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國胡騎分占四郡、四十縣,除了劫掠,更是接手大量裝備。 豫省是煜氏的大本營、根據地,除了洛陽,其餘的郡、縣都是煜氏嫡直、嫡庶盤踞,兵不多,而裝備卻是一流,更有超多的儲備。 胡騎,本是輕騎的胡騎,裝備了製式裝備後,戰力大大提升。 燕雲十八州的犬狨胡族,本是裝備了中原的製式裝備,甫上手,就成了熟手,不用熟悉、不用操訓,而且,八鎮胡騎的健馬足夠多。 更可悲的,胡族鏖戰燕雲十八州數十載,燒、殺、搶、掠早深入骨髓,侵門踏戶、百無禁忌,糧食搬走,細軟卷走,稍有姿色的女子擄走,統統帶回軍營,更將青壯綁了,充作漢奴,甚至奴軍。 每一鎮的奴軍,差不多都有五萬數,充作先鋒、炮灰。 沒有結束,獸兵離開的時候,無論城鎮、村寨,統統一火燎之! 老弱成了難民,走不遠的難民,哭天搶地直至氣竭。 見識了中原廂軍的戰力,又重新裝備了製式兵器,八國胡騎鳥槍換炮,提升的不止是戰力,自信心也空前膨脹,不再蝟集,四散而去。 胡酋狂妄,仍保持一點清醒,還是兩鎮相互配合,行動很謹慎。 往西四鎮,先打下四郡、四十縣,再攻占洛陽; 向南兩鎮兵貴神速,三天內又攻占南郡、十縣,威脅荊楚; 而周、代兩鎮回兵,直逼許郡,繼而進逼中州、東京。 才短短幾天時間,八國胡騎肆虐近半豫省,糜爛地方,天下震動。 依照約定,周仕寬率周王國的軍隊劫掠十座縣城,代柄則攻許郡。 豫省是黃河文明的發祥地,盡多歷史名城,許郡是其中之一。 古曹魏割據豫省,挾天子令諸侯時,曾定都許郡。 歷史長河靜靜流淌,曾經的名城,淪落為普通的郡城。 豫省地接三晉、燕、趙,扼守秦壟、江南、荊楚門戶,是名符其實的中原,赫赫有名的四戰之地,戰爭的規模夠大?豫省必成戰場。 除了洛陽,像汴梁那樣的古都也漸漸沒落,許郡好不到哪裡去。 “報!”急促的馬蹄聲,斥候的吆喝聲,打斷了代柄的沉思。 躍下戰馬,精瘦的胡蠻眼裡有興奮,掩飾不住的興奮。 “大帥,去中州、東京的官道上,擠滿了香車、大車!” 真是訓練有素的斥候,能擁有香車的人家,肯定是富貴人家,車上、包袱裡少不了值錢貨色,做一票?肯定小富貴,不用勞碌奔波。 其實,胡蠻子想的是,屠城,繳獲多多,誰手快得大頭。 代柄的眼珠轉動,摸著下巴思忖,真是天助我也! 八國攻占四郡,會有風聲傳出,民心浮動?自然有人出逃。 時值亂世,新朝虛外守內的弊端盡顯,許郡,才區區五千廂軍,拿什麼跟胡騎爭鬥?更始帝昏庸,煜氏百萬大軍從未出動過。 拖拽香車、大車的馬,是駑馬,跑不快。 代柄真正在意的,是許郡城防軍,及世家儲存的裝備。 有裝備,又有充足的漢奴青壯,可武裝成奴軍。 奴軍是炮灰,多多益善! “輕一標的崽子換上便裝,再混進城去,占了城池才是正理!” 隨行的奴車裡,堆滿了普通的乾凈衣裳,都是現成的。 很快,三三兩兩的精壯換好衣裳,又地上翻滾幾遍,成了。 原地休息,埋鍋造飯,胡蠻子不再野蠻,生活水平大大提高。 而且,夥夫蠻子也成了大爺,不再沾陽春水、燒青煙灶。 有奴漢代勞,什麼都妥當。 才半個時辰,人精神、馬抖擻、車軲轆轉動,大軍出發了。 不會有意外,僅憑輕一標的一萬人,就是許郡廂軍的一倍。 五十裡路程,大軍走了一個時辰,許郡遙遙在望。 “啾---嘭嘭嘭…”淒厲的哨箭騰空,打破了天地間的寧靜。 亂了,全亂了,城門關不上了。 城裡的人拚命往外擠,出了城的人,又急急往城裡湧… “慌什麼?都原地不動,違令者斬!”爆喝聲響起,四門都有。 一隊隊衣甲光鮮的丘八奔走,很快控製住了混亂的人群。 代柄詫異、錯愕,一時腦子糊塗,不知,出現了什麼狀況。 八國胡騎是異族,踏進中原?是異族入侵,是生死危機! 而眼前的一幕令代柄費解,一隊隊光鮮甲士不是列陣迎戰,更像是禮儀性質的迎賓陣仗,是迎接上差,犬狨代王國元帥是上差? 氣氛漸漸鬆弛,進出的人也不再緊張,竟引頸張望。 代柄不解,卻沒有放在心上,輕一標已混進城裡,占據了四門。 無論南蠻子玩什麼把戲,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是徒勞的! 兩隊重裝騎兵不急不緩地走向主城門,那裡,像有官員出迎。 周仕寬攻占周郡,代柄拿下鳳梧縣,其收獲是巨大的,各繳獲了一鎮的全套裝備,包括重裝甲車、重騎兵的行頭,還有全套攻城器械。 布置好了警戒,代柄領著一乾胡酋到了城門,凝視門前的官。 稍侷促,又靦腆,畢竟,郡守是科班出身,有羞恥心。 “本官許郡牧守周俊庶,奉命迎接友軍入城!” 古製無行省,中央之下為郡、縣,郡守為天子牧,守禦一方土地。 代柄玩味,是瞧出了郡守大人的倔強、憋屈,還有無奈。 奉令,奉誰的令? 任何正常的王朝,不會下達迎訝異族大軍的命令! 更始帝退了位,鴻運皇成了廢帝,宏遠帝是傀儡,誰的令? 靈光一閃! 代柄像是悟了,是世家,除了世家沒有誰會如此,不要臉! 點頭,算是給郡守大人麵子,護衛簇擁著代柄,堂而皇之進城。 一乾官員匆匆上馬跟上,落後代柄的護衛,保持安全的距離。 凈道,是官府的常規做法,一隊隊差役背對道路,組成了警戒線。 兩列重甲車隊加速,很快趕上來,將代柄一行護衛其中。 一個路口,一隊人馬躬立,待重甲車近了,自顧自地先行帶路。 不是郡守府,而是,更加巍峨恢弘的巨大建築群落。 巨大的正麵豎匾上,寫著大大的《陳》字,顯是陳姓世家。 眼望四周,代柄的眼裡浮現茫然,不合理! 燕雲十八子的年齡相若,均是前朝兒皇帝割讓燕雲前後出生,其啟蒙教育是漢人的飽學書生代勞,文化、習俗、服飾幾乎漢化。 而且,十八子個個諳熟源陸的歷史,歷史、文化底蘊不會弱了。 豫省是煜氏的大本營,煜氏嫡直的老巢,像許郡是重鎮,煜氏豈容外姓人生根發芽、並且做大做強?才有苗頭,應該立即掐滅! “代將軍辛苦了,請入內一敘!”一翩翩青年,不卑不亢地拱手。 代柄微點頭,仍眼神遊走,沒有進門“一敘” 陳,禁軍第一鎮的統領,不是叫陳代帆麼? 又迷糊了,京畿十鎮是煜氏嫡直的私軍,怎會讓外人領兵? 可憐的代柄,根本想不通其中的玄奧。 不僅第一鎮的統領不姓煜,其餘十四鎮私軍的統領,也不姓煜。 其實不玄乎,真相像一層窗紙,一捅就破。 聽說過蟄伏的人都知道,不但蘇姓、陳氏、杜氏…,都是煜氏! 新朝是仕紳世家共同拱立的,煜氏是仕紳集團的領袖,占據了主導地位,江山是煜氏的江山,嫡直成了皇族,嫡直子煜米成了帝王。 壓下浮想聯翩,代柄忘了陳姓、世家。 胡騎是胡匪,憑拳頭講道理! 燕雲十八子是飽學書生,而長輩的言傳身教、連年征伐,使一個個書生回歸蠻荒的本性,叢林法則是他們生存的規則,沒有之二! 青年漸漸不耐,蠻子就是蠻子,根本沒有誠意。 更不妙的,隨扈的重裝甲車越來越多,將大片區域封鎖了。 沒有完,又有重裝騎兵源源趕來,還有攻堅、摧固的重裝備。 不得不壓下恐懼、不安,青年委婉道: “代將軍,朝庭、世家跟大燕帝國的大元帥有默契,你不知道?” 哦? 代柄收回目光陷入沉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源源不絕的胡騎依舊分赴要津、路口。 見代柄不鳥自己,青年湧起怒意: “代將軍,你可要想清楚了,如今的新朝,陳家占了一半!” 眼睛一亮,代柄捕捉到細節,陳氏是大戶! 陳代帆算什麼東西?有本事,拉出來遛遛? “大人,準備好了!”一胡將躬身稟報。 “好!雞犬不留!”代柄淡淡下令。 若是沒有青年的言語刺激,代柄最多撈一票,不會大弄。 “嗖!你…” 青年猝不及防,被重裝甲車射出的大箭穿透咽喉。 門是開的,一隊隊重裝騎兵沖進去,胡刀閃爍寒芒。 “咚咚咚…”撞擊聲不絕於耳,重裝騎兵四下亂砸。 一群群漢奴群情激憤,自發提刀殺進門去。 “殺!屠瘟官,滅世家” 漢奴恨胡蠻,卻更恨世家,特別是姓陳的世家。 朝庭坐擁兩百萬大軍,卻坐視黎民塗炭,成了生死不由已的漢奴。 十五鎮私軍裡,姓陳的統領有八位,就是陳姓青年的“底氣”。 刀砍、手撕、腳踹、牙咬,漢奴的悍勇,令一乾胡人心驚。 “嘶!啊,救命啊!”一漢奴撕開婦人的衣裳,褪褲開乾。 又是一堆漢奴湧上,不一刻,婦人成了死人。 平民變成漢奴的那一刻,足令漢奴刻骨銘心,終身難忘。 許多人的妻子、愛女,正在胡人的廂車上,以淚洗麵。 而漢奴,是將噬魂的恨,還給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