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牧羊暴走*劫漕船(1 / 1)

山人神棍鬼魅 月升陽 6234 字 8個月前

煙雨朦朧,將大片的蘆葦蕩遮掩,鸕鶿、灰鶴不時驚飛。   密密匝匝的蘆葦,將一條條小快船護住。   每一條小快船上,有五個身披蓑衣、頭戴竹笠漢子,兩人執木槳,兩人執弓,還有一人持槍而立,計有百數小快船,約五百人。   身著紅裳的牧羊負手而立,狹長的鳳眼望向河麵。   太原城落入林將軍的掌握,憑林氏子的底蘊,牧羊再不敢犯險。   林將軍是老軍棍,深諳造勢之術,懂得利益最大化。   初掌大權?林將軍竟將十郡、百縣的軍權收入囊中。   一紙戒嚴令,太原府、十郡、百縣齊齊聯動,皆軍管、宵禁。   撕暗網、踹據點,逮嫌疑人!   太原府風緊,牧羊不敢進城,準備觀察幾天,就撤了。   事情似乎有了轉機,一線人送來情報,令牧羊又燃起希望。   汾河起於秦嶺,蜿蜿蜒蜒,流經太原,一路迤邐,奔燕雲而去。   漕運,是中原王朝的特色,特殊的貨運方式。   征用民間的貨船,派幾個丘八押船,插上官府的旗幟,將征繳的糧食、布匹、鹽,運至上級官府指定的地點,算是完成法定義務。   初是苦差,沒有報酬,還要自掏腰包,好吃好喝地侍候軍漢大爺。   幫會崛起,船幫豪橫,壟斷江河,官府的貨常常出事。   官府有大軍、有捕快,卻拿遊走江河的船老大,無可奈何。   船老大以船為家,婆姨、孩子都住船上,一旦風緊,溜之大吉。   而水路運輸,以其低廉的成本,具有無可替代的優勢。   官府繞不開水路,滑溜的船老大要生存,二者,需要妥協。   白嫖肯定不行!   一番番試探,再深層次地探索,官府、船幫達成默契。   有組織的船幫,信譽馬馬虎虎的船幫,得到官府的牌照,承運官府的貨物,進而成了有償運輸,但是,丟失貨物,由船幫照價賠償。   然而,漕運有自身的規律,九成九的運輸,是下往上。   縣府征收的糧食、物資運往郡,運往省城,再運去京都。   線人送來的情況,不是秘密,不會引起注意:   百船貨船,正泊於太原碼頭載貨,去向不明。   晉地被一拆為三,太原城的上段汾河,不是府治,也不通往軍鎮。   有誤,新朝裁撤軍鎮,晉地沒有軍鎮,也沒有大型的軍需站。   往下走,汾河將流進趙地,再淌進燕雲十八州。   況且,太原府雖富庶,而物產並不豐裕,沒有糧食、布匹往外運。   更令人疑惑的,太原府隸屬朝庭,其上級,是東京的內閣。   汾河的流向,跟黃河不搭界,更流不到東京!   不合常理的細節,令牧羊升起一線希望,迅速抽調精兵預伏於此。   “呱咕咕...”很有節奏的足雞鳴叫,反反復復。   牧羊精神一振,蘆葦蕩不會有足雞,是其手下的斥候傳來的暗號。   是漕船,滿載了貨物的貨船,載重量是百石的中型貨船。   碼頭線人傳來最新的訊息,令心升希望的牧羊,又一次沮喪。   一輛輛大車運來一車車麻袋,線人偷偷驗過,是陳年的麥子。   而且,根據貨船的吃水線判斷,麻袋裡不會藏了大量的金銀!   哼哼,真當牧羊是才出道的雛?   《張記》最大的支柱業務,是通存通兌的銀票,五厘的手續費!   而銀票的防偽手段,成了《張記》信用、盈虧的關鍵。   畫精米蝦的畫,也有真假莫辨的贗品,有足夠的時間臨摹,贗品也是真跡,世間不缺高手,有能力破解銀票的秘密,並仿造之。   《張記》銀票的特點,除了麵額較小,更有時間限製。   銀票的發行,附有截止時間,屆時,需持舊票兌換等額新票。   超期?   過期的銀票,就是一張廢紙,是硬性規定。   銀票的發行,是《張記》的總舵專擅,每一年都有新票發行。   新票,才新鮮出爐的銀票,是十足十的真金白銀!   狹長的鳳眼迸射出貪婪的綠芒,成堆的麻袋裡,混有銀票?   牧羊劫走新票,不怕《張記》宣布XX段的新票作廢?   事關信譽,《張記》真不敢讓它成為廢紙,最多是啞巴吃黃蓮!   假如,漕船上的麻袋裡真有新票,牧羊大發了。   艾思逗弄花熊,將一粒粒南瓜子剝好,再讓它享用。   相較地底秘道,陸上、水麵的危險,根本不是危險。   時間漸過,一艘漕船映入視線,一漢子端坐船頭,一桿小旗獵獵作響,《太原》是太原府的名號,漢子是押運的軍頭,很厲害的。   第二艘漕船上,也端坐一條漢子,光著上身的彪形膀爺。   一桿大旗,比官旗更大、更威風的大旗飄揚。   《晉》!威震晉地、橫行無忌的漕幫晉支!   出了晉地?   晉支是孫子,要給同行兄弟上貢,交過路費。   “嗚嘟嘟...”低沉的角號吹響,蘆葦蕩的小快船遊走。   兜頭、截尾、攔腰踹,是牧羊截擊漕船的軍略。   睜眼,轉頭,望向蘆葦蕩,軍漢不屑起身,又閉上眼睛。   膀爺詫異,蘆葦蕩距太原城才區區二十裡,哪路蟊賊如此膽大?   依江湖規矩,膀爺抱拳,朗聲道:   “曹興淋,走汾河混碗飯吃,請朋友獻身一見,也好套套交情。”   江湖人說江湖話,是盤底,曹興淋不會弱了名頭。   同時,曹興淋多了幾分警惕,久混汾河?竟被外人摸進來了!   “本座牧羊,欲借風頭,搭一段順風船!”   驟然色變,軍頭離座,死死地盯住蘆葦蕩。   牧羊是狠人,不但宰了崔府尹,更是潛進《張記》的地底秘道大開殺戒,若不是林將軍派人清剿,不知還要死多少人,太恐怖了。   曹興淋心思百轉,臉上擠出“笑臉”,躬身道:   “說哪裡話?四海之內皆兄弟,牧兄,請!”   江湖傳言,牧羊光明正大地進了崔府,又於死士堆裡,割下人頭。   更可怖的,牧羊殺入《張記》的地底秘道,如入無人之境。   憑曹興淋的腰板,沒有跟牧羊叫板的資格。   牧羊、艾思躍上漕船,五百條小快船拋出繩子,各各套上漕船,塔了順風船,將百艘貨船全部監住,百數押運的丘八噤若寒蟬。   升起不妙的感覺,牧羊使勁甩頭,使勁地自我麻醉。   行商是奸商,比陶朱氏更詭的不法商人,虛虛實實的把戲太多了。   艾思鋪開一張油紙,摸出一包鹵驢肉,又搬出幾壇牧村的青稞酒。   席地而立,曹興淋見過大風大浪,卻還是怕了牧羊,小混蛋的威名,不比內相童鞭弱了半分,而書僮艾思,也闖出了毒僮的名號。   酒過三巡,牧羊轉身,含笑戲言:   “軍漢大哥,人生短暫,喝死就算,何不過來喝一杯?”   軍頭聞言,竟是身體打擺子,嘴唇直哆嗦,直不起身。   艾思輕笑,一個縱躍,足點水麵躍上第一艘貨船,扶著軍頭回縱。   即使扶了一個人,艾思毫不費力,把軍頭“請”來喝酒。   軍頭不是老卒,更非悍將,是感受不到淡淡的殺氣,而曹興淋能。   吐了一口酒氣,牧羊好奇:   “大哥,你們是往哪裡去?”   軍頭抿嘴不語,真不知道船上裝的什麼,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曹興淋心裡打鼓,又不敢怠慢,勿需隱瞞:   “我奉布政司的命令,為杏花村送一萬石麥子!”   如五雷轟頂,牧羊瞠目結舌!   杏花村,本是汾河側畔的小村莊,因釀造了芬芳的美酒而聞名,酒的名字中“杏花村”,後得到官方的扶持,規模越來越大。   杏花村,是官民合營的酒坊,太原府送來麥子,是正常業務。   走的漕運模式,自然會派出丘八押船。   牧羊的心往下沉,笑意漸漸虛假,正容道:   “真是釀酒的麥子?沒有別的私貨夾帶?”   曹興淋心神放鬆,牧羊走眼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怕是要空跑一趟。   太原城到杏花村,才百餘裡的路程,沒有誰會傻傻地走私水路。   故作大方,顯擺豪邁,曹興淋哈哈大笑,擺手道:   “公子,請認真地查驗,除了麥子、個人物品,其餘的,帶走!”   牧羊的心往下一沉,又不願放棄最後的努力,緩緩點頭。   依江湖規矩,牧羊是強龍,曹興淋是地頭蛇,顯然,牧羊處於優勢,由牧羊“出題”,曹興淋照做,若無意外,牧羊不能再出難題。   “啾...”艾思伸指,撮口吹響尖昂的胡哨,是動手的暗號。   每一艘貨船,已被五條小快船監住,十五人繼續警戒,十人上船搜查,手執一根細水刺,向著平鋪的麻袋紮下,密集地紮下。   一船裝了一百條麻袋,一袋一石一百二十斤,占據了大部船板。   一穿而過,再穿依舊,才半柱香的時間,查驗完畢。   沒有銀票,更沒有成堆的新票,麻袋裡,是如假包換的麥子。   艾思放下酒碗,從竹兜裡摸出一隻鐵筒子,對準艙板畫了一個圈。   輕輕跺腳,一個黑呼呼的圓洞出現,艾思如鬼魅,縱身躍下。   軍頭大汗淋漓,曹興淋端不住酒碗,太可怕了。   毒僮名不虛傳,竟研製出了無物不溶的毒劑。   很快,艾思縱出,又撲向下一艘,兩柱香的時間,全部搜查完了。   一無所獲!   牧羊大笑躍起,軍頭、曹興淋麵如死灰。   “打擾了!青山常在,碧水長流,改日有暇,再來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