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遊，家人們興高采烈，整日裡杯觥交錯，忙著應酬。 　　牧羊不喜應酬，除了禮節性的露幾次麵，再見不到人影。 　　艾思有閑，又是雍城的名人，遂代牧羊款待一乾舊友、高朋。 　　夜靈性喜熱鬧，去牧村見了素夫人後，收了禮物又跟著艾思混。 　　神龍、小歸跟艾思親近，也跟上了。 　　唯獨花熊，可憐的花熊，整日累得像條野狗，天天筋疲力盡。 　　牧羊走小道，穿越數百裡崎嶇山路進魯省，登上水軍的戰艦北上。 　　一路未停，也未停靠水塢，而是直奔雍城。 　　天水林氏漸復元氣，林召彥執掌百萬大軍，其勢已成。 　　天水關，不僅僅鎖住牧氏的咽喉； 　　天水三鎮，可隨時透關殺入河套走廊； 　　河套走廊號塞北江南，物豐民阜，而天水林氏控製的北九府，則是地廣人稀、貧寒苦瘠，天水林氏針對牧氏？覬覦的成分居多！ 　　林召彥不是謙謙君子，一旦時機成熟，會毫不猶豫地殺進雍城。 　　不僅天水林氏，北狄汗朝雄踞大都，擁百萬雄兵，更有數百萬遊騎輔助，對富庶的河套走廊同樣垂涎三尺，南下的念頭未曾熄過。 　　高麗棒子、燕雲後燕磨刀霍霍，北狄胡人、天水林氏摩拳擦掌？ 　　牧氏，又感到了凜冽寒意，及強烈的生存危機。 　　素夫人退居二線，慕容姑娘坐鎮水塢，慕容悠悠鎮守《如意山莊》，有“閑”的牧羊，成了牧氏、慕容氏的主心骨，暫由雍國公主持大局。 　　牧羊不愧是混蛋，第一道諭令驚呆了天下人，不管好人、壞人！ 　　呃，第一道諭令才出，就得了一個響亮的綽號，混蛋諭令！ 　　牧羊與野人大叔告辭，牧村軍堂的命令來了，正式委以大任。 　　不謙虛、不推諉，牧羊下達第一道諭令。 　　軍堂的耆老炸了，一乾管事懵鱉，忙碌的少年竊笑，什麼事啊？ 　　找上素夫人？ 　　素夫人沒有好臉色，不是對牧羊不滿，而是對老貨有意見！ 　　牧羊是主心骨，不管諭令如何，隻要不是叛族，都要無礙執行！ 　　碰了一鼻子灰，一乾老貨暗呼晦氣，索性賭氣照辦。 　　高墻厚壘？ 　　沒有問題，是作為防禦方的不二法寶！ 　　建兩座雄關？ 　　也不是事，耗費錢財、人力，總比丟命強。 　　工程量太大？施工難度高？才是問題的關鍵！ 　　天水副關，是牧羊規劃的雄關，是天水關的雍城側再築一道關隘，與天水關遙遙對峙，長約五百丈、寬十五丈、高則二十丈！ 　　天水關號稱天下第一關，長兩百丈、寬十丈、高十五丈！ 　　如此宏偉的工程，傾雍城之力，也要十年、二十年，才能完成。 　　與雍河北關相比，天水副關是小打小鬧，不值一提。 　　雍河北岸是延綿不絕的山脈，再往北是數百裡的沙漠，一條豁口是斷層帶係，沿著數百裡沙漠直通漠北大都，是唯一的通道。 　　築雄關阻斷北狄胡騎南下，是最好的、且一勞永逸的防禦辦法。 　　而豁口不是峽穀，也不是舊河道。 　　貼近雍河的位置，最窄處也有三十裡，位置相對理想。 　　關名都取好了，叫雍關。 　　三十裡折合一萬五千丈，同樣是寬十五丈、高則二十丈！ 　　其工程量，是天水副關的三十倍，沒有百、八十年，根本完不成。 　　想一想，就令天下人漰潰，更令軍堂老貨抓狂。 　　咳咳，牧羊是混蛋，卻非傻蛋、笨蛋、蠢蛋，自有辦法“通融”。 　　通融的法子？直令一乾老貨哭天搶地，真真不想活了。 　　石材，源自附近風化的砂石，輕輕一撬，就有了，勿需挑選； 　　填料不是碎石，也不是泥土，更不用生石灰，而是沙漠裡的沙子。 　　石材鑲邊，內瓤填沙，附近取材的人力、運力耗費不高。 　　哪怕是雍關，也能四個月內完成！ 　　無論牧氏的老貨，還是慕容氏的耆老，都是身經百戰的勁卒，牧羊臆想的雄關不堪一擊，掏開破石，再放出沙子，雄關成了廢墟！ 　　更令老貨們難堪的是，每當他們親臨“指導”時，會有數不清的疑問、詰問等著，是他們也無法理解、解釋的難題，心裡憋出了血。 　　一個念頭，是完工！完工！趕緊地完工！ 　　屆時，讓小混蛋自己解釋、自己出醜！ 　　牧氏，會因牧羊而“名揚”天下，陌路是後燕的“傻子”工程，天水副關、雍關將是臭名遠揚的豆腐渣工程，不輸後燕傻缺。 　　牧羊摒除雜音，是自我禁閉，不與外界接觸，帶著花熊忙碌。 　　牧氏府庫充盈，又將牧村、如意賭坊的建築加固，對地下的秘道進行大規模的改造，融入了更多的元素，加了艾思的研究成果。 　　艾思名不見經傳，其思其想詭譎多變，正好用在暗室、秘道上。 　　牧羊帶著花熊，對關鍵節點、主乾道、重要秘庫進行加固，是將普通的石質、土質墻壁，塑化成玄武巖，使之成為堅固的堡壘。 　　才一個月的時間，花熊不辱使命，使牧村、如意賭坊的防禦更強， 　　都閑了，該見的、不該見的都見了，應酬也少了。 　　夜色下，一行人慢悠悠地策馬遊蕩。 　　一匹白馬載著小小蘿莉，兩騎灰馬載著牧羊、艾思閑走。 　　花熊趴馬背上休息，太累了，一刻不得閑。 　　神龍、小歸賊眉賊眼，不時瞟向山崗。 　　足雞、錦雞、竹鼠，還有掛樹上的野栗、胡桃、拐棗… 　　讀萬卷書，哪有走千裡路來得精彩？ 　　燈火通明，車水馬龍！ 　　天水古河道的正麵，早搭建了一座浮橋，用來運輸北岸的石頭、沙子，建造關隘，是保障千百萬性命的重要工程，萬民無不踴躍。 　　更何況，牧氏的府庫充盈，不缺錢糧，不會讓百姓白乾。 　　牧氏乃行武世家，事事有人帶頭，中氣十足的老聲響徹： 　　“加油乾，答案快要揭曉了！” 　　“嗡嗡”聲不絕於耳，是一乾管事、少年、丘八訕笑。 　　誰都知道牧羊是混蛋，而混蛋又成了主事人，真是混蛋工程？ 　　夜靈掩嘴輕笑，坐看老貨摳氣，牧羊吃癟。 　　艾思微笑不語，憐憫地撫摸花熊的腦袋。 　　夜靈來日不多，沒有什麼事煩她，故不知花熊之能。 　　下馬，快步走到門洞前，夜靈用手摸，再閉上眼睛感應。 　　普通的青石，因是門洞，取材、加工、修整較為精細。 　　握拳輕擂，力道恰到好處，夜靈聽聲，猜出內瓤是細沙。 　　狹長的鷹眼瞟了瞟牧羊，滿滿地，是疑惑。 　　真是混蛋工程？ 　　夜靈的聽力極佳，入耳，都是混蛋工程。 　　悄無聲息，花熊幻了，飄入墻石，又靜了。 　　牧羊、艾思下馬，神龍、小歸溜了，仨馬也溜達走了。 　　下意識擂打，心裡想著問題，夜靈癡了。 　　驀然，夜靈心生感應，莫名其妙的感應，憑她的功底，聲音變了。 　　不是青石的聲音，也不再有悶響，而是，整體劃一的脆響。 　　收手，盯住天青色的石麵，驟覺不同，顏色變了。 　　些微的變化，瞞不過夜靈的眼睛，不是青石。 　　又揉眼再看，指摳，僅劃出淺淺的白痕，頓時失聲道： 　　“花崗巖？” 　　像是完顏丹練過力爪，指能輕鬆插入石板，端地厲害。 　　而夜靈的本體是海冬青，指力、指勁渾然天成，不會比完顏丹弱。 　　“是玄武巖！”牧羊湊近，低聲講解。 　　是了，玄武巖、花崗巖都是最硬的石頭，除了質地、顏色，僅憑硬度確難區分，也顯示，夜靈不悟土屬性，難解石頭之妙。 　　“怎麼做到的？”夜靈像是探到了“寶”，湊近低語。 　　牧羊望著胭脂遮掩的透白臉色，不忍拒絕，低呼道。 　　“花熊，找書苑 wwｗ.zhaｏshｕyuan.com 露個麵，打個招呼！” 　　“咿呀呀！”石墻上幻出花熊，腦袋伸出墻麵，熱情地招呼。 　　愛憐的摸著花熊，夜靈慚愧，一家人哩，花熊好久沒露麵了。 　　花熊幻了，夜靈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不解道： 　　“花崗石是世間最硬的石頭，為何選了次一階的玄武巖？” 　　牧羊瞟了瞟四周，艾思會意，摸出一隻竹筒，抖出幾隻振翅蟲子。 　　“嗡嗡”聲成了背景，牧羊與夜靈的交談更加隱秘。 　　“花熊略通土屬性神通，能做到土石互換！” 　　夜靈驚訝得合不攏嘴，一時呆住，能領悟土石互換的仙家有不少，需要悠長的歲月磨礪，能做到花熊的水平，無一不是百年老貨！ 　　其實，夜靈錯了，半仙道門的老貨，做不到大範圍的土石互換。 　　而且，半仙練土成柱，需要的時間，是以日計。 　　牧羊又繼續解答： 　　“花熊練製花崗巖耗費的精氣神，是同量玄武巖的十倍！” 　　真的假的？夜靈又撫摸石墻，陷入沉思。 　　丈闊的門洞，能極大限製敵人打破大門後通行的速度，控製敵軍的數量，減輕守禦方的壓力，並贏得喘息的時間，又不影響平常通行。 　　一個時辰，花熊幻出墻麵，癱軟倒地，艾思抱起，輕輕撫摸。 　　出了門洞，仨馬、神龍、小歸未回，夜靈憑著夜眼，繼續察探。 　　駭然！花熊竟將兩丈高的墻，化作整體的玄武巖。 　　夜靈瞄了瞄癱軟的花熊，從腰兜摸出一粒鬆子，塞進花熊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