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重履江湖,竟被重重地兜頭一棒,被人眼皮子底下殺人越貨。 令老牌的武者世家,屹立千百年的洛陽朱氏,情何以堪? 接到朱氏的請求,牧羊沒有猶豫,立即全盤答應。 洛水側畔的《如意水行》,是牧氏的重要據點、物資中轉站,軍資儲備較為充裕,除拔付兩萬具機弩、兩百萬枝箭,還有一百具增強版機括,可射殺豪橫人物,而且,不是一次品,可重復使用。 武裝朱氏,是牧羊擴充側翼的便捷手段,且軍火不是免費的。 遊弋魯省黃河段的兩艘巨艦,奉命駛向豫省中州,堵截作案賊人。 一艘巨艦率十艘中型戰艦駛離《如意水行》碼頭,出洛水入黃河,向中州段趕去,兩頭夾擊,是逃無可逃,除非,賊人棄船向岸! 敢麼? 豫省是朱氏的大本營,麵對暴走的朱氏,誰敢輕攖其鋒? 戰艦的後麵,拖掛著一艘艘小快船,船上五名軍士負責查驗遇到的船隻,麵對武裝到牙齒的戰艦,沒有誰敢拒絕,漕船也要乖乖配合。 其實,源陸混內河的船與人,統統隸屬於漕幫,概無例外。 捕魚的土著,走私的船梟,都與漕幫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朱氏的商隊遇襲,漸有風聲傳出,神通廣大的漕幫了解內幕,早將應付的法門傳下,不抵抗,並積極配合,不是正主便無事。 至於,正主是誰? 估計,漕幫的心裡有數,不會喧諸於口,誰做的,自求多福吧。 漕幫不是世家,也不是正經的幫會,而是與天街相類似的行會組織,內中成員因利而聚,相害則如陌路,不落井下石已是厚道了。 偏西的太陽漸漸爬高,冰冷的河風吹散了一點點熱意,深秋如冬。 “蛋哥,狗哥,吃早飯了!”微胖的春青女生招呼著。 蛋哥,很有型的蛋哥,與蛋沒有毛的關係。 一條牛犢皮褲,就是全身家當。 一趟影拳打下來,裸露的肌膚散逸著絲絲白汽,麥褐色的皮膚閃著油光,一身的腱子肉充滿了爆炸力,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 影拳,是慕容汗後傳下的武技,慕容兒郎人人可習。 器械,除了慕容氏的彎弓胡刀,林氏的槍術、牧氏的機弩也是必修課程,隻有習遍了影拳、弓刀、槍術、機弩,才是合格的頭目。 慕容烏丹,年二十,慕容氏的天驕人物,慕容鐵騎的大統領。 慕容悠悠下江南,雍城三鎮軍馬輪流值守據點,慕容烏丹輪守《如意水行》,熟悉中原的氣候、環境,並成為艦隊的臨時首領。 狗哥,就是小狗倌,是將牧羊的十一匹灰馬送人的小狗倌,職業獸醫,尤擅馴馬,《如意水行》的河對岸是馬場,馴化北地駿馬的牧場,而小狗倌早已痛改前非,並找到素夫人表忠心,終於成行。 小狗倌悔過的一個例證,是將親妹子牧菲也帶來中原。 閑得蛋疼,小狗倌帶著妹子上船,是想混一混履歷。 喝著稀粥,撕扯白麵饅頭,再瞅一瞅油浸魚乾,小狗倌抱怨道: “無蛋,水軍的待遇不低,生活水平不咋地!” 慕容烏丹不語,處於戰鬥值勤的軍士,其夥食越簡便越好。 絮絮叨叨,小狗倌惡性不改,而慕容烏丹的眼裡,滿是無奈。 北地胡馬初入洛水,竟是水土不服,隨行的獸醫束手無策。 直到小狗倌露了一手,人未到洛陽,是將方子獻上,立解窘局。 不長的時間,兩萬匹胡馬適應了中原環境,不再出狀況。 時近正午,最前方斥候艦的桅桿上有光閃爍,傳令兵解說旗語: “目標出現,與朱氏的描述一致,是十五艘中型淺底平鋪貨船!” 慕容烏丹的眼神玩味,牧氏水軍盤查過往船隻,風聲早就泄露。 貨船、船老大懟上武裝到牙齒的水軍,幾無反抗之力。 案犯是何來路,有何憑仗,不懼橫行江河的水軍? 桅桿上的鏡子照向遠方的貨船,信號兵用旗語傳達命令: “立即錨船,接受檢查!” 恍若未聞,後麵的十五艘貨船加速,很快蝟聚抱團。 旗語又變,是發出警告: “立即錨船,否則,後果自負!” 懶得理你,抱成團的貨船,占據大半的河麵,繼續前進。 慕容烏丹笑了,吩咐道: “旗艦加速,直接懟上去,大不了,貨不要了!” “嘩!嘩!嘩!...”水手加快頻率,旗艦的速度越來越快。 巨艦皮糙肉厚,撞碎區區淺底貨船,根本不費力。 距離漸漸拉近,巨大的旗艦率領十艘戰艦,向著抱團的貨船懟去。 速度越來越快,氣勢越來越盛,壓迫感越來越真切。 不是預定的劇本套路,牧氏水軍不心疼貨物的損失? 慕容烏丹是職業軍人,取勝是軍人的執念,減少傷亡取勝則是衡量將領水平的標尺,財錢是身外之物,與取勝相比,微不足道。 射光驟亮,最前方的貨船打出旗語,又升起一麵旗幟,亮明身份。 《龍門*漕幫》! 瞬間,訊息傳到《如意水行》,及時分享到朱氏的七眼橋分舵。 漕幫是結構散鬆的行會組織,前冠地名代表某水係、或某水段,便於識別、區隔,後綴漕幫,意指服從漕幫的業務“指導”! 龍門是地名,陜省渭水郡的龍門縣,渭水通黃河。 莫小瞧龍門縣,它是大名鼎鼎龍門派的發祥地,又是龍門派的總舵老巢,龍門派有仙人飛升,是源陸有名的半仙勢力,香火鼎盛。 雍城《千手宮》的半仙飛升,俊朗的青年仙長,就是龍門派的老祖,龍門派新添了仙人,氣勢更盛,隱有向外擴張的跡象。 除了龍門派,還有騾馬《張記》的總舵,也在龍門縣。 騾馬《張記》是鏢行,頗有實力、規模不小的鏢行。 騾馬《張記》與毛驢《張》有牽連?誰也無法證實! 但是,騾馬《張記》承攬的,是陶朱氏貨物運輸,兼營走鏢。 而朱氏承攬沈足金的活,與騾馬《張記》不沖突。 走鏢,業務量小,利潤空間有限,毛毛雨而已! 龍門派是化外之人,極少參與俗世紛爭,朱氏無由尋釁。 而騾馬《張記》則不同,除非朱氏弄不過騾馬《張記》! “真相”大白於天下,騾馬《張記》準備迎接朱氏的怒火! 戰艦減速,緩緩逼近,慕容烏丹振聲道: “本座慕容烏丹,奉上鋒的命令,巡河盤查來往船隻,錨船待查!” 牧氏不鳥龍門派,也不知騾馬《張記》名頭,仍要公事公辦! 一青衣躍上桅桿,怪笑聲隱隱傳來。 “嘻嘻,蛋哥,認得我麼?” 極為不適,慕容烏丹明知艾思是贗品,仍是扭頭不看。 小狗倌見狀,瞟了瞟慕容烏丹,又盯住青衣艾思,搖頭道: “蛋哥,明知是假,仍不戳破,有意思麼?” 艾思做了數年的縣令,不再精靈古怪,而是中規中矩。 見慕容烏丹不理自己,小狗倌不覺無趣,自找補道: “小屁眼,認得狗爺麼?” 假艾思凝目,皺眉思索,是情報失誤? 狗爺與慕容烏丹平起平坐,而牧氏、慕容氏沒有此號人物。 小狗倌得意,大聲道: “還有一個崴貨呢?裝什麼不好,非要扮小混蛋,有意思麼?” 假艾思動容,狗爺敢不敬牧羊,到底是何方神聖?忍不住試探: “狗爺,您藐視我不打緊,詆毀羊哥兒,可是殺頭的罪!” 小狗倌更氣,聲音更大: “羊哥兒是屁,狗爺根本不鳥他!” 小狗倌說的是實情,牧羊從來沒有“邀請”過,一次也沒有,想見麵也很難,更甭提什麼接風宴,小狗倌越想越氣,臉都紅了。 牧羊是慕容氏的姑爺,縱有不滿,不會掛在嘴上。 莫非,牧氏又出了天驕?是比牧羊更加逆天? “不管你是誰,藐視本座,你死定了!”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一襲紅裳的牧羊,也躍上了另一根桅桿,冷冷盯住小狗倌。 十一艘戰艦合圍,將十五艘抱團的貨船圈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哈哈哈,牧氏水軍,紙糊的玩意!”假牧羊大笑不已。 十五艘貨船湧出數不清的黑衣人,執弓搭箭,是裹了火油的火箭。 “贊美水神!水神的恩惠,將澤及萬物眾生!”吟唱聲起。 一團團水炸裂,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將箭上的燃棉澆熄。 吟唱聲越來越大,聲震天際,水團更多,像是溪流傾下。 三姓聯盟的水軍,已是新朝的“無敵”存在,唯一的短板,怕火! 想成為水軍,除了不是旱鴨子,還能招來無根水,滅火的水。 “蛋哥,別瞧戲了,辦完正事交差!”小狗倌忍不住提醒。 慕容烏丹一凜,明知是假,卻仍猶豫,不是我輩風範。 左手一翻,一柄黝黑的大弓在手,右手反抽,一枝鐵箭搭弓。 鐵羽大箭消失,假艾思心中發毛,怪叫躍上天空,斜斜墜落。 “嗡!”又是一箭射出,擦著假艾思的額頭而過,驚出一身冷汗。 第三箭出,正中假艾思心窩,像是自己湊上去的。 假牧羊的身形疾閃,旗艦的重弩射出第一箭,一枝枝箭躡蹤而至,又是一具重弩開啟,連射而至,假牧羊疲於奔命,手忙腳亂。 陡然,假牧羊的眼睛上視,一枝鐵箭從後腦射進,眉心穿出。 再無戰意,黑衣人丟了兵器、累贅,紛紛跳進河裡,黃湯可隱跡。 串串氣泡冒起,黃湯裡隱了血跡,牧氏水軍的水豚兵不是吃素的。 林氏不吝賜教,為牧氏培訓了數目不詳的水豚兵,建了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