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眾離,孤家寡人(1 / 1)

山人神棍鬼魅 月升陽 6105 字 8個月前

一臉晦黯,更始帝仰靠寶座生悶氣,無神的雙眼,盯住麵前兩臣。   內相童鞭,大將軍煜蟎,新朝的重臣,更始帝的肱骨重臣。   才傳來翠帝、《冬青門》高層集體“失聯”的好消息,更始帝萬般慶幸新朝鴻運齊天,異族強敵不戰自敗,異軍潰敗指日可待。   慶功的酒香尤存,又傳來噩耗,異族大軍直抵黃河!   源陸的軍事文明高度發達,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不是難事,區區黃河阻不住異族的鐵蹄,大戰在即,新朝的軍事指揮體係又出問題。   更始帝盯住煜蟎,冷冷道:   “大將軍,胡騎直逼洛水、中州,請問,我們的大軍在哪裡?”   煜蟎低頭不語,大將軍是擺設,無權任命將領、調遣軍隊。   見更始帝煩鬱,童鞭想了想,才低聲建議道:   “林召彥是洛陽行軍總管,主持黃河決戰,何不召來詢問?”   更始帝更煩,喃喃道:   “司禮監連下九道令諭,我也與之溝通,狗賊竟以‘軍務繁忙、無克分身’搪塞,拒不來京,莫非,狗賊是想造反?真真膽肥了!”   童鞭心中“咯噔”一下,心登時沉到穀底,怕是出了意外。   再前思後想,童鞭的冷汗直淌,像是掉進了一個陷阱、無盡深淵。   軍事調整、布局是林召彥寫的,更始帝同意施行。   作為千年行武世家的耆老之一,林召彥諳熟軍旅,些許漏洞在所難免,不應該、也不可能出現大的失誤,除非,林召彥是故意的。   更始帝作為老牌政客,或是察覺貓膩,而木已成舟,徒喚奈何?   燕雲十八州的犬狨胡族窮兵黷武,其底蘊無力支撐南侵,再加上高麗帝國也力有未逮,除非北狄加入!而北狄強盛,不會為完顏氏火中取栗,憑林肇村之能,隻需增派兩鎮兵馬,胡人不敢小覷新朝,   而林召彥利用更始帝狹隘的心理,趁機擴充實力,置晉地不顧。   戰初啟,若更始帝決定親征?   林肇渚沒有理由旁觀,定會一馬當先,率江南勁旅上陣殺敵。   童鞭眼裡罕見地湧現敬佩之意,若大帥出馬,源陸誰是對手?   忽覺不妥,童鞭收斂心態,試圖為更始帝分憂。   林召彥有異心!   是直覺,是基於事實的直覺,一名老牌武者的直覺。   秦相毀了牧氏,蔡相毀了籍兵製、奉行虛外守內的國策,他們毀了新朝、煜氏的根基,而林召彥再狠狠地踹一腳,將新朝推向深淵!   童鞭狠皺眉頭,林召彥坐鎮洛陽,不算出鎮外藩,未質押嫡直!   瞟了瞟更始帝,福王煜竹的護衛是大內高手,很是不弱!   “陛下,您對林召彥的信任,還剩下幾分?”   “對半!”更始帝毫不猶豫。   童鞭沉到穀底的心,又落進黑漆漆的深淵,新朝真的要完了?   像是秦副相,本是第一國賊,更始帝仍重用之,授與權柄;   而林召彥的手段並不高明,且露了反相,更始帝仍心存幻想。   但是,童鞭的使命是伴隨煜米一生,故而仍不放棄,試圖勸解:   “林召彥製定了軍事部署,而作為黃河決戰的主帥,豈可旁觀?”   異族南侵延宕了一月有餘,林召彥仍未積極地應對,漠視置之。   中州,除了五千廂軍,仍未增添一兵一卒;   五十萬新軍閉營整訓,未布置一處岸防陣地;   洛陽五鎮五十萬大軍,並未向黃河推進。   摸著下巴,更始帝想了半晌,才辯解道:   “胡狗不知發什麼神經,竟傾巢而出,八十萬抵住了洛陽百萬軍,而兩百萬主力直逼中州,一時兵力空虛,林召彥也是措手不及!”   煜蟎也聽出童鞭的弦外之意,一旁幫腔道:   “胡狗強渡,我領一鎮之旅半擊之,或可震懾之!”   童鞭意外,掃了一眼,又低頭心裡嘆氣。   更始帝想了想,扳起指頭算賬,是根據先賢的兵書計算。   “胡狗搭了三座浮橋,還有七天完工,你帶五鎮大軍狙擊!”   “馬革裹屍,本是我輩榮耀!”煜蟎單膝觸地,行軍中大禮。   見更始帝下了決心,童鞭敲了敲桌上的風螺,是聯係陳代帆!   半晌,風螺才悠悠道:   “內相大人,龍驤將軍正清點野戰物資,暫時不在營中!”   童鞭的眼神陰沉,諸事沒了規矩,則事事逆意。   更始帝為了籠絡諸將,未按規矩派出監管人員,以至局麵失控。   十鎮總兵蝸居大營,誰也拿之無奈,便是大內高手,也無計可施。   一個一個挨著聯係,九鎮總兵都在“忙”,沒有理會樞密院內相。   唯第七鎮總兵杜發倫回了話:   “內相大人,卑職正清點糧草,有什麼諭令?”   童鞭湧起淡淡悲意,憑煜米的性情,不會憐憫“忠心”的屬下。   “陛下聖旨:任命你為征虜將軍,率本部軍馬立即開拔,前往中州建立前哨陣地,為陛下親征作準備,將軍大人,有信心嗎?”   眼裡有霧,正清點糧堆的征虜將軍杜發倫胸脯一挺,大聲道:   “絕不辜負陛下的信任,不辜負大人的栽培,屬下願肝腦塗地!”   見更始帝望過來,大將軍煜滿欲哭無淚,再敬一禮,光棍地出發。   九鎮不再是煜氏的嫡直,而是待價而沽的物品,價高者得。   是價高者得!   價?有立即兌現,或延期的承諾。   而交易的特殊性,決定了世家、異族開具的條件,僅僅是允諾、期望,暫時無法兌現,亦因此,交易仍是意向性,未實際發生。   童鞭久掌樞密院、統領大內,對其中的差別,是點滴在心。   禁軍九鎮仍是煜氏的武裝力量,包括洛陽五鎮、及五鎮新軍,無論歷史沿革、及法理,它們都是新朝的正規軍、煜氏嫡直的私軍。   僅僅是暫時失控,不是公然叛亂!   解局?   九鎮總兵躲進重兵保護的大營,大內高手拿之無奈,除非調集大內高手不計代價鏟除忤逆的軍事首領,內亂不可避免,後果不可預測。   其二,洛陽有貴胄福王,其隨扈的級別僅次於更始帝,是按儲君的標準配置,洛陽大營高手雲集,且是童鞭精心挑選的忠誠之士。   不僅是明處,洛陽大營的方方麵麵,都有大內高手潛伏。   不僅是內監,丫環、雜役、賬房都有可能,是童鞭預伏的暗子。   相較諸鎮總兵,林召彥的反相已露,作為祭旗、儆猴的雞最合適!   心中有了決斷,童鞭需要說服更始帝,下定最後的決心。   “陛下,林召彥作為黃河決戰的主將,應該督促其積極應戰!”   更始帝恍惚,眼裡浮起茫然之色,下意識敲響桌麵。   七彩風螺泛起迷人的光暈,與洛陽行軍總管林召彥聯絡。   風螺模仿林召彥的謙卑:   “拜見陛下!召見微臣,有何要事?”   更始帝語氣和緩,道出心中的憂慮:   “愛卿,胡狗直抵黃河,可有迎敵之策?”   沉默稍許,林召彥的語氣落寞,長嘆道:   “新五鎮守住了洛水渡口,絕不令一卒犯境;而中州,五十萬軍怎敵兩百萬胡人主力大軍?唉,百萬禁軍不歸我指揮,奈何?”   眼猛睜,更始帝露出不可思議之色,你誑我?!   止住失態的更始帝,童鞭抹過七彩風螺,使自己的話,代表帝意。   “愛卿,大將軍煜蟎親率第七鎮禁軍出征,旋即可到中州…”   林召彥顯然不耐煩,聲音低沉:   “陛下,一鎮十萬人也稱大軍?除非十鎮盡出,或可一戰!”   狼子野心昭昭,童鞭又問了一些軍事部署的事,草草中斷聯係。   擁兵自重!   林召彥坐擁百萬雄師,成了大氣候,不再低調。   麵麵相覷,對視良久,童鞭苦澀,更始帝望向北方,忽道:   “牧氏坐擁十萬水軍、千艘戰艦,何不命之摧毀浮橋阻敵?”   破天荒,童鞭沒有附合帝意,反而低頭不語。   立場原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童鞭同樣仇視牧氏,更是將牧羊當作頭號假想敵。   異族入侵一月有餘,論戰績,牧羊占太原、奪兩州,已占鰲頭。   “成建製的軍鎮,都有搭建浮橋的輜重兵,並有防止水軍擾亂的專用利器,最多,是多設幾處阻遏戰艦的設施,不會影響大軍渡河!”   真的假的?   更始帝狐疑地打量童鞭,他不會懷疑童鞭的立場,事實如此。   撇了異樣心思,更始帝對現狀束手無策,又長嘆一口氣。   眼睛漸漸聚焦,童鞭收回目光,低聲道:   “暫不論戰前得失,先將朝庭的事解決了,一事結,則萬事順!”   真的?出於信任,更始帝不會懷疑童鞭的初心。   見更始帝振奮,童鞭又升起一線希望:   “秦柏乃國賊,無論是否與異族有染,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國賊,請陛下立斬國賊,再將一乾錯失全數推給秦柏,或可提振軍民士氣!”   計是好計,更是金玉良言,國之將亡,還豢養政之刺客做什麼?   眼驟亮,隨之一黯,更始帝疲憊地擺手,落寞道:   “秦柏一介書生,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亡不了國!”   童鞭心裡哀嘆,帝把對牧氏的恨意“勻”一絲給秦柏,何至如斯?   “請陛下恩準啟用洛陽大內高手立斬林召彥,奪回十鎮兵權,再威逼禁軍將領交出兵權,請禦駕親征抵禦胡狗,或可力挽狂瀾!”   更始帝驀然招頭,死死盯住童鞭,你是認真的?   “不可!萬萬不可!未戰先亂,此是亡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