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火，燎盡東京官糧，為新朝樞密院劃上圓滿的句號。 　　無一人傷亡，內相童鞭功成名退，成為傳說。 　　新朝、樞密院、皇宮大內是大樹，依附大樹的大內高手如猢猻，樹倒了，而猢猻未散，內相童鞭用猢猻“交換”遜帝煜米的性命。 　　牧氏是新的大樹，牧羊是猢猻的新主，效忠的對象。 　　而太原總管府谘議之一的洛先生，則是，猢猻的新首領。 　　京畿十鎮禁軍是煜氏的私軍、三百餘世家是新朝重點監視的對象，樞密院的滲透達到極致，完顏丹主持的禦前會議才結束？ 　　完整的簡報，呈上雍國公牧羊的案頭。 　　牧羊是閑人，也是大忙人，不坐鎮洛陽，不在水塢，人在中州。 　　奪占洛陽後，雍城大營第四鎮宣告成立，以羽林軍的殘部為基、整合京畿第七鎮的餘部，又征丁補員，達到十萬人的完整建製。 　　煜粟任總兵，常厚任副統領，洛先生是監軍，鎮守洛陽。 　　煜蟎自請上前線，去了第一鎮任參議，要看牧氏收回燕雲十八州。 　　華章任豫省巡撫，兼洛陽府尹，朱小常是民軍總指揮。 　　整訓完畢的民軍，正源源不斷地開進洛陽，再分派各郡、縣。 　　大統領牧羊，率牧氏遊騎第七、第八、第九協，民軍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防，七十萬大軍四散，召聚流民，清剿作惡、附逆的世家。 　　風卷殘雲，牧氏大軍進抵中州。 　　漢奸世家綁上犬狨異族的戰車，再不能回頭，一咬牙，豁出去了。 　　除了蘇氏成了空殼，其餘的，每一家出兵一萬，迅速整合成軍。 　　三十鎮民軍，其中，陳氏家大業大，又拚湊、重建京畿第七鎮！ 　　才兩天，偽朝京畿十鎮、民軍三十鎮成軍，浩浩蕩蕩向西殺去。 　　而異族聯軍的對手是源陸的大帥林肇渚，長途跋涉之後，軍械需要維修、保養，箭矢、戰具需要補充，填補戰損的新兵需要培訓。 　　兩天的時間，牧羊迅速調集軍馬，布置下梯次防禦的陣容。 　　東京至中州四百裡，中州至水塢兩百裡，六百裡官道將成為戰場。 　　呃，有誤，出東京一百五十裡的官道，仍是平安無事。 　　犬狨是胡族，高麗棒子的馬是良馬，輕騎突襲是拿手好戲。 　　一百五十裡的路程，犬狨胡騎僅需兩個時辰，就能投入戰鬥。 　　遣散的樞密院大內高手，得到牧氏的尊重、善待，繼續潛伏的暗子非常振奮，東京成建製的軍事調動，都會第一時間傳到洛陽！ 　　兩個時辰？ 　　足夠牧氏遊騎脫離戰場，並順利逃逸。 　　“贊美水神！水神的恩澤，將惠及蒼生萬物！”隱隱吟唱聲起。 　　水霧凝雲，籠罩十裡長的官道，淅瀝瀝的細雨一直下不停。 　　官道，乾硬的官道起了漿，漸漸濘泥。 　　豫省乾燥少雨，硬質官道極少淤積，官道的維護非常簡單。 　　乾硬的官道，適合大模規、成建製軍隊調動，陳代帆胸有成竹。 　　但是，完顏丹瞧不起牧氏，陳代帆更會忽略細節，致命的細節。 　　水塢不僅有《如意水行》、《如意車行》、三萬牧氏精銳，更有《水神宮》及弟子，他們成了氣候，一定範圍之內，能夠呼風喚雨。 　　布置一座簡易道場，《水神宮》的核心弟子能操控十裡範圍的水係，製造瀝瀝毛雨不是難事，再輔以數量不等的弟子，範圍可擴大。 　　二師姐水思思帶了一半的弟子，去雍城拓展香火； 　　大帥姐水安安分遣弟子隨軍，為黎民百姓的春耕、春種出力。 　　接到軍令，《水神宮》的弟子迅速集結，沿著四百五十裡官道布置二十座簡單道場，要將官道溶成“濘泥”路，使戰場環境有利已方。 　　矮銼黑麻子青年呆滯，白霧蒸騰，凝聚成大片烏雲，細雨一直下。 　　範圍，是二十裡，簡易道場距官道，約十裡。 　　不起眼的土包，裡麵是不大的土窟，大師姐帶了二十弟子，維係著烏雲不會散了，大統領牧羊坐鎮第一線，夜靈的細眼不停地眨。 　　土包、土洞，都是隸屬於洛陽工繕坊專家的傑作，不是花熊乾的。 　　塗黑子，是主動攬下挖洞的活，雖辛苦，而心裡熱呼呼地。 　　牧氏是行武世家，講究賞罰分明，每一個成建製的單位，都分發了功勞簿子，自己填好了，再交上差查驗、登記，還要公示！ 　　嘿嘿，塗黑子不是不想冒領軍功，而是不敢。 　　公示環節，嚇退了塗黑子！冒領軍功，那是殺頭的死罪！ 　　挖一座縣城的逃生道？記小功一件，非常輕鬆！ 　　牧氏占領的郡、縣，至少一條逃生簡易通道，工繕坊的師傅很忙！ 　　土包、土窟不是孤立的工事，還有三條地道分往不同的安全出口。 　　工繕坊大放異采，塗黑子成為牧羊器重的管事之一。 　　來了！ 　　三五成群的斥候，快速掠走官道兩側。 　　糟糕！ 　　塗黑子大為緊張，陳代帆十分謹慎，斥候探查的範圍是十裡！ 　　豫省多平原，官道兩側除了零星的土包，是一覽無遺。 　　一騎騎斥候掠過觀察孔，對眼前的土包視而不見，往前去了。 　　又有斥候趕來，重復前番操作。 　　三柱香之後，終於清靜了，一隊隊前哨布十警戒，不再探查。 　　牧羊、艾思、夜靈紋絲不動，大師姐水安安睜開眼睛，盯住官道。 　　塗黑子崇拜得五體投地，恭敬地請教道： 　　“大師姐，您的法力高強，我輩自愧不如，您布下的，是幻境？” 　　水安安微訝，又打量塗黑子，真是人不可貎相，此人悟性極高。 　　不奇怪，塗黑子一直混跡大內，時時生死呼吸間，對周邊的事物十分敏感，作為一支樞密院的核心勢力，不多一個心眼，活不到今天！ 　　“塗兄，何不入我門，仙途可期！”水安安殷殷勸道。 　　“噗嗤！”夜靈笑噴，水安安是資深神棍，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水神宮》是神棍紮堆的地方，整日神神叨叨，不可深交。 　　癡迷的塗黑子頓時警覺，一時訕笑抹汗。 　　念幾句咒語無妨，牧氏的丘八個個都是信眾，不會出狀況。 　　僅此而已！ 　　千萬不要好奇，更不要試圖探查神的秘密，除非成為狂信徒！ 　　《水神宮》的傳聞太多，塗黑子的耳朵都塞滿了，今日才知厲害。 　　白了夜靈幾眼，水安安暗道可惜，而夜靈假裝無辜。 　　不怪夜靈，才到水塢時，一時不察？差一點著了道，神棍之道。 　　夜靈的歲數不大，還是不滿十二歲的樣子，一身功夫出色，又是精靈古怪，一乾神棍驚為天人，都卯足了勁，想把小丫頭收進門下。 　　都是青春少年，夜靈樂不可支，日日與神棍打堆。 　　直到，花熊的八字眼不停地眨，花靈才醒過來。 　　沒有第二次！聰明的夜靈，始終與神棍保持距離。 　　哼哼，若不是少年們天真無邪，記仇的夜靈，早揍人了。 　　“來了！”夜靈眼角瞟向外間，提醒道。 　　“輕步兵！”塗黑子久居樞密院，對京畿十鎮的底細很清楚。 　　輕步兵？ 　　源陸的軍鎮裡，都配備了輕步兵，裝備簡單、人員要求不嚴苛的步兵，是軍鎮的基礎戰力，京畿十鎮的標配，是一鎮五標五萬人。 　　輕步兵，是最累最苦的軍種，哪怕是遠征，也靠倆腳丫子奔走。 　　林肇渚麾下的江南六鎮，沒有一名步兵，機動能力非常強。 　　若江南六鎮為甲級軍鎮，而京畿十鎮？最多，算丙類！ 　　真不愧是京畿的禁軍，徒步跑了一百五十多裡地，仍是生龍活虎、 　　沒有見過林氏、牧氏的軍鎮丘八，塗黑子對禁軍抱有敬意。 　　“啪！噗噗…”一路小跑的丘八，踩上爛泥漿，摔了一個坐蹲。 　　沒有人理睬，隊友稍側身，繞過了。 　　才是開始，一個個丘八中招，嘴裡不停地咒罵，一身爛泥，繼續。 　　牧羊點頭，又搖頭，輕步兵是諸兵種要求最低、成本最低的便宜軍種，而便宜？代表其戰力不會太出色，普通精壯都能勝任。 　　稍假時日，牧氏的民軍，必碾壓京畿禁軍的輕步兵。 　　一標一萬的輕步兵是前鋒，更是消耗品，是炮灰。 　　“咕嚕嚕…”奇怪的摩擦聲傳來，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n.com 牧羊的神情疑惑。 　　似知道京畿十鎮的內幕，塗黑子及時解惑： 　　“重裝甲車、重裝弩車、重騎兵是禁軍的寶貝疙瘩，平日不輕易出動，也就兩次半年訓拉出來遛一遛，顯是出來匆忙，未及保養！” 　　牧羊錯愕，又搖頭不已。 　　與輕步兵不同，重裝軍械的軍種，其訓練水平代表了戰力。 　　中央，是一列重裝甲車，約百國輛，兩旁依次重弩車、重騎兵。 　　嶄新的大旗，繡了碩大的《陳》字，是陳代帆的第一軍鎮。 　　“第六十七輛，要不要做掉匪首？”夜靈興奮，躍躍欲試。 　　時間漸過，夜靈的身體狀態越來越好，像是恢復一些實力。 　　牧羊搖頭，陳代帆不是名將，殺與不殺，不影響戰爭進程。 　　令人驚訝，輜重標？是分散於輕步標裡，處於嚴密的保護下。 　　真是開了眼界，牧羊的神色古怪，像是勘透了禁軍之秘。 　　京畿第七鎮的戰績毋庸置疑，守禦中州碼頭十分出色，而追剿後魏胡騎的戰鬥卻十分慘烈，若非憑著一腔怒火、悲憤，不會得勝！ 　　聽煜蟎描述，京畿十鎮的將佐，都有槐蔭郡管帶營進修的經歷。 　　守，是摸到一些門道；而野戰，還是外行。 　　隨著重型車隊駛過，官道更加濘泥，更是難走。 　　第二鎮、第三鎮，兩個時辰過去，牧羊一行走了。 　　塗黑子張了張嘴，又識趣地閉上，術有專攻，不可逞能。 　　工繕坊的任務，是掩護神棍們撤退，而不是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