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王，得手了嗎？”天空傳來呼叫，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夜梟王？會口吐人言的夜梟王？ 　　難怪生機、氣血如此緊湊，竟汲不走！ 　　神龍的眼睛亮了，伸出雙爪撈住重傷的夜梟王，張大嘴狠狠咬下。 　　“嘎嘣嘣…”如同嚼石頭般的感覺，夜靈、艾思頭皮發麻。 　　夜梟王的皮骨、羽毛堅若金剛，牧羊的神力都未將之撕斷。 　　而神龍的牙口，是花熊的牙口，是號稱食鐵獸的牙口，豈是兒戲？ 　　才幾息，體型不小的夜梟王，被萬惡的神龍嚼爛咽進肚裡。 　　打著飽嗝，神龍愜意地瞇眼，越是厲害的生靈，精氣神越是旺盛。 　　“夜梟王，你嗝屁了？”大笑聲激蕩天際，是有意示威。 　　“是白頭翁，近海的海鷗王！”夜靈是土著，及時提醒牧羊。 　　很顯然，白頭翁要比夜梟王強，故而夜靈特意提醒。 　　牧羊點頭，海鷗是近海生靈，體型中等，爪牙並不利，遠不如魚鷹、海雕，卻勝在繁殖力強，族群數量大，進而成為近海的霸主。 　　“噢噢喔…” 　　漫天的鳥鳴聲，竟是整齊劃一，不像醜陋的夜梟散漫。 　　懶得理你，牧羊站神龍的頭頂，任由神龍慢慢地飛。 　　神龍是《水神宮》的護教神獸，是信眾崇拜的偶像，不會、也不能屠殺人族以汲食血祭，最多偷偷乾幾票，而棒子的飛禽，勿需顧慮。 　　“唳唳唳…” 　　出人意料，打頭陣的，不是海鷗，而是魚鷹、海雕。 　　“喀嚓嚓…” 　　神龍的金鱗迸閃火星，一隻隻悍禽抓咬神龍。 　　牧羊凝形，捉住一隻海雕，右腳狠狠地跺下，骨裂聲清晰可聞，海雕劇烈地掙紮，嘶鳴聲淒慘無比，頓時嚇飛一乾海禽，太可怕了。 　　得牧羊援手，神龍回過神來，太丟人了，竟被鳥嚇尿了。 　　神龍年幼，打鬥經驗不足，真正的歷練，是三千裡的林蔭小道，見過太多的海冬青，雖兇惡，雖悍勇，而體型不大，能夠應付。 　　而海鳥，百十隻體型龐大的海鳥，啄、抓之下，竟是痛徹心脾。 　　“昂…”神龍羞憤難當，竟嘶吼發泄。 　　“喀嚓嚓…轟…嘣…”一串串閃電射擊，例無虛發，並伴隨大雷。 　　驟然雷擊，轟得海鳥七葷八素，一時昏昏沉沉找不到北。 　　有效？大鳥也怕雷劈？ 　　神龍大振，竟沖進海鳥堆裡，赤手肉搏。 　　呃，除了四爪、一尾、一大嘴，神龍不肉搏，還能怎麼做？ 　　“謔啦…”一隻海雕被捉住雙爪，神龍奮起神力，猛地一分。 　　熱血、腸肚蹦散，淋了神龍一身，暖洋洋地，十分享受。 　　至於，額頭被頻死的海雕啄起的大包，痛感也減輕許多。 　　熱血祭！ 　　還有什麼，能比熱血祭令神獸更加享受？ 　　神龍亢奮莫名，手法越來越嫻熟，動作越來越快，百十悍鳥斃命。 　　“吼！”神龍張牙舞爪，戰力達到目前的巔峰，竟蛻變了。 　　阿嚏？是下意識行為，而“昂”是第一聲吼，代表雷電！ 　　花熊盯住神龍，是想瞧一瞧神龍的“異”能，會不會驚天動地？ 　　想多了，神龍除了更神氣，像是，沒有添了異能。 　　“噢噢喔…”震耳欲聾的聒噪聲，令人非常不適。 　　同樣是鋪天蓋地，牧羊閉眼感應，漸漸凝重，睜眼望向艾思： 　　“小思，要注意了，若橙綢攔不住，立即出手格殺！” 　　艾思點頭，漫天的海鷗，竟是大小無二、體貎特征相似，極有可能，白頭翁及核心骨乾，就混跡其中，而相對較弱者，會成為目標。 　　夜靈不忿，卻又無可奈何，牧羊瞧出自己的狀況，不宜強行出手。 　　艾思行麼？ 　　見夜靈的表情，便知夜靈的想法。 　　艾思摸出一隻鐵筒子，比劃一番，是基本的使用要領， 　　手掂了掂，夜靈不恥下問，艾思不吝賜教，很快上手。 　　收了鏈子刀，夜靈又要了幾支備著，試射了幾回，有了計較。 　　撲進雷雲，一堆堆海鷗撲向神龍。 　　牧羊驚愕，旋即釋懷。 　　海鷗麵對的，是海天一色的環境，感知相對敏銳，不會迷失方向。 　　有用麼？裡許的雷雲，是無差別攻擊。 　　個體實力不算強的海鷗，進來多少也不頂用，大量的海鷗被轟斃。 　　大堆的鳥屍落地，還有被轟僵的海鷗掙紮。 　　艾思輕笑，非常地不屑，扔出一隻木桶，再彈出一枚火棉。 　　而右手，仍緊握一隻黑漆漆的鐵筒子，拇指虛摁板機。 　　“轟…篷篷…”木桶破了，半凝的油脂流淌，見火即燃。 　　火勢迅速蔓延，一隻隻海鷗，無論死活，都成了火鳥。 　　“靈王，你的心好陰毒！”一隻鳥，頭頂有一撮白羽的海鷗，口吐人言，身上燃起熊熊火焰，向靜立、戒備的夜靈撲來，速度極快。 　　“噗！”微不可察的聲音，火鳥的額頭多了一個洞，一僵掉地。 　　不甘地掙紮，不停地掙紮，火球一直未熄，直到化作灰燼。 　　夜靈凜然，對艾思的戰力，又有了新的評價，是扮豬吃虎！ 　　艾思的身手怎麼樣，夜靈沒見過，而暗器的準頭肯定一流。 　　無論走獸、飛禽，頭顱是最重要的部位，是由堅硬的頭骨護著，唯有耳門、腦丘、額頭眉心是弱點，而鳥類的頭顱較小，很難命中。 　　不但命中額頭，還準確擊中眉心，艾思的身手不弱，判斷準確。 　　花熊機伶，不時扔出一隻木桶，以增火勢。 　　海鷗的數量太多，又悍不畏死地直撲雷雲，牧羊索性原地殲敵。 　　白馬不安地踏蹄，夜靈的額頭浸出虛汗，氣息漸躁。 　　艾思凝念，又凝聚一滴水，化作一個水膜，將一行人罩住。 　　夜靈投去感激的眼神，有家真好，心裡暖暖地。 　　火勢整整燃了三個時辰，不止海鷗，還有數不清的海鳥赴死。 　　直到，艾思又射僵一隻海鷗，夜靈吐了一口濁氣，撫額道： 　　“一千一百隻白頭翁斃命，海鳥再無王者，不會再來湊熱鬧。” 　　聽完夜靈的解釋，艾思才明白，額有白羽的海鷗，俗稱白頭翁，是某一族群的王，不但戰力更強，靈智也不低，王之間樂於合作。 　　沒有急著趕路，艾思安排簡餐，就地短暫休整。 　　神龍精神抖擻，逡巡低空警戒，橙綢、剔骨刀四下遊走追殺。 　　啃著白麵饅頭，牧羊詢問夜靈： 　　“小夜，知道釜山道的大港口麼？你會不會辨星相定位？” 　　夜靈一僵，白麵饅頭滯在嘴裡，忙不迭喝一口花露水，才道： 　　“往前走百裡，右方的官道直通釜山港，是高麗最著名的港口！” 　　釜山港不是釜山道城，是位於高麗半島的西側，遙對遼東、中原。 　　但是，夜靈是海冬青，不是魚鷹、海雕，根本沒出過海。 　　見夜靈的表情，牧羊的心裡有了數，也有了決斷。 　　渡海進遼東莽原，再輾轉回中原，是牧羊的逃亡線路。 　　夜靈出過海？熟悉黃海的海況？牧羊可遠離高麗帝國、《冬青門》的沿岸狙擊，減少潛在的風險，盡量以最快的速度，脫離險境。 　　牧羊最擔心的，是翠姬的心境，是怕她反覆。 　　翠姬的實力、號召力毋庸置疑，她若要針對牧羊，會很麻煩。 　　茫茫的大海，不熟悉星相，又無島嶼參照，怕是會飄流到南洋。 　　避無可避，即使麵對翠姬，牧羊也要搏一搏。 　　“嘎嘎嘎，還有白帽子活著嗎？”刺耳的大笑聲，響徹天際。 　　牧羊皺眉，聲音的主人精氣神十足，顯是勁敵。 　　“不屑回答？怕是死絕了！靈王，你好狠的心，竟盡屠同類？” 　　“是青王！”見敵人喋喋不休，夜靈給了答案。 　　夜靈出行等同叛逃，不會再藏私，如竹筒倒豆子，無秘不泄。 　　遼東莽原、高麗半島獨特的生態環境，再加上源遠流長的《冬青門》，曾誕生了一代又一代的精怪，各類精怪層出不窮、源源不絕。 　　而《冬青門》的精怪，其化形，九成九為不完全化形，是開啟靈智、口吐人言，找書苑 wｗw.zhaｏｓhuyuan.com 卻仍是原生態，最多，是樹能移動、枝條如臂。 　　真正化身人形的，寥寥無已。 　　翠姬活了千百年，是老牌的精怪，是領袖人物，尊稱翠帝； 　　夜靈，是《冬青門》唯二完全化形的海冬青，號靈王。 　　除此，還有海王、冬王、青王，它們是未完全化形的海冬青。 　　老牌的海王、冬王不知死活，竟挑釁全盛時期的靈王，被撕碎了喂狗，嚇得青王遠遁深山，不敢回門，後翠姬出麵調停，拘走夜靈。 　　夜靈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實力、戰力驟降，青王是來報仇了。 　　神龍縮了身子，像極一條怪狗，還打著響鼻，引來仨馬側目。 　　見牧羊輕鬆的樣子不似作偽，連神龍也不當一回事。 　　其實，牧羊一行最不怕的，就是海冬青，三千裡林蔭小道，有數不清的埋伏陷阱，而海冬青是場場都有、次次不缺席，早習慣了。 　　青王不是耐心好，而是心存畏懼。 　　夜靈不出聲，青王心裡沒底。 　　驀然，久停的白霧翻湧，竟以極快的速度，沿著官道飄飛。 　　“都死了？趕緊截下！”青王大急，下達了攻擊命令。 　　波瀾不驚，神龍不緊不慢地兜截海冬青，橙綢、剔骨刀分潤血祭，神龍心裡不痛快，卻又無可奈何，真是的，跟別人學，有意思麼？ 　　驀然，牧羊凝形，一拳打出，竟發出金鐵撞擊聲，是逼出了丈長的海冬青，神龍伸爪，捏住海冬青的脖子，兩條後爪扯住雙腿一扯？ 　　熱血濺射，可憐的青王，竟被神龍分屍、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