生,特別是錢院長不吝賜教,張某三生有幸。這碗酒我敬各位同學,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預祝大家實習順利,學業有成。乾了。”說完,張塞碗到酒乾。曾幾何時,他也是學生中的一員,仰視專家學者。如今,雖然生活依舊拮據,但他看到了希望,被人賞識,沖破藩籬,轉運崛起…… 學生們見張塞如此豪爽,也都紛紛舉起酒杯,禮節性地感謝張塞,感謝酒廠。然後就隨意了。他們來之前被老師告知過,到了酒廠不許貪酒,否則實習不及格。意思到了,學生們就欲離開,回座位繼續吃飯。話說這一桌子殺豬菜,在學校食堂可是吃不到的。 “哎,同學們別走啊,”侯副總見學生這就撤了,連忙挽留,多一個敬酒的,就多一分整治張塞的希望。 趙教授緩過來一點,看出侯副總不地道,朗聲說道:“哪個學生要是敢敬酒貪杯,這次實習就不及格了。這是學校的紀律,學生學習期間不得飲酒。到酒廠讓他們品鑒一下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學生們都回到座位,繼續大快朵頤。 錢院長也跟宋總回來,均是滿麵春風,就像去這一趟洗手間,各自賺了幾個億似的。 錢院長從自己背包裡拎出兩瓶紅酒,用開瓶器熟練地打開,給同桌眾人滿上,又敬了一杯。放下酒杯時,他發現張塞不僅乾了,還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殘存的紅酒,那感覺似乎是超級享受。不禁心頭一震。緩緩說道:“張兄弟好酒量!我有個想法,特聘你為我們學院的釀酒工藝學課程校外講師。這學期來給孩子們講幾節品酒課,或者做個講座。不知道張兄弟可否賞光啊?” 啊!講課!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