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覆亡,煜氏丟了江山,本是群雄競起、逐鹿天下大好時機。 而事實令人詫異,異族聯軍入侵數月之久,除林肇渚率江南五鎮守住蘇北,牧羊趁機拓展地盤、擴充勢力,其餘的,像睡死了。 天水梟雄林召彥坐擁百萬大軍,既不西進伐蠻,也不南下搶地盤,隻是不緊不慢地疏通潼關外的堰塞湖;蜀王衛城擁四鎮鐵軍,屬中原最強軍事集團之一,仍蟄居榕城無所事事;閩南林召峰屯兵浙南,再無下文;漠北大都的北狄、西羌、遼東,像是不慕奢華,甘於貧瘠。 不是不想,而是,誰的心裡都沒底! 林肇渚是源陸名將、中原大帥,麾下五禁營更是源陸最強軍事集團,誰想奪天下?誰敢武力割據?要看大帥同不同意,或腦袋硬不硬! 林肇渚的名頭太過響亮,五禁營更是禁忌般的存在,誰都犯怵! 王湯平率異族聯軍移師蘇北,決戰,迫在眉睫。 源陸有野心、有實力的勢力,都注視著蘇北戰場,等待結果! 初戰,元帥王湯平率主力七鎮,攻打江南大營三鎮? 半個時辰內,一個個梟雄、一個個心懷不軌之輩,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亢奮,有性子急的?竟將出兵的命令提前下達,個個摩拳擦掌。 無論誰勝誰負,江南三鎮肯定殘了,林肇渚的神話即將破碎! 莫急,又是一個半時辰,戰鬥結束。 江南三鎮以碾壓之勢,全殲高麗帝國最強三鎮、打殘四鎮,而自身傷亡可以忽略,鳴金收兵時,輜重標打掃戰場,將戰獲全部擄走。 不管裝備的完好程度,還是胡騎、弓箭,哪怕是屍體上的甲胄,是統統擄走,《如意山莊》列了明細,開了價碼,童叟無欺。 或是林肇渚的最後一戰,亦江南五鎮的收官之戰,戰獲不必上繳! 清點戰獲,確定金額,再附上名冊,包括受益人的名單。 剩下的事,有沈氏代勞,會將金票送達受益人。 高麗棒子不堪一擊?元帥王湯平浪得虛名?… 誰也不願相信,然事實就是事實,才下達的軍令,又匆匆撤了。 又是一個時辰,北、西方向傳來大動靜,蘇鎮、魯鎮趕來了。 抵近五十裡,一北一南紮下大營,布置防禦工事。 而參戰的浙、贛、徽三鎮未回大營,同樣距官道出口五十裡,布置防禦工事,而徐郡的廂軍、捕頭、衙役傾巢而出,將三座大營前移。 聯軍的主力被打殘,而犬狨七鎮的建製不全,暫時掀不起大浪。 江南五鎮布下的逆“品”字大陣,有一個俗名,叫三才定鬼。 五十裡的範圍,足夠五鎮重型裝備馳騁、縱橫,而異族聯軍據守的官道出口才三丈,能湧出的裝備、兵丁有限,禁不起五鎮鐵甲沖擊! 三才定鬼的奧義,是摁住惡鬼的頭顱,使勁地揍! 技止於此? 肯定不是,林肇渚是老軍旅,諳熟軍略,三才定鬼能遏止異族的囂張氣焰,卻不能全殲、速殲,甚至,王湯平可回縮“班師”東京。 囿於財力、人力,江南五鎮夠強,卻不能大規模擴軍,會破產的。 還好,林肇渚有盟友,有如意民軍,歷經血與火成長起來的友軍。 短暫休整的如意民軍,又及時補充員額裝備,重回戰場。 蘇省、魯省是江南的大省,補充後,兩省各擁兩防二十萬民軍,且不泛熟悉官道地形的武者,將活躍於官道的西南、東北一側,不斷地襲擾、拔除異族聯軍布置的沿山堡壘,使之不得片刻安寧。 康都的如意民軍? 有點復雜!甚至,出人意料! 十教席不靠譜,幾陷小家夥於絕境,“罪孽”深重,未受責罰。 未造成嚴重後果,且十教席本身就是不造譜,責罰有用? 而作為領軍人物慕容悠悠,破天荒地被訓斥了,並剝奪領兵權! 不止雍城大營,不止素夫人,連慕容姑娘的語氣,都十分地重。 慕容悠悠委屈,卻也誠懇地認錯,事情算告一個段落。 慕容悠悠未領過兵,對軍律、軍令的理解,泛泛而已。 像牧羊就任大統領,瞧他不順眼的人太多,誰都學慕容悠悠,牧氏甭混了,回雍城割據吧!像是建造雍城兩關,其意義彌久深遠。 慕容悠悠是勝了,假如敗了?不止削權了事! 新的命令下達,慕容悠悠率五個重裝營、五個輕騎營,合計一萬人繼續鎮守鼬鼠稅卡,並培訓新招募的義軍,再聽令參加新的任務。 花無影任康都如意民軍指揮使,率十萬武者、一萬法堂弟子,前往官道執行阻截任務,沿一百裡官道布置一百道土坎,不能用麻袋。 異族聯軍沿出口布置了五十裡的堡壘群落,而康都如意民軍拉開一百裡的距離,才布設第一道土坎,不虞棒子察覺,也不怕棒子來襲。 取土,取粘土,挑來凈水濕潤了,再堆壘、夯實。 高五尺,厚三丈,是軍令! 林肇渚是江南大營的大帥,凡轄內的武裝力量,都要聽其號令。 “娘栽得冤枉!”牧歡樂騎樹杈上,為慕容悠悠鳴不平。 牧如意聽了,不由皺眉,想了半晌,才嘆道: “小樂,掌軍者,朝令夕改是大忌;為將者,陽奉陰違離敗不遠;為兵者,律令不行則是烏合之眾,娘不掌兵,不知其中的厲害!” “是極!大姐教訓得對!”牧歡樂不會忤逆牧如意,趕緊附和。 鳥槍換炮! 如意民軍打了勝仗,繳獲十八萬匹健馬,除了充公六萬數,又“送”沈氏兩萬作拉車的駑馬,十萬武者人人有馬,由輕步兵升格為輕騎兵。 “小意、小樂,吃飯了!”林愁綢大聲叫喚,小家夥不省心。 鹵馬肉!白麵饅頭!雪米稀粥! 一戰死了十餘萬戰馬,是剝皮、割肉,除了醃製,就是鹵成熟食。 不是《如意山莊》摳門,而是,野戰狀態的軍旅生活,就是如此。 十一萬人有自己的營區,那裡有花色繁多的葷食、時新蔬菜。 小家夥經歷過生存訓練,不會挑食,更不會嫌棄。 “鴛鴛,瞧你滿頭大汗!”林愁綢摸出絲巾,為水鴛鴛擦汗。 細弱的身體,卻挑了兩隻大木桶,足有一百斤! 不用驚訝,林氏是行武世家,像是普通隊長、管帶、標統,至少是萬人敵,水鴛鴛家學淵源,力氣肯定不小,隻是瞧著可憐。 十萬武者,一千人包攬一段土坎,而法堂弟子打雜、乾零活。 水鴛鴛乾的是最“輕鬆”的活,挑水! 五百丈外的小潭取水,走的是山路,挑百十斤的水,不輕鬆。 狼吞虎咽,水鴛鴛填飽了肚子,又要乾活? 牧歡樂閑不住,忍不住調侃道: “鴛鴛姐,取水而已,哪用如此麻煩?” 水鴛鴛咬著嘴唇,偷眼望向林愁綢,很是不解。 進《如意山莊》有些時間,牧氏精銳、水軍人人能喚來無根水,水鴛鴛煞是羨慕,而法堂有自己的道,不會、不屑念勞什子的咒語。 不僅法堂弟子,就是武館的武者,也不會念。 找到問題的關鍵,牧歡樂瞅向林愁綢,不滿地擠兌道: “綢姑,我聽說新招募的林氏水軍,以能招來無根水作為條件?” 林綢愁一滯,牧歡樂的話是事實,卻不適用法堂。 新招的水手需引來無根水,而老人,而不在此列。 牧歡樂本是小小混蛋,豈會輕易放過林愁綢? “綢姑,你是怕成為狂信徒?甚至,變成神棍?” 林愁綢尷尬,《水神宮》的神棍,也是牧氏一分子,不應鄙視。 “贊美水神!水神的恩澤,將惠及萬物蒼生!”牧歡樂低吟。 一滴水炸開,一條透明的神龍活靈活現,不是活物,而是臆想物。 足見牧歡樂的造詣不低,是“資深”的玩水專家。 指著自己的鼻子,狹長的鳳眼逼視林愁綢,牧歡樂很認真: “綢姑,你看我像不是狂信徒?是不是神棍?” 林愁綢不是省油的燈,是真盯住小家夥的眼睛,認真觀察。 眼底清澈,無躁意,不是狂信徒,更不是神棍。 見林愁綢遲疑,牧歡樂趁熱打鐵: “聽說過艾思大人麼?是神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不是神徒,還是艾思!” 如醍醐灌頂,林愁綢豁然開朗,再無執念。 林愁綢念動咒語,不出意外的,被自己招來的無根水澆了透心涼。 水鴛鴛跟著,人小心思純,更易上手。 一縷縷清流淌進木桶裡,武者們驚訝,不怕成了狂信徒? 武學道統,門派之別,足以摒絕它山之石。 不會有人跟風,施術者寥寥無幾。 牧歡樂沮喪,真真是食古不化的老頑固。 巡視完所有的區域,花無影帶著標統回了,十教席也來了。 牧歡樂不甘寂寞,一本正經地“建議”道: “花大人,小的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當小家夥閑得無聊,花無影點頭敷衍,牧歡樂快語道: “粘土混中再夯一些石塊,則棒子軍欲疏通的難度倍增!” 花無影思索片刻,點頭同意了。 林氏是老牌的行武世家,粘土夯實已經夠用,勿需提高難度。 但是,夯砸石塊對朱氏武者來說,根本不是事。 開天拳夯石,剛好而已。 花無影同意,自有主事人製成命令,很快傳達。 鋪開簡圖,千餘裡官道的地形、地勢一目了然,牧歡樂又咋乎: “王湯平真該躺平了,跟中原野戰名將作戰,竟敢自鉆窄道,成了甕中之鱉!假如是我,必提大軍走遠路、襲徽省,林肇渚奈我何?” 花無影無感,而十教席聞言色變,童言無忌,卻是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