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原姓,由上古姬輾轉衍變而來,自號中原第一大姓。 市井的陳阿二、陳小三、陳酥麻…,哪怕吹破了天,也僅僅陋巷的小人物而已,除了親戚、狐朋狗友,沒有誰會記住他們。 源陸的人族歷史太過悠長,流傳至今的歷史人物,沒有人姓陳! 名不見經傳,並不代表陳氏弱勢,許郡的陳氏並非貿然行事。 沒有實力,或底蘊弱了,許郡的陳氏憑什麼跟胡酋勾扯? 兩件事,是近期、或眼前發生的事,足證陳氏不是自吹自擂! 煜米受禪於康都成為國主,煜乘鶴權傾朝野、一呼百應,便是手握兵權的林氏、林肇渚也屢屢吃癟,而煜氏嫡直卻被排擠出江南。 以畫夫人為代表的千餘土著勢力,借林島的勢、林肇渚的威,縱橫江南無敵手,但是,盤踞江南的三千餘世家,陳氏仍是龍頭世家! 若非稅卡事件林肇渚覆滅世家,陳氏還是江南的龍頭! 煜氏嫡直的基本盤是十五鎮私軍,是源陸最強武裝集團,而劃歸洛陽的五鎮,有三鎮的統領姓陳,十鎮京畿禁軍,有五鎮統領姓陳。 煜氏的九位老祖請求驚蟄,蘇氏成為召集人,一番忙碌? 立下戰功的第七鎮統領換成煜蘇子嗣,而第二鎮姓陳了。 僅憑陳氏掌控超半數的京畿禁軍,有資格議政、決策。 然而,陳氏崛起的時機不對,迭遇變數,一盤好棋成了爛攤子。 牧氏與林氏齊名,同為千百年行武世家。 而重新崛起的牧氏,不再是世家。 世家排外是通病,像牧氏、林氏是姻親,且林肇渚、素夫人是親兄妹,林氏可與牧氏結盟,卻不能成為一家人,除非牧氏甘作附庸。 而牧氏,真正姓牧的人不多,不足五萬,連喝奶的孩子也算上了。 牧氏擁百萬人口、數十萬遊騎、十萬雄兵,它更像一股勢力。 再融合慕容氏? 兼容、合作,才是牧氏壯大的源泉、動力。 林氏是世家,守成是第一要務,攻擊性的欲望不會熾烈。 牧氏是勢力,勢大才有更大的力氣,地盤觀念根深蒂固。 當三晉之地成為灰色地帶,牧氏會毫不猶豫地派人占據、經營; 當八國胡人虎視牧氏的水塢?慕容姑娘會驅逐之,除非打不贏! 源陸的歷史,多由世家書寫,世家思維刻進骨髓。 煜氏嫡直是世家,哪怕成了仕紳世家的領袖,它仍是世家。 新朝、煜氏、更始帝,骨子裡仍是世家,具有世家的貪婪、自私、狹隘,為了保存實力,更始帝坐視三晉之地淪陷,黎民成了災民。 世家更為不堪,異族飲馬黃河虎視中原,他們不思保家衛國,而是琢磨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並借異族之力拓展生存空間。 趁新朝虛弱之機,京畿禁軍的陳氏首領擁兵自重,繼而扶持偽帝分裂新朝,致使局麵更加糜爛,不用大燕鐵騎渡河,自己先玩完。 假如沒有江南魯鎮斷了大燕異族的糧道,沒有水塢水軍突襲八國胡人,世家聯合異族瓜分新朝、中原的戲碼,會按部就班地上演。 洛陽是朱氏的老巢,世家勢力不及洛陽、四郡、四十縣。 而豫省是煜氏的大本營,除了洛陽,諸郡都有世家盤踞,明麵不姓煜,骨子裡仍是煜氏的血脈,是煜氏暗伏的蟄子,是煜氏支係。 千百年的世家政治,衍生了奇怪的世家“默契”,成了慣例。 一場轟轟烈烈的異族入侵,竟成了隔河對峙、僵持的奇怪局麵。 世上沒有假如,發生的事,永遠是事實。 八國胡騎感受生死危機,不會顧忌大元帥的“深謀遠慮”,竟冒險南渡,輕騎突襲豫省的郡、縣,沒有蓄謀,僅僅為了一口飽飯! 一陣旋風,蝟集煜氏嫡直基乾力量的周郡淪陷,骨乾、精英成了孤魂野鬼;一次普通突襲,固若金湯的鳳梧縣被夷為平地。 兩戰,煜氏嫡直僅九位老祖逃出生天,驚怒之下,啟動了驚蟄! 又過三天,還是周、代,將盤踞諸郡無數年的陳氏老巢化作白地。 胡酋橫得無羈、百無禁忌,打破了千百年行之有效的慣例、默契,蝟集豫省、東京的世家措手不及,即使大燕帝國的大元帥也坐臘。 犬狨異族的高層與中原的世家,還剩下多少信任? 八國胡人成了脫韁野馬,大元帥完顏丹鞭長莫及; 而陳氏能調動的軍馬,僅五鎮京畿禁軍,第二鎮、第七鎮仍處於整編、磨合階段,甭提戰鬥力,就是拉出來都是問題,不敢冒險。 五鎮京畿禁軍麵對八鎮胡騎?一點勝算也沒有! 更何況,周、代兩鎮滿血復活,又擁有了巔峰的戰力。 宏遠帝才繼位,宏遠朝初創,煜蘇、陳氏敢派兵出戰? 不尷不尬的陳氏沒有力量反撲,更遑論消滅周、代胡騎? 又回到正軌,陳氏欲用世家的慣例,解決流竄作案的胡匪。 大燕帝國的對手,是江南總督林肇渚,不願與腐朽的世家對耗,有動機、有需要、有意願與宏遠朝媾和,派了後燕參軍何永好為使; 大將軍陳代帆,仍兼著京畿禁軍第一鎮的統領,須臾不敢離開東京,故委托第七鎮統領煜嶺代表自己,而朝庭,則由煜蘇掛帥。 正主,是大燕帝國治下的八王國胡人,是與大本營“失聯”的勁旅,或許,老狼仆、新狼仆、完顏丹也沒想到,普普通通的八鎮胡騎竟有如此強悍的破壞力,所過之處,不僅哀鴻遍野,更化作白地。 周、代攻下許郡,正在休整、享樂,被大本營使者逮住。 可以裝睡,卻不敢公然造反,周仁寬、代柄派了參軍赴會。 其餘六鎮,自有使者趕去,肯定趕不上會盟了。 原因,很直白,很殘酷! 完顏丹統率的兩百萬大軍的糧草,快見底了; 而宏遠朝初立,煜蘇、陳氏處於風暴眼中,無暇顧及胡匪。 立即媾和! 第七鎮的大營氣氛沉悶,除了正常執勤,都回賬睡覺、喝悶酒。 煜嶺接管第七鎮,不是名義上的首領,而是真正的統領。 大將軍煜蟎信任自家的老祖,下令大開營寨迎接,而統領相信煜蟎、朝庭,未作任何防範,一行人堂而皇之的進賬,又分赴各營。 待煜蟎走後,來人已經控製了所有將佐,宣布新的任命。 木已成舟,杜發倫灑淚出營。 煜嶺帶來了督戰隊,清一色的大內高手,分成若乾組監視全軍。 即使第二鎮,陳氏統領也帶了大票的人鎮場子! 大內高手,隸屬於童貓,煜蘇的得力幫手。 大元帥完顏丹的使者何永好瞇著豬眼,不陰不陽道。 “又見麵了,蘇先生真是春風得意!” 沒有不適,自古世家通外敵是公開的秘密,沒有誰會自慚。 煜蘇僅憑嘴皮子,竟得了組閣權,及羽林軍,第七鎮的實控權。 炭火沒燒自己的腚上,煜蘇沒有緊迫感。 “是啊,何先生一去杳然,原來,是去犬狨高就了!” 煜嶺低頭不語,他不會摻和其中,僅僅是提供會盟地點而已。 一張豬臉漲得通紅,甫交鋒,何永好落了下風。 “驟富貴便張狂,果是小家子氣畢露,既如此,告辭!” 煜蘇拈須微笑,淡淡道: “慢走,不送!” 氣氛驟然緊張,宏遠朝哪來的底氣,敢與大燕帝國叫板? 唉,不是煜蘇的底氣足,仍是世家的劣根性使然。 蘇氏的老巢,是偏遠的帝丘,胡騎肆虐須打破了東京,才輪到它! 其它的郡、縣,是其它的支係受災,跟煜蘇有毛的關係? 活躍於東京的煜氏支係,計八十九家,僅半數同意啟動驚蟄,而真正參與的,僅十一支係,任誰都看得出,他們仍想坐山觀虎鬥。 煜蘇的內心,是想再熬一段時間。 豬眼射出兇光,煜蘇昂然不懼,何永好琢磨半晌,終是一嘆: “好了,再熬下去,誰都會受傷,隻有林肇渚獲益!” 切!陽萎了? 而煜蘇弱勢是事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敢真的掀桌子。 “回吧,各自安生地過自己的日了,何苦瞎折騰?” 氣滿胸膛,何永好呼吸粗重,顯是忍不住了,又強抑火氣: “一口價,立即提供兩百萬擔糧食,賠償軍費開支一億兩金珠,每一年繳貢一千萬兩金錠,簽定盟約、賠償到位,大燕立即撤軍!” 煜蘇嗤之以鼻,再熬一熬,大燕聯軍必然漰潰。 條件開了,剩下的,是討價還價。 但是,何永好沒有踩假水,是實打實的“實價”! 是最後通碟! 同意,則盟成,否則,各自整頓軍馬戰鬥! 陷入僵局,煜蘇是閑家,自不肯輕易讓步,更願胡蠻繼續折騰。 何永好自認拿了一手好牌,卻遇官場上的滾刀肉,不由直呼晦氣。 大燕帝國不能等! 直到此時,狂傲的何永好才正視現實,開始研究煜蘇、蘇氏。 片刻,何永好笑了,躬身為煜蘇續茶,溫聲道 “宏遠朝初創,很缺錢吧?” 煜蘇恨得牙癢癢地,假如何永好負氣而去? 煜蘇正好借坡遛驢,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一箭數十雕! 放低身段?煜蘇沒有理由,敢拒絕! 何永好整理思路,竟侃侃而談: “東京的官,哪一個沒有幾十、百把萬的積蓄?偽官肥得很!” 點到為止,煜蘇把持了朝庭,自然可中飽私囊,不會反對。 約簽!盟成!各取所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