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就是混蛋,甭想他會變得正常一點點,誰都會感到心力憔悴。 對,說的就是牧羊。 沒有安靜一天,天才擦黑,牧羊率兩鎮嫡直漏夜出發。 沒有誰知道牧羊的戰略意圖,沒有誰知道,要攻打誰! 江南大營、雍城大營是平行的戰鬥序列,除大政、方略由三巨頭商定,戰術層麵的指揮權?由康都的大帥,雍城的大統領自行決定。 蹄聲輕輕,車軲轆轉得飛快,重甲標的健馬真不賴,竟跟上輕騎。 你錯了,大錯而特錯,拉重車的健馬除了耐力好,不咋地! 拽動一輛重裝甲車,是四匹健馬齊齊用力,負荷不如普通的大車! 夜靈神清氣爽,白馬洗乾凈了,又恢復了精氣神。 夜靈最喜歡打打殺殺的日子,自己不動手?看看也過癮。 除了艾思、花熊,像神龍、小歸也跟上了。 沒有親兵、親衛,牧羊的親兵是水軍旗艦水兵,正漂遊黃河。 跟隨牧羊出征的,還有一支向導小隊,由熊孩子頭領朱團領隊。 閻大拳立有戰功,又有實戰經驗,組建了教官隊,專授巷戰經驗; 朱團的聲望漸漲,來投的熊孩子越來越多,小有名氣。 令人驚詫的是,洛陽的屠子嚴二,身負命案的嚴二,與朱團年歲相若,氣味相投,幾場酒喝下來,竟成了莫逆之交,交情過命。 朱團攬下向導的活,邀嚴二等二十三名屠子入夥,又挑了二十六名熊孩子,共五十少年,組成了向導隊,成為雍國公的嫡直麾下。 兩個時辰過了,車隊走了兩百裡,朱團策馬近前,拱手道: “大都統殿下,前方左側三十裡是陽曲郡,是否通知迎接?” 牧羊意外,擺了擺手,示意知道了。 出了陽曲郡境,往北散落了十縣,戰啟時,已經堅壁清野。 張了張嘴,朱團喪氣,放慢馬速,又跟熊孩子混堆。 見朱團吃癟,夜靈笑了,丟出一壇青稞酒,算是鼓勵。 夜靈混雍城的時候,最喜跟雍城的熊孩子廝混。 誰也不知道牧羊此行的目的,熊孩子不懂事,自認聰明想探底。 牧氏是行武世家,對源陸的地理、地貎是門清,哪裡需要向導? 太原保衛戰,除了林肇村籌謀有方,朱氏分舵同樣功不可沒。 朱小肥得到褒獎,而世家更注重小輩的成長,牧羊不會拒絕。 而朱團是熊孩子,牧羊知道輕重、分寸,不會令事情變味、難堪。 貼近大人物,又試圖揣摩大人物的心思,是件非常危險的事! “傳令總管府,請華章大人率一小隊,沿著路線趕來!” 又是兩個時辰,差不多跑了四百裡,嚴二還能苦捱,熊孩子漰潰。 “大統領殿下,過了那條溝,就進入忻州境內,要休息麼?” 牧羊頭也未回,吩咐道: “向導小隊辛苦了,送去重甲車歇息,吃飽了再睡一覺!” 夜靈嗤笑,撇了撇嘴,示意向導小隊停下等候。 不一刻,一輛輛重甲車開來,門是開著的,五十少年被卷走。 天亮了,車隊、戰馬疾馳,速度不減一路狂奔。 辰時,景色漸變,丘陵漸緩,進入平原。 “報!大軍抵近忻州城!”斥候執小旗,策馬來報! 牧羊瞇著鳳眼,打量遠方的城池,錯了,不是城池,是城區。 犬狨胡族進了燕雲十八州,就將城墻拆了,居民的院墻也拆了,規劃成適合戰馬奔馳的闊道,狼仆此計狠毒,不會顧忌平民的死活。 初戰即決戰,且能充分發揮胡騎的優勢。 “原地休息!午時開戰!”牧羊下馬,斥候放了警戒。 睡眼朦朧的熊孩子,正被兵哥哥揪起來,打著嗬欠排隊領食。 是沾了牧羊的光,有菜、有湯,還有冷包子。 二十萬大軍下馬進食,是乾硬的饅頭、一壺凈水。 牧羊啃著饅頭,似下了最後的決心,吩咐道: “傳令:第七協指揮使暫攝太原行軍總管,署理參軍內堂!” 行軍參勤一怔,又重復確認無誤,才簽了命令。 又片刻,牧羊又下令: “第九協、第十協帶足糧草,沿著行軍路線,限期趕到地點!” 行軍參勤沒有重復,立即簽令,他是牧氏內堂的精英,已明白牧羊的戰略企圖,剩下的,再不用牧羊操心,是按正規的流程施行。 一鎮守一城是牧氏的底氣,哪怕是遇上完顏丹,也隻需一鎮軍馬。 牧羊帶了兩鎮嫡直,是要奪了燕雲兩州,以此為餌布下血肉墳場。 牧氏善守,牧羊搶了先手,趁虛奪回兩州? 一來,提振新朝軍民的士氣; 其二,完顏丹掌握戰場的主動,不斷威逼煜氏集團,而自家的後方老巢被無良的混蛋占了?完顏丹不再是閑家,麵臨艱難抉擇! 置之不理? 燕雲十八州的軍馬會人心浮動、軍心不穩,每一鎮元帥、監軍、參軍的嫡直親眷都質押諸國王宮,每失陷一州,嫡親都會全滅! 不用懷疑牧羊的心誌,更不能低估漢人的恨意,不會放過胡酋! 揮師回援? 人少了不頂事,多了,則南侵失敗! 一旦南侵失敗,不僅是回師自保,而是再回不到從前,前途堪慮! 兩百萬大軍後撤? 近三千裡的回程,林肇渚將不計成本截擊,而煜氏會趁機追襲! 異族聯軍進則強,退則潰,沒有誰能力挽狂瀾,除非老狼仆回歸。 午時到,兩鎮軍馬排開,默默地注視前方,斥候沒有補充新情況。 “殺!”牧羊揮手,下達攻擊命令。 犬狨胡族盤踞燕雲十八州,肆意奴役漢族同胞,是該還賬了。 “轟隆隆…”一輛輛重裝甲車駛出,平原作戰,它們才是王者。 兩隊重裝騎兵護衛側翼,輕騎殿後。 “啾…啪啪!異族入侵!”忻州警戒的斥候,終於有所反應。 熊孩子、屠子們振奮,個個昂首挺胸,眼角瞟向牧羊。 “走!”牧羊策馬,遙遙跟住一隊重裝甲車。 忻州最豪華的建築是後韓王宮,犬狨胡族一支,王爺正進午餐。 輕涼的窈窕漢女,正輕盈地唱著、舞著“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老王爺正津津有味地欣賞,又有漢女喂湯、斟酒。 此曲、此舞,尤為犬狨胡酋推崇,是作為勵誌的歌舞。 哨箭?示警? 莫鬧,小股義軍襲擾而已,成建製、大規模的漢狗,早逃之夭夭。 “莫驚!是漢狗的小股人馬襲擾,不足為奇!” 左擁右抱的老者皺眉,下意識地道出自己的感受: “王爺,我有心驚肉跳的感覺!” 眼有不屑,老王爺灌了一碗高梁燒,抹了抹酒汁,淡淡道: “韓不吝多慮了思密噠,漢狗瑟瑟發抖、日夜憂慮,正想著怎樣投降才體麵,放心,待占了中原,小花娘子要多少有多少,隨你挑!” 韓不吝是異族,不是胡人,而是《冬青門》派駐王宮的仙人。 想了想,韓不吝自嘲一番,又上下其手、放蕩形骸,及時享樂。 午飯,王宮的花艷午飯,仍是其樂融融。 “隆隆隆…”隱隱傳來震動,像是遠方的雷。 “春雷春雨,今年的節氣不錯!”老王爺由衷地感慨。 韓不吝有了醉意,臉上泛起春色,忍不住教訓起老東西: “土裡刨食能收幾棒苞米?打下東京,再占康都,什麼都有了!” 老王爺一怔、一呆,厭惡地瞟了瞟身邊的漢女,竟有嫌棄之意。 “是啊,我還聽說小秦淮不錯,待拿下江南,我住進花船裡!” “嘿嘿…哈哈…”淫蕩、曖昧的笑聲,回蕩宮殿。 “啾…嘭嘭嘭…”震天價的哨聲、炸響聲,震耳欲聾。 “王爺,不好了,南蠻子打過來了!”慌慌張張,是小小內監。 韓不吝一凜,身體快閃,直掠窗前,凝神望去。 黑壓壓的一片,數不清多少重裝備圍住了王宮,便裝少年正望來。 狹長的鳳眼滿是寒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銳利的鷹眼直刺心底,正常的眼神是恨意。 甲士摘弓、抽箭,目不斜視。 老王爺摟著倆漢女,湊近看熱鬧。 “韓不吝思密噠,看到了什麼?” “嗖!”甲士鬆指、箭出,穿透琉璃窗,直沒老王爺的眉心。 韓不吝懶驢打滾,躲過一劫。 “殺!不要活口!”牧羊收回目光,下達命令。 王宮裡住著後韓國的王族、及出征將官的親眷,正好一網打盡。 “咚!”二十甲士抱著巨木撞向宮門,止一下,宮門倒下。 “鏘鏘鏘…”鐵器摩擦聲令人牙酸,使人不適。 重裝甲士挺著長槍,一往無前沖進王宮。 “哐當!當當當…”胡刀砍上重甲,羽箭射中甲胄,甲士硬頂。 甲士不是單兵,還有四個戰友,一枝長槍捅來,胡人捂胸倒下。 “噗噗噗…”密集的短矢點射,收割一條條性命。 牧氏的標配機弩,近戰利器。 一標,一萬重裝騎兵湧進王宮,慘叫聲、哀求聲不絕於耳。 大統領牧羊的軍令,是不留活口,無論胡酋、漢女,都該死! 朱團、嚴二的嘴唇顫顫,身體哆嗦,一伍滅向導小隊,最多三息! “住手!我是《冬青門》的仙人!”韓不吝及隨從,被逼到宮頂。 一枝鐵箭射來,正中咽喉,雍城第二鎮總兵慕容南晴射的鐵箭。 又是長槍捅來,重裝騎兵的長槍,飽飲異族鮮血。 戰鬥持續兩柱香,忻州光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