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的據點噴吐著火舌,每一處據點儲存了兩萬桶火油,為火舌提供充足的燃料,一時半會,是滅不了,據點,早化作白地。 據點不是重點,火起時,籍兵撒開腳丫子逃命,燒不死幾個活人。 火油雖珍貴,止是廢物再利用,耗用的成本不算高,損失不大。 真正致命的,是兵器工坊! 林肇渚斬殺天水提督,逼死三鎮總兵,未動搖林氏支係的根基,重新任命的提督、三鎮總兵,隻能從支係裡挑選,不能改變什麼。 簡言之,自林氏重建天水關,以籍兵製屯田天水城,林召彥一支根植北六省,成為雄霸塞北的梟雄,豐富的自然資源,為天水兵器工坊的崛起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而精良的裝備,又帶來巨額的財富。 天水兵器工坊,是林召彥一支的搖錢樹、聚寶盆,關乎根基。 牧羊洗劫百餘半仙,頓使牧氏的財政不再窘迫,而與擄獲天水兵器工坊的窖藏金錠相比,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題,不是一個量級。 牧羊擄走的金錠,是天文數字,大約有十餘億兩! 而腰間掛的如意袋?是黃半仙的“贈品”,容積非常“大”。 一隻隻裝滿金錠的箱子,塞滿了空間,其餘的,靠花熊! 十餘億兩的金錠,是天水兵器工坊的公產、底蘊。 而儲存於地底秘庫的兵器,被火油騰起的烈火不間斷的煆燒,其性能改變、品質嚴重下降,不一定報廢,最起碼,是一堆堆殘次品。 庫藏損失,雖傷筯動骨,不足動搖根基。 林召彥一支的根基,是天水兵器工坊,是工坊裡的生產線。 為對付牧氏,林召彥一支大量生產、儲備火油,而三條煤焦油生產線與兵器生產線混堆,數百萬隻裝滿火油的扁桶隨意堆放。 一旦走水,祝融之怒成了天罰,整個區域成了火場。 數百萬桶火油,足夠持續燃燒十五天,籠罩百畝兵工坊的烈焰,使其成了人間煉獄、生命的禁區,其中的兵器生產線將化作廢鐵。 想要重建天水兵工坊? 需要天文數字般的金子,還有漫長的時間。 夜幕降臨,十一支火柱直沖雲霄,將兩百裡的範圍照亮。 林氏是行武世家,林召彥一支又是強橫支係,應變不會慢了。 變甫起,天水關立即閉關,三鎮軍馬有條不紊地布置,進入戰鬥狀態,十處據點的籍兵原地待命,斥候、偵騎四出,情報匯集。 天水城是軍城,一隊隊甲士占據了節點、要津,盤查紮眼人物。 天水兵器工坊的地位特殊,是實權老祖眼中的禁臠,不容人染指。 但是,兵器工坊不是軍鎮,工匠師傅不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地下秘道出事,管事人隻是將警戒的人員趕進去,然後,聽天由命。 牧羊收走金錠、又命花熊趕工,持續的時間不算短。 然而,地底一團糟,地麵同樣亂成一窩蜂。 主事的老祖繃不住,才向天水城、三軍鎮求助,大軍緊急馳援。 沖天的火柱騰起,任誰都明白,大勢已去,回天乏力。 百十條路徑被封鎖,唯獨沿山的二百裡官道,沒有一人值守。 支係的老祖是行武出身,不會犯低級錯誤,有自己的準確判斷。 漠北的蠻子是新朝的敵人,其威脅是間接的,不會發生直接沖突。 狹長的雍河兩岸,是圈禁牧氏的監牢,天水關是牢門,林氏支係轄下的三鎮、籍兵,是看守牢門的禁子,牧氏有動機突襲天水城。 兩百裡的綿延山脈,是圈禁牧氏的天然獄墻,支係老祖豈會任其成為盲點?每一片區域、每一處關鍵節點,都布置了暗哨值守。 變起時,三總兵的直覺,是牧氏來襲。 經反復核對,綿延的叢山峻嶺,沒有成建製的人員活動。 支係老祖得了準信,遂將注意力,集中於天水兵器工坊。 牧羊沿著山腳的土路,馳騁於據點之間,竟無一人發現、盤查。 夜幕降臨,灰馬舔食料袋裡的熟高梁,又喝著木桶裡的凈水。 花熊趴在一隻烤香豬的身上,一邊反胃打嗝,一邊進食。 吞噬了大量的異物,特別是火油的味道,太特別了。 望著黑沉沉的天水城,牧羊不由佩服,燈火管製是應付突發事件的良策,天水城的居民,除了林氏子嗣,還有大量的籍兵,素質不低。 憑借天時地利、及林氏的人脈,林召彥一支擁有了無可倫比的底蘊,成為真正的塞北屏障,踐行林氏的祖訓:保家衛國,禦敵於國門! 然而,林召彥一支處處針對牧氏,更是暗伏了絕戶計。 火油,用來對付飄浮的北狄胡騎,其效果不彰,唯有對付以守著稱的牧氏,或有奇效,而且,用二十萬桶火油引燃綿延不絕的山火,足令翻山越嶺尋求生路的牧氏,一個不剩地葬身於火海。 不是絕戶計,是什麼? 除了公產,支係老祖、三鎮總兵、頭頭腦腦,肯定擁有不菲的身家,十有八九,會將一生私財藏於天水城,“窖”於地下密室。 吃飽喝足,灰馬悄然遁入夜色,自己尋地藏身。 花熊的眼睛賊亮,論偷竊?牧羊,不如寶寶! 幻了,花熊消失,牧羊消失。 沒有進城! 花熊鉆進一條狗洞,牧羊笑了,跟著鉆進去! 與牧村相似,天水城堅不可破。 假如,真破了?逃生路不可缺! 狡兔尚有三窟,老賊般的支係老祖,豈會賭運氣? 花熊是個中老手,是慣犯,一眼窺透玄機。 風吹過,緊閉的明門、暗道如故,值守的黑衣人警惕地警戒。 外圍區域,盡頭有一間密室,十分狹小、簡陋。 一目了然,十幾個箱子,還有一堆散放的銀錠。 或許,是某小頭目的藏寶處。 約一萬六千餘兩金子,十幾萬兩銀錠,牧羊笑納了。 花熊沒有急功近利,是將外圍的千數密室一一掃蕩。 然後,才是次圈、中圈,一路順暢無比,沒有驚動任何人。 值守的黑衣人越來越多,暗哨愈見密集,牧羊知道,進入內圈了。 “啊...阿嚏!哪來的風?”轉角處,傳來噴嚏聲,很快靜了。 牧羊愕然,若非黑衣人打噴嚏,根本發現不了潛伏者。 沒想到啊,支係的主事人與眾不同,想法與常人大異。 像黑衣人,應是與林召青、林召怨比肩的老祖,身手不弱、地位尊崇,怎會躲進不見天日的地底,做起狗腿、護院的職差? 橙綢悄然掠出,速度極快。 “呃,是法堂的老祖?是哪一位光臨?”黑衣人驚駭。 又鎮定了,法索是橙色,很低階的貨色,不足致命。 黑衣人左手扯住橙綢,使之不能勒緊咽喉,冷哼道: “蠢貨,束手就擒,老子賞你一具全屍!” 一柄刀刺來,幾乎透明的剔骨刀,黑衣人冷笑,身體不停的閃爍。 刀快,卻不能刺進要害,刀刀見血,而血縫很快收斂,不足致命。 陡然,異變驚起,無人操縱的橙綢飄舞,蕩起雜亂的綢索,將黑衣人閃挪的空間封住,一時手忙腳亂,黑衣人大駭、大怒,奮起神勇撈住橙綢,奮力一繃?臉色一呆,怔怔地望著心窩透出的刀尖。 一時間,萬念俱灰,又有一萬個念頭湧來,黑衣人喃喃道: “牧羊?林召怨的衣缽弟子!” 憑自己的身手,唯懼林召怨手裡的白綢,而傳承法綢同樣不弱。 長嘆一聲,報應來得快,天道有輪回,何曾饒過誰? 自己心茲念茲,無時不刻不想滅了牧氏,今天終死於牧羊之手。 抽刀,再捅,牧羊知老鬼厲害,心慈不得。 果然,連捅十刀,雖令老鬼痛苦不堪,卻未有鮮血濺射。 驀然,黑衣人的眼睛瞪圓,不可思議地望著牧羊,不甘地閉上眼睛,牧羊不捅皮肉,老鬼的功夫太厲害,能鎖肌閉血,太難殺死。 牧羊,是一刀貫頂,從鹵門刺進,後腦探出,老鬼成了死鬼。 將屍體拖進密室,牧羊取出扁桶,學著噴射少量的火油,再用火折子點燃,是毀屍滅跡,抹滅打鬥特征,是自保的有效手段。 屍體起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牧羊拉開一條門縫,不使自己被悶暈了。 是密室,一隻隻裝金錠的箱子整齊碼放,量最多。 花熊搬金子,牧羊打量密室。 苦笑,搖頭,牧羊是土鱉,整個密室裡,最不值錢的,是金子。 每一隻木匣裡,封存著一卷字畫,無一不是鬼篆、小楷、文霸、畫精的真跡,除此,更多的,是歷朝歷代名家的手筆,無一贗品。 每一幅,無不價值連城,最低一萬兩金珠起步。 牧羊是文化人,是識貨的混蛋,不客氣地笑納了。 古玩,青銅鑄器、玉器,都是無價之寶。 花熊眨巴著八字眼,死死盯住牧羊的眼底,真是大開眼界。 見識淺了,是真真正正的土鱉,沒出過門的雍城土鱉。 花熊的認知裡,亮瞎人雙眼的金子最值錢,玉次之,古玩再次。 還有,珍貴的植物,恍如死物的植物... 驀然,一隻箱子裡射出異物,牧羊拔刀掃過,一地狼藉。 墨綠色的液體,將青石板溶成坑坑洞洞,是劇毒的小蛇。 牧羊的道,是輕捷如風,對奇門毒物沒有研究。 來到甬道,花熊眨眼,輕撫不起眼的凸麵,一扇暗門打開... 一條甬道,連接六道暗門,裡麵有六間密室,分屬六位大人物。 牧羊醒悟,除三總兵,還有兵器工坊的主事人、林召彥、黑衣人! 飄然出城,牧羊騎上灰馬,向著天水河穀疾馳而去。 夜色中,灰馬如影,牧羊換上了灰衫,與夜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