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指順應天意,求風調雨順。 順天府,是順應天意的府衙,見到比自己官大、權重的上差,順天府尹就是受氣的孫子官,東京的地麵稱京畿,官府就是順天府。 順天府的府尹是孫子,順天府將軍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將軍大人麾下兩萬城防軍?與百萬禁軍相比,啥也不是。 異族南侵,豫省、東京首當其沖,誰都忙自己的事顧不上順天府。 幾無存在感的順天府將軍,最近非常忙,灰色收入超過畢生所獲。 順天府是京畿,將軍不由林氏太尉充任,而是煜氏的嫡直擔任。 龍驤將軍陳代帆兼京畿提督,順天府的兩萬城防軍、及轄下衙役、捕快等準軍事力量,都劃歸京畿提督統領,將軍大人的機緣來了。 提督大人忙著備戰,將地方事務委托將軍打理,遇事不決再請示。 於是,將軍大人得到陳代帆提督的風螺頻號。 新朝軍律,領兵將官的風螺頻號屬於軍事機密,等閑不得泄露。 風螺,訓練有素的風螺,都會有自己的頻率,是某區間的頻率,緣此誕生頻號,世家、勢力的頻號區間是最高機密,不得泄露。 頻號是七位數,瞎貓碰上死耗子的事?幾乎不可能發生。 假如,某大人物的頻號泄露? 可及時修改頻號,不接受原頻號的騷擾訊息,或直接關閉此頻號, 異族大燕南侵,東京十鎮禁軍進入戰備狀態,營管以上的軍官不得出營,以下者,需要嚴格的審核、報備才得進出,十分嚴格。 東京禁軍是煜氏的嫡直武裝,總兵大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將軍府不是順天府,不是官衙,不會署理雞毛蒜皮的爛事,它是軍門、又是私宅,平日裡將軍大人閑坐喝酒,或簡從出去遛達。 管家,披了軍甲的家人來報,眼神閃爍: “大人,故舊來訪!” 煜將軍是嫡直,是坐了將軍的位置領一份薪俸,既不管軍,又不管錢糧、輜重,是“清”得見底的清官,誰走錯了,也不會進將軍府。 “混賬東西,做事顛三倒四,故舊是阿貓、還是阿狗?” 異族南侵,悠關身家性命,煜將軍沒有理由置身事外。 煜將軍是閑職,又兼身份敏感,哪來的故舊? 瞟了瞟,煜將軍眼尖,見管家雙手攏袖?顯是,收了賄賂! 瞧管家的眼睛冒了綠光,肯定是收了金子。 心裡微動,煜將軍快速估判,來人不簡單,是帶了金子來的。 說實話,將軍也是人,也要考慮身後事,缺了金子生活艱難。 “好久不見,將軍風采依舊!”來人一介小吏,不起眼的文吏。 管家斟酒後告辭出去,將門關嚴實了。 煜將軍瞇著眼,憑自己麾下兩萬城防軍、十萬烏合之眾,不值錢! 龍驤將軍瞧不上,自然不會上心,誰發現了順天府將軍的價值? “仁兄好久不來,我都差點忘了!” 小吏呡了一口茶,又偷偷打量院裡的陳設,簡陋而粗鄙。 “時逢亂世,正是將軍一展鴻圖的大好時機!” “正是!正是!”煜將軍打著哈哈敷衍著。 天下是世家的天下,而煜氏是仁紳世家的領袖,嫡直是塔尖。 煜將軍作為煜氏嫡直的精英,對時與勢的判斷,不會錯了。 見煜將軍拿捏作勢,小吏苦笑不已,遂試探道: “將軍天生貴胄,不應窘迫!” 煜將軍喝茶不搭話茬,都什麼時候了,躲躲閃閃有意思麼? 直到現在,煜將軍仍不明白,來人看上什麼值錢的東西! 總不能,讓老子割腰子賣錢吧? 小吏掃過天際,眼裡有焦慮,沉不住氣了。 “我是提督大人的遠親,家鄉派人帶來土產,請將軍代為引薦!” 果然,煜將軍稍有失落,自己的頭銜、身家,沒有太大的價值。 提督、龍驤將軍、天下第一鎮總兵陳代帆,才是風雲人物。 牽線搭橋? 煜將軍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土鱉,不會出賣煜氏嫡直的根本利益。 呃,錯了,如果價錢足夠,暖床的小妾都可以送人。 “你確定,想見提督大人?”煜將軍認真地再次確認。 見小吏點頭,煜將軍吐出一口濁氣,十分肯定地回答: “好!一言為定,本座會帶你的人頭,去見提督大人!” 小吏一喜,又覺意外,事成了? 再細想,腦門滲出冷汗,丘八不是人,是變著法子戲耍人。 煜將軍敲定一件事,沒有誰敢“引薦”,什麼代價都不行。 又調整思路,小吏退而求其次,誠懇道: “除了送土特產,提督大人的家裡還帶了幾句話,…” 煜將軍眨巴眼睛,你想請老子傳話? 小吏大急,低聲懇求道: “不麻煩,也不會惹禍上身,我隻要提督大人的風螺頻號!” 原來如此! 煜將軍臉色一沉,正容教訓道: “你是文吏,不懂軍法,領兵軍官的風螺頻號屬於軍事秘密!” 無論是誰,試圖窺探軍事秘密?已經觸犯了軍法,由軍方處理。 丘八不講理,隻憑軍律割腦袋,再把家底掏空、搬走。 小吏的臉開始泛白,嘴唇哆嗦,身體不由自主抖起來。 煜將軍錯愕,你不是正主?不是重要人物? 轉念一想,又是情理中事,小吏是某勢力的外圍人員,所知有限。 無所謂了,一個頻號而已,別人不敢,並不代表煜將軍怕了。 關鍵,是價錢! 異族南侵,事涉江山社稷,相關世家、勢力蠢蠢欲動,除了朝中大佬,相關的軍事將領更是關鍵人物,而陳代帆的身價不可同日而語。 僅憑天下第一鎮的總兵名頭,非常、非常地值錢。 見煜將軍的態度曖昧,小吏的膽子壯了不少,又試探道: “煜將軍急公好義,若肯幫忙,小的願奉上一千枚金珠感謝!” 煜將軍笑了,尋常日子,陳代帆的風螺頻號,最多值十枚金珠。 “一萬枚金珠,再多沒有了!”小吏咬牙,是肉痛、心更痛。 切!煜將軍鄙夷,又不是你出錢,心痛個卵? “十萬兩金子,出不起的話,來人,送客!” 門打開,帶甲的管事帶了倆壯士進來,做了“請”的意思。 小吏終於泄氣,乖乖交出一隻布袋子,裡麵正好,是十萬兩金錠。 小吏敲開了順天府將軍府的院門,十萬兩金錠撬開煜將軍的口。 萬事開頭難,煜將軍不嫌棄故人? 故舊紛紛來訪,還有數不清的遠房親戚。 仿佛有默契,院裡的故人出來,才會有新的親戚敲門,不會撞麵。 終於清靜了,滿了一零五的數,再沒有故人登門。 煜將軍不但清靜,還賺得盆滿缽滿,收入上千萬金子。 作為嫡直,煜將軍不怕麻煩,又不是叛族的罪,毋須在意。 而混不吝將軍清靜了,才是提督大人麻煩的開始,真正地煩透了。 異族大燕、高麗舉國南侵,其勢煊赫,沒有誰敢不正視。 而新朝?世家的新朝?煜氏的新朝?其作為… 足令國士寒心,陳代帆不敢自詡國士,卻早已心寒。 局勢撲朔迷離,觀望成為明哲保身的金科玉律,不急攤牌、站隊。 假借軍律,龍驤將軍、京畿提督、第一鎮總兵陳代帆“營遁”,躲進了大營,不見任何訪客,也不與外界聯係,是想做一“看客”。 十鎮禁軍同氣聯枝,十總兵是共進退的利益體,一同隱了。 “大人,有故人欲訪!”脆脆的聲音響起,風螺提醒陳代帆。 是誰泄露了頻號?陳代帆心裡湧起躁意。 “我是世家聯盟代表,請將軍認清形勢!”風螺學聲,惟妙惟肖。 陳代帆錯愕,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沒有回答,又沒有掐斷通訊,表示,陳代帆提督大人在聽。 “世家聯盟勢力遍及十九行省,又擁有強大的外援,奪取天下指日可待!陳大人,識實務為俊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期待將軍來投!” 喋喋不休、嘮嘮叨叨,仿佛,天下盡在掌握。 陳代帆苦澀,異族南侵是滅族亡國之禍,漢人共擊之! 而一乾世家,卻忙著與異族勾結謀取私利,罔顧民族大義,當誅! 更苦澀,林肇村枉死沙場、手撕異族參軍,又如何? 世家聯盟的代表沉浸於臆想中,幻想著明天陽光明媚,一切美好。 但是,兩柱香的時間,此賊,居然沒有提起如何安置提督大人! 世家憑出賣名頭謀取利益,策反軍事將領是投名狀。 世家聯盟是狗,怎能左右實權將領的前程、未來? “然後呢?”陳代帆第一次開口,問了仨字。 被打斷了暢想、臆想,世家聯盟的代表才驚覺一件事,沒談價碼! 陳代帆掐斷了聯係,將此頻號拉黑,不再廢口舌。 唉,世家聯盟能開具什麼價碼,一省之王? “我是完顏丹!”風螺的語氣淡淡,好像,完顏丹是大人物。 仍是不語,完顏丹得到自己的頻號不麻煩,陳代帆心裡起了漣漪。 “投靠我,戰後封王!”完顏丹久走中原,知道丘八的心思。 陳代帆心裡冷笑,胡人的話不可信,像完顏丹,毫無信譽可言。 而且,作為降將,不是打敗的降將,沒有好處誰會投降? “我投靠你,然後呢?” 完顏丹一怔,隨即笑了,態度真誠一點點: “人馬帶過來,你封你為大本營副元帥,仍統領麾下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