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牧羊感到一隻陰森森、惡意滿滿的眼睛盯住自己,正鱉氣蓄勢、伸展手足,醞釀致命一擊,其威堪稱恐怖,足以毀天滅地。 不是幻覺,王宮上空的罡風層,一個黑點浮現,正旋轉、擴大。 牧羊熬過天罰,卻未飛升,牧氏沒有仙人,不是仙家道門。 牧氏、牧羊仍是土鱉,不明仙家的門道,更不知天道的玄奧。 凡有仙人證道的道門、勢力,會得到冥冥之中的暗示,為飛升的仙人雕身,並建祭臺供奉,激活一縷魂念,使之成為仙人的分身。 至此,有仙人的道門、勢力,才有資格稱為仙家道門! 門派的主事人,是半仙,為上界仙人效勞的代言人。 像是黃半仙,通過祭祀黃大仙,獲得超凡入聖的異能力。 供奉仙人的道場不止一處,除了主道場,不限地點擁有分支。 東京的王宮,地下秘窟裡建有煜乘鶴的道場、祭臺,有雕像。 祭祀、祈禱、獻祭,或能激活雕像蘊含的一縷魂念,稱“有應”。 其中,獻祭的效果最佳。 獻祭,是特殊的供奉儀式,斬殺鮮活的生命,取血澆塗仙人的雕像,據說,仙人可獲得生靈的氣血、生機、氣運,端地神妙無比。 有獻雞、鴨、豬、羊、牛五牲,為最普通的獻祭,聊表心意; 有斬仇人的頭顱,或不相乾的陌生人,遇上了,算他倒黴; 而最慘烈、最靈驗的,是獻祭親人,非姻親,是血親,血脈越近越靈驗,煜乘鶴姓煜,獻祭煜氏族人,就是獻祭親人,越親越靈驗。 更始帝煜米乃煜氏的嫡直子,是煜乘鶴最親的人,牧羊斬殺煜米,其血濺射、浸染雕像,瞬間激活煜乘鶴的一縷魂含,睜開了眼睛。 但是,仙人飛升仙陸,不再是源陸的土著,僅通過分身“看”到兩個黑衣人斬殺了煜米,再通過特定的方式,使煜氏了解真相。 簡言之,鶴乘風睜開石眼,不足威脅牧羊,更不能使之畏懼。 其中,有內幕,事關仙家、天道。 湊巧了?將引發特殊事件! 仙人與分身溝通,是通過天道完成! 激活雕像,一縷魂念透過源陸的罡風層,與煜乘鶴居住仙陸的罡風層共鳴,兩座星陸的天道蘇醒,煜乘風的真身才與分身共享訊息。 巧的是,牧羊遭遇過天罰,體內蘊含澎湃的仙意,被天道捕捉到。 罡風層浮現的黑點,止針對東京王宮出現的仙意,不殃及其他。 天道是朦朧意識,憑本能行事,頭疼治頭、腳痛醫腳,不會多做。 被天道盯上,牧羊,哪裡逃? “喀嚓嚓...”一束耀眼的弧光,無視時空,劈進地底。 一個趔趄,牧羊被砸進石板,花熊忙不迭化作薄膜,罩住艾思。 “轟隆隆...”一枚枚天雷砸下,一片建築倒塌,場麵大亂。 牧羊“拔出”腦袋,見艾思無大礙,顧不得喘氣,拔腿就逃。 天道愈怒,更亮的電弧、更猛的天雷躡蹤而至,繼續追殺牧羊。 花熊分心艾思,暫不能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牧羊又回到甬道。 機關、埋伏被激活,慘烈的戰鬥仍然繼續,王宮地麵、地底分屬兩個體係,誰也不認識誰,各自為戰,又沒有首領出麵調停。 “喀嚓嚓...轟隆隆...”電弧、天雷炸響,以無敵之勢推進。 天道之威,無與倫比,無論大內高手、還是隱世豪傑,誰也失了戰意,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沿著來路一路狂奔,不肯稍停半刻。 能混跡王宮的豪傑,均是源陸的頂尖人物,精氣神十足,氣機非常強悍,唯一的缺撼,他們奔跑的速度沒有牧羊快,很快被波及。 天道被激怒,更粗的電弧不斷射下,更多的天雷砸下。 牧羊心虛,上一回,是僥幸撿回一條命,今天的事,很懸。 不敢逗留,新朝王宮的能人輩出,稍不留神,會陰溝裡翻船。 走最短的捷徑,一路狂奔,約三柱香的時間,才逃出王宮秘道。 而扼守王宮地下秘道的咽喉,是樞密院的地下防禦係統。 王宮變起,樞密院有序地調派人手增援,同時,又加強了地下咽喉要道的防禦,一是防止外城強敵突入,二是阻截賊子外逃之路。 隱隱傳來不絕於耳的轟鳴聲,大內高手們忐忑不安,打起十二分精神,是的,大內高手是煜氏的忠狗,卻非傻狗,會審時度事。 越是高層越精明,三杠上的內監陸續溜走,留下一眾蠢蛋頂缸。 呼啦啦! 淡金色的影子,像是被獵狗追急的兔子,沿著曲折的甬道疾奔。 是自己人,特殊的身法,再配以製式的套裝,不會認錯。 很快,淡金色的影子消失,是沿著一個個岔道,自尋活路去了。 唯留下不知所措的蠢蛋,繼續“堅守”崗位。 炸響聲一直未停歇,牧羊苦不堪言,一刻不敢停下。 與王宮的護衛相比,樞密院的內監絲毫不會遜色,且忠誠度更高。 電弧亂射,天雷狂轟,不再是針對牧羊,而是整片區域。 是雷區,快速移動的雷區,電弧開道,天雷亂丟,誰碰誰死! “快撤!”終於有人開竅了,二杠隊長大吼,撒開腳丫子逃了 內監不傻,而是膽小,是懼怕戒律堂的規矩、刑罰,頭腦很靈光。 鳥獸散,大大小小的內監使出吃奶的勁,各尋逃生的路子。 彎彎曲曲,牧羊遊走復雜的咽喉要道,電弧、雷池早將陷阱、埋伏、機關轟爛,未受任何阻攔,唯有避走不及的倒黴內監陪葬。 一條蜿蜒的通道,印在樞密院的地麵建築上,一路往外城奔去。 進了外城區域,牧羊緊繃的神經稍鬆弛,牧氏遺族沒有出色人物。 遺族視雍城牧氏如仇寇,無時不刻不想置於死地! 牧羊暫無生死危機,自然不會輕輕放過,遺族不該存活於世。 馬不停蹄,牧羊遊走遺族的聚集點,成片的天雷砸下。 足足三個時辰,再無大規模的褐衣人聚堆。 躲進旮旯角落,牧羊喘著粗氣,承受著一輪輪電弧、一枚枚天雷轟擊,毛毛雨而已,無傷大雅,與妙千手飛升時的天罰,是天差地別。 而且,牧羊的身體,早被煆成了仙體,而天雷的烈度不算強。 天雷針對的,是艾思,奄奄一息的艾思,體內竟蘊了一絲仙意。 花熊化作薄膜護持住艾思,烈度恰好是艾思承受的範圍內。 牧羊望著傾泄而下的天雷,一時彷徨無計,又是一個死循環! 牧羊已是仙體,不該逗留於源陸,而艾思的結局,幾與牧羊無二。 真正令牧羊心虛的是,花熊是混沌獸,靈智極高,又有不足! 其能?還不如混沌蛋! 不是不願飛升,那是早晚的事,而是牧羊不敢! 不知哪裡出了問題,針對牧羊的天罰,卻不因艾思的因素而改變,預備飛升的仙陸,正是煜乘鶴盤踞的仙陸,牧羊去了,會有好果子? 牧羊宰了煜米,其仇如天高、似海深,是不了之局。 天雷不溫不火地一直轟,花熊控製了烈度,仙意的升幅十分緩慢。 驀然,天光一亮,牧羊大驚,拽起艾思如飛而去。 一陣陣的天雷轟擊,是將厚厚的土層擊穿了。 刺殺煜米的激情漸褪,剩下的,是如何規劃未來。 腦子裡,充塞了煜乘鶴盤踞的仙陸,呼風喚雨的煜乘鶴,可不是生瓜蛋子能比擬,牧羊有自知之明,達者為先?煜乘鶴搶了先手。 下意識,遊走於熟悉的區域,像是去過的黑市,一條條黑影如飛,又像一隻隻無頭的蒼蠅亂躥,無情的電弧射穿一個個黑影,化作焦炭。 黑影如此之多,更激起天道的憤怒,又是一片片天雷陣成型。 反復擊打,牧羊的頭腦昏亂,下意識沿著蜿蜒的甬道奔行。 某一刻,牧羊頓住身形,疑惑地打量秘道! 不大的區域,是七眼橋廟會對應的位置,是天街的七眼橋廟會黑市,一條條迷宮般的冗道被擊穿、被摧毀,留下了“井”字主道。 方方正正! 石壁是堅硬無比的玄武巖,八條主道筆直地延伸開去。 對付惡意滿滿的天街,牧羊不會有任何愧疚,不會有心理負擔。 靜了,牧羊立於主道之前,它是一條盲道,卻是真正的主道。 更多的冗道消失,主道筆直向前,又有一條主道交岔。 牧氏善守,對秘道的研究非常透徹,“井”字風格,是北派世家、行武的習慣,幾是深入骨髓,想改,也改不了,最多添一些冗道。 “井”字是形象比喻,其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它是無數方格拚湊而成,方格的邊無限延伸而形成主道,一條條主道,每一處節點,或據點、或埋伏! 每到一處節點,都有數量不等的黑衣人四散逃亡,是與天爭命。 驟遇節點,天雷的數量激增,將節點隱藏的主道轟出來。 速度漸快,一片片區域被清理,不知多少人被波及。 牧羊進入七眼橋區域,電弧、天雷如影隨行,一片片建築被波及,普通人哭爹叫娘,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往外逃,越遠越好。 可笑的是,天街的屬下,越是高階越機伶,天雷轟來? 竟是搶先掀開暗門,逃進地下秘道,再找一處穩妥的地方,避難! 足足四個時辰,長十裡、寬十裡的區域,十橫十縱的大“棋盤”袒裎牧羊的麵前,百十處節點,居住數量不等的黑衣人,統統遭了難。 牧羊躊躇,猶豫著,是不是再去東京兵器工坊走一遭。 近六萬的肖姓工匠,同樣是牧氏的遺族,對雍城牧氏懷有敵意。 眼裡浮現了褐衣人,有老有少、有婦孺、有精壯,他們遭了天譴! 太慘了,幾是一麵倒的屠殺,牧羊心有戚戚,不忍再殺一回。 相較褐衣人,肖姓作惡是間接的,不宜再啟殺戮。 牧羊一遍一遍地麻痹自己,熄了滅掉肖姓的念頭。 放過了肖姓遺族,牧羊又回到現世,無法回避即將到來的現實。 搖頭、苦笑,統統於事無補!又回到“井”字中央! 牧羊默立,任由天雷加身,異變又起,又是一條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