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網的兩萬守橋駐軍，完顏丹的精銳親兵，雖快馬加鞭一路狂奔，仍未逃脫覆亡的命運，晉城府調集五十萬城防軍梯次狙擊、圍剿，漸次疲憊，漸次消耗，以一千人傷亡的代價，生生磨滅逃竄的胡騎。 　　遁逃、潛伏黃河的完顏丹，任憑朱大頭、老巫婆展開拉網式搜查，布下密集的天羅地網篩濾，像是人世蒸發，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豫省民軍嚴二分隊百餘屠子、捕鳥人，榮獲集體一等功！ 　　不是實力超強，而是運氣太好！ 　　嚴二撞開一輛側傾的重裝甲車，看到一驚人的一幕，綴了玉珠的平天冕掉進角落，隱隱的熒光令土麅子驚掉下巴，車廂裡蜷縮四人。 　　與愣、傻交稱莫逆，常出入花榭、酒廊，嚴二的眼界不低。 　　一溜溜的珠子，不是玉飾，而是，傳說中的夜明珠。 　　重裝甲車裡沒有重裝甲士，也沒有死士隨扈。 　　蜷縮的四人，身著漢服，更像是官服，不是胡蠻子。 　　止住老拳，嚴二吩咐綁了，將撞得昏昏沉沉的四人，帶到軍中。 　　“煜蘆！真是逆子！”第四鎮總兵煜栗瞪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煜蘆，偽鴻運朝的偽皇煜蘆，最後，落入漢軍之手。 　　戰亂起，後燕軍鎮的胡人忙著掙命，不會在意偽帝的死活。 　　還有驚喜！ 　　新朝第一國賊、中原第一漢奸，偽相、偽內相秦柏； 　　國賊、漢奸，偽朝副相、偽副內相，文人的敗類，李傳回； 　　新朝兵部尚書，偽朝高官，偽內監大首領，丘一轂。 　　煜栗憎恨亂臣賊子，驗明正身後，即處以極刑，片刻不耽擱。 　　煜栗遙望西方，潼關內，還有大國賊、大漢奸林召彥！ 　　分了糧米、菜蔬、牛羊的煜氏工匠，安頓好老小後，一萬人清理、保養機械設備，為復工作準備，煜氏老人又帶了一萬人，趕赴中州。 　　加班加點，夜以繼日，將繳獲的兩鎮裝備修復、保養。 　　又收集殘破品，帶回汴梁兵器坊。 　　然後，又馬不停蹄趕赴官道，將一輛輛重裝甲車、重弩車修好了，再維護、保養機弩，人要懂得感恩，歷此劫，煜氏餘孽算活明白了。 　　高麗元帥王湯平斃命，九鎮總兵死於亂軍中。 　　雍城第四鎮、第六鎮、第七鎮是生力軍，投入戰鬥後，風卷殘雲般掃蕩官道，將一股股胡匪、偽軍逼入荒山，再被汪洋般的如意民軍清剿得乾乾凈凈，蘇北決戰告終，以全殲異族聯軍而告終。 　　江南總督林肇渚檄告天下，宣布蘇北決戰結束。 　　太原行軍總管、雍國公牧羊檄傳天下，殲滅大燕第一鎮、第二鎮，擄殺偽帝煜蘆、第一漢奸秦柏，及大漢奸李傳回、丘一轂。 　　大燕帝國大元帥完顏丹？或死於亂軍中，生死不明！ 　　好一個生死不明！ 　　源陸勢力齊齊無語！ 　　雍國公牧羊是出了名的混蛋，慣用混蛋語言！ 　　完顏丹逃出生天，是鐵定無疑的事實，那又如何？ 　　異族聯軍全軍覆滅，同樣是鐵一般的事實。 　　完顏丹？喪家之犬罷！ 　　不止林氏嫡直，雍城的牧氏，或是地方勢力，甚至，同為異族的蠻荒胡人，都會將完顏丹視為獵物，摘其人頭？可獲得巨大的聲望。 　　異族南侵，中原漢人完勝異族，唯一的遺憾，是未俘、殺完顏丹！ 　　而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異族南侵，糾集了犬狨十八鎮、高麗十鎮，總兵力達三百萬，是源陸的最大軍事集團，林肇渚是南國的上柱國，中原大帥，麾下江南五鎮的前身是康都五禁營，是源陸最強悍的軍事集團，沒有之一！ 　　兩大軍事集團的激烈較量、劇烈廝殺，無論誰勝，都會大傷元氣！ 　　江南總督府未通報戰損，而諸勢力可推測、預測，或臆測之。 　　激戰之後，江南五鎮不再是最強軍事集團，恢復戰力，需要時間。 　　最短半個月，或是仨月，甚至，是半年。 　　戰略空窗期，或戰略虛弱期，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強如林肇渚，也無法改變鐵一般的事實。 　　江南五鎮大營回撤徐郡，開始整補、休養，肅殺而悲寂！ 　　江南大營的氣氛壓抑，曾經熙熙攘攘的場麵不再，磨姑寒著臉。 　　十教席盤膝打盹，小家夥規規矩矩坐蒲團上看書。 　　林肇渚靜靜望著巨大的沙盤，是整個中原的態勢簡略縮影。 　　參勤頻繁進出，不斷核對情報、數據，又調整沙盤。 　　“大帥，請過目！”中軍大人走近，低聲打斷林肇渚。 　　翻看戰報，林肇渚略過戰績，翻到戰損一欄。 　　林島耆老，出征一百零七人，戰死三十八人，十一人終身殘疾； 　　江南大營隨征中軍，計林島精英一萬一千零四人，戰死四千四百零三人，終身殘疾一千零二人，仍有一戰之力者，不足五千； 　　江南五鎮的戰損相似，戰死近四成，殘疾約兩成，傷亡減員近六成，而裝備損失則是六成，軍械、軍資嚴重匱乏，戰力驟降七成。 　　林肇渚勝了，江南五鎮勝了，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戰報，僅僅是印證猜測，林肇渚心裡有數，又皺眉望向沙盤。 　　“報！雍城新軍第三鎮奉命進駐康都！”參勤興奮，聲音振奮。 　　磨姑抬頭，不屑地冷懟道： 　　“十萬烏合之眾而已，有啥高興的？” 　　懶得理你！耆老是閑人，軍中精英不用理會。 　　“好！牧羊真乃奇人！”匆匆瞥過，林肇渚喜動顏色，拍案叫好。 　　風吹過，磨姑奪走軍報，一堆耆老嘰嘰喳喳。 　　林肇渚是大帥，不會謬贊某人，如此評價？激起耆老的好奇心。 　　切！ 　　真是什麼樣的統帥，會帶出什麼樣的兵！ 　　朱銃是雍城新軍第三鎮的總兵，轄丙類軍鎮十萬軍馬？ 　　呃，錯了，朱銃還是豫省民軍總指揮。 　　雍城新軍第三鎮，戰場整補後，竟是齊裝滿員的三鎮新軍！ 　　非常具有戰略欺騙性，雍城新軍第三鎮的戰績，可不一般。 　　朱銃麾下的武者，參加過晉地保衛戰，又參加了岈口狙擊戰，更耀眼的戰績，莫過於中州截擊戰，大燕後越、後燕軍鎮齊齊折戟。 　　大燕最強兩鎮的裝備、軍資，全部用來武裝兩鎮民軍。 　　實戰經驗豐富的武者，一旦裝備了製式軍械，其戰力陡增。 　　憑耆老的經驗判斷，朱銃麾下的雍城新軍第三鎮，其真實戰力，足與三鎮乙類軍鎮相比肩，甚至，會更強，其輜重標招募了工匠。 　　工匠，是洛陽工繕坊的“熱血”青年，趁機混軍中履歷。 　　牧村軍堂泄露殲滅陳代帆集團的詳報，洛陽工繕坊進入視線。 　　《如意山莊》出動水軍戰艦，護航沈氏貨船運兵，是趁夜運走，直接進了《如意山莊》，世人都關注著蘇北，不會注意《如意山莊》！ 　　康都、蘇省，擁有康都直衛、江南新軍第二鎮，兩鎮甲類軍鎮，及雍城新軍第三鎮，是三鎮乙類軍鎮，再算上三十萬如意民軍？ 　　可戰之軍？達到驚人的八十萬，是占據主場優勢的雄軍。 　　磨姑眼皮狂跳，誰若趁火打劫？肯定，會血本無歸。 　　滯留水塢的十萬水軍上船，除留下三艘巨艦、十艘中型戰艦，牧氏水軍的戰艦、輔助船齊齊出動，沿著黃河出海，急急趕去康都。 　　真正令人叫絕的，雍城第四鎮、第六鎮、第七鎮掃蕩殘軍後，並未回豫省，而是以急行軍的速度，千裡趕赴徽省，已進駐肥城。 　　贛、徽二省與外界，僅一、二條官道相通，路遙而崎嶇。 　　突襲、偷襲的事，想也甭想。 　　隻要大軍才開拔，雍城三鎮可提前預堵，以逸而待勞。 　　還有，雍城新軍第二鎮、新軍第五鎮仍駐守南郡，遙遙威懾荊楚，誰要是敢走船下江南？可要考慮後果，牧氏也會乾足踹老巢的事。 　　看似轟轟烈烈，耆老們的憂色更濃，磨姑不由提醒道： 　　“雍城僅第三鎮守禦，找書苑ｗww.zhaoshuyuan.cｏm 百萬民軍足堪大任？” 　　雍城將麵對北狄汗朝、天水林氏的夾攻，非同小可！ 　　林肇渚笑了，笑裡有苦澀，搖頭道： 　　“素兒與我比肩，性子沉穩，不會，也不屑弄險！” 　　麵麵相覷！林素兒是厲害，可耆老們心裡沒底。 　　略過雍城，磨姑又挑毛病： 　　“黑袍國師或不會進犯雍城，燕雲正好作為棲身之地！” 　　黑袍國師是老牌人物，成名的戰將，麾下盡是精銳，若是盯上了燕雲十八州？牧羊僅憑雍城第一鎮、第二鎮，真擋得住？ 　　林肇渚又笑，相對輕鬆： 　　“若是牧羊率軍攻打大都，勝負難料，而黑袍國師想搶占燕雲？” 　　笑了，耆老們會心地笑了，黑袍國師盡可來戰！ 　　耆老們不會擔心浙南，綿延曲折的山路，不適合大軍行軍、展開，而二十萬浙省如意民軍是土著，可憑地形襲擾、狙截閩南支係。 　　進了浙南？ 　　久疲之師，不是江南新一鎮的對手！ 　　解了疑慮，又消了心頭鬱積，磨姑才想起小家夥： 　　“小樂，聽說你發財了，怎不請老祖磋一頓？” 　　鳳眼瞟過多嘴的十教席，牧歡樂打起精神敷衍道： 　　“哪有的事！一點點小錢而已，買棒棒糖都不夠，莫聽匪人亂傳！” 　　牧壹一呆，九教席低頭不語，是自己不講究，活該被擠兌。 　　武者是漢子，是江湖漢子，與十教席臭味相投，常常喝高。 　　舌頭麻了，會有不該說的話，無意中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