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大都,呈現一派繁忙景象,人仰馬嘶,尋爹喚娘。 亢奮!亢奮!亢奮!不喝酒,也會亢奮。 二百裡陌路,竟是一夜鋪就,百萬胡人像打了雞血,生龍活虎。 材料早備好,人馬隨時聽調,黑袍國師一聲令下,立成官道。 漠北大都再繁榮興盛,仍是偏居一隅的苦寒之地,遠不及物產豐富、多姿多彩的中原江山,更遑論富甲天下、美輪美奐的江南? 一直準備著!北狄汗朝一刻未熄南侵之意。 今非夕比!滿血復活的北狄汗朝,不再是倏忽如風的遊騎胡匪,而是擁有十餘鎮正規軍,裝備了製式軍械的正規軍,戰力非常強悍。 漠北大都有三座百裡大湖,各自潤滋著千裡沃土,分由阿骨打大汗、慕容汗後、耶律國師率族人占據,世稱三巨頭,為最強勢力。 而百餘小湖泊,則由次強的七支強族分占,俗謂準巨頭勢力。 慕容氏興盛,慕容老賊裹脅阿骨打大汗南侵,遭南國名將牧虎痛擊、逆襲,漠北大都淪陷,幾乎滅族,北狄汗朝搖搖欲墜,朝不保夕。 牧虎功高,而國主煜米敵視牧氏,召回、並暗殺名將牧虎,至使北伐功虧一簣,漠北胡人贏得喘息機會,各各收聚殘兵回到大都。 阿骨氏、慕容氏元氣大傷,即使聯姻,即使結盟,也不足威懾七支強族,幸有耶律氏崛起,並與阿骨氏、慕容氏結盟,才穩住局麵。 耶律氏戰力強悍,又擅農耕、冶煉,製式軍械漸漸武裝胡人。 汗朝轄兩鎮禁軍,是公器,實為三巨頭的私軍,軍丁囊括漠北最優秀青壯,次為阿骨、慕容、耶律氏的嫡衛,實力碾壓其餘勢力。 休生養息,北狄漸復元氣,三巨頭重新整軍備戰。 一次次討價還價,一番番激烈博弈,北狄汗朝的三巨頭、七準巨頭達成共識,仿中原軍製建立正規軍,共計十七鎮一百七十萬人。 阿骨氏三鎮、慕容氏三鎮、耶律氏四鎮,計十鎮甲類軍鎮; 七支強族各擁一鎮,計七鎮乙類軍鎮; 遊騎、附庸,則不受編製、員額限製。 新朝守內虛外,國力、軍力越來越弱;而北狄汗朝勵精圖治,軍力越來越強,更兼年年風調雨順,兵精糧足,胡人早就蠢蠢欲動。 漠北的資源被強族瓜分,強軍備戰?資源越來越不足敷用。 再不出征?再不對外擴張?北狄漢子會自相殘殺! 大燕南侵,北狄汗朝的強族吵吵嚷嚷,三巨頭聯手壓製; 蘇北決戰,北狄汗朝的猛人炸了毛,又被三巨頭合力鎮壓; 林肇渚率江南五鎮誓師出征? 不僅部落、準巨頭勢力,三巨頭的家裡也炸了窩,摁不住了。 再不出征? 漠北的大都,將淪為戰場! 誰都想搶先手,誰都不願意麵對林肇渚,無奈抓鬮,各憑天意。 四方勢力,除了三巨頭,七準巨頭結盟,推舉宇文光為主事人。 或是冥冥中的天意,黑袍國師拔得頭籌,出兵薊州,直撼林肇渚! 耶律氏擁四鎮甲類軍鎮、百萬遊騎,還有三百萬餘萬附庸、家眷。 耶律氏出征?更像是五百萬人舉族遷徒,有去無回! 新朝覆亡,煜氏失鹿,漠北的胡人有資格、有實力參與角逐。 打下一片江山,讓族人繁衍生息,使之成為自己的故土! 一夜貫通二百裡陌路,一輛輛大車疾馳,扶老攜幼,拖家帶口。 耶律氏擁有兵器工坊,打造了足夠多的大車,盡量滿足載運。 早有準備,適齡的牛羊被及時宰殺、鹽醃風乾,又儲備了足量的青稞,更多的,是耐儲存的青儲飼料、乾飼料,足夠遠征支用。 耶律氏注重基礎建設,每一個征服的氏族、部落,都有硬質簡道與大都連通,雖耗時費力,雖花費不菲的投入,一切,都是值得的。 才三天時間,五百萬人齊聚陌路入口,是大都的入口。 陌路連通漠北大都、燕雲薊州,總長一千二百裡。 北狄汗朝境內四百裡,犬狨超八百裡,全程硬質官道。 人頭攢動,人山人海,熱鬧非凡,誰都壓抑不住心頭的興奮。 天道有眼,竟讓最最陰險、最最狠辣的黑袍國師,打頭陣! 誰都垂涎江南的花花江山,誰都懼怕大帥林肇渚,畏懼江南五鎮。 耶律氏來歷不明,據說是牧氏的餘孽,不做炮灰?太可惜了! 中年文士舉杯,敬上第一杯酒: “預祝國師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身後,有六名漢子附和,中年文士名宇文光,大都七支準巨頭勢力的老大、主事人,六名漢子是準巨頭勢力的首領,正為國師踐行。 望著洶湧的人潮,黑袍銀麵的國師眼神幽幽,敷衍著飲酒。 遊騎,采用牧氏的建製,一協十萬人,百萬遊騎進了官道,控製了兩百裡的範圍,一支支附庸依次開拔,而四鎮殿後、押陣。 陌路的盡頭是薊州,足有一千二百裡,眼下,敵人不是敵人! 真正的敵人,是盤踞大都的盟友、手下,若有機會,他們不介意聯手做掉黑袍國師,瓜分耶律氏的一切,畢竟,暗算的成本最低。 三巨頭勢力膨脹,七準巨頭躍躍欲試,不排除打悶棍、下黑手的可能,黑袍國師見慣了陰謀詭計,久歷爾虞我詐,不會信了別人。 悲鎮、苦鎮、哀鎮、喪鎮,是耶律氏的嫡直軍鎮,分由黑袍國師的二女耶律悲、耶律苦,及二子耶律哀、耶律喪分任總兵。 即使十協遊騎,也是黑袍國師的子女任副指揮使。 悲、苦、哀、喪四鎮布下殺鎮,封住了官道入口,嚴陣以待。 誰想踐行?請進中軍賬! 強攻耶律氏四鎮?即使殲滅之,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重! 都活過悠長的歲月,個個賽似人精,暗算不成,也不會給黑袍國師留下機會,能與黑袍國師相比肩的,是二巨頭,及七準巨頭。 不會一齊來! 黑袍國師拘禁七位首領,隻會便宜了阿骨打大汗、慕容汗後。 抹著冷汗,宇文光率準巨頭出賬,真特麼地嚇人。 “汗後越來越明艷了,真是可喜可賀!”黑袍國師拱手調侃。 慕容汗後誕了不少的子女,卻是容顏未改,聞言眨眼道: “要不,我改嫁跟你走?” 黑袍國師哂笑,我敢娶,你也不敢嫁。 讀懂了眼神,慕容汗後恚怒,反唇相譏道: “此去薊州,會遇見羊哥兒,會不會上演苦情戲碼?” 懶得理你! 黑袍國師命人斟酒,趕緊喝完了轟人出賬。 過了不久,須發俱白,龍馬精神十足的大漢進賬,聲震天際: “國師遠征,我是你堅強的後盾,成則中原王者,不如意回來吧!” 黑袍國師躬謝過,虛情假意誰不會?耶律氏敗則埋骨異鄉。 靜了,大票的人馬退走,官道入口清清靜靜。 雙方嚴密戒備,一場意料中的火並,消彌無形。 “報!大軍撤出兩百裡外!”執旗的斥候快馬來報。 “走!”一直靜立的黑袍國師,下達開拔的命令。 大軍,是阿骨氏、慕容氏、準巨頭麾下的大軍,十三鎮一百三十萬人,能一鼓而滅耶律氏?是大都權貴的共同心願,誰都會有收獲。 黑袍國師不是善茬,也不懼火並,其結果,是兩敗俱傷。 附庸、家眷一直匯入官道,早不見了蹤影,戒備的遊騎收縮。 官道寬兩丈,足夠兩隊車輛相向通行,而遊騎行走外側沙莫。 一聲令下,行軍陣式調整,兩列大車漸行漸讓,讓出一條空道。 中軍,是馬上中軍,百數人跟著黑袍國師疾行,四鎮總兵不例外。 中軍大人是中年壯漢,牧羊見過的漢子,越走越愁苦: “大人,真要跟羊哥兒火並?” 馬速未變,黑袍國師側望二女、二子,考較道: “如果你們遇上羊哥兒,應當如何自處?” 耶律悲、耶律苦見過牧羊,印象不錯,同時搶話道: “羊哥兒不但擁有河套走廊,又占了豫省、晉地、燕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作為同族,讓一塊棲身之地不是事,我想,羊哥兒會理解我們的苦衷!” 不置可否,黑袍國師微微搖頭,不現實! 微窘,耶律悲、耶律苦知道不可能,僅是敷衍罷。 見黑袍國師望來,耶律哀、耶律喪恭敬道: “耶律氏今非昔比!除了爹爹是名將,麾下還有十六位戰將,其勢煊赫,其威不可當!反觀雍城牧氏,卻連一名戰將也沒有,羊哥兒識大體,應該知難而退,才讓一點點地盤而已,又不傷筯動骨!” 中軍大人一聲長嘆,搖頭不語。 相較親兵頭目牧笑,牧氏餘孽更願效忠牧虎,及其子牧羊。 牧笑哂笑,雍城牧氏的衰落,是既成事實,連戰將都沒有! 中軍大人不忿,意有所指: “悲、苦、哀、喪,你們見了傷哥兒,又當如何自處?” 牧笑子女隨征戰死沙場,留下幼子牧傷流落雍城,被素夫人收容、撫養,並悉心栽培,眼下,就任雍城第一鎮總兵,是牧羊的心腹。 大都的百餘子女?都是牧傷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 耶律悲的語聲悲切,嚅嚅道: “傷哥哥幼年失怙,肯定受了莫大的孤苦,我願讓出一切!” 苦、哀、喪同聲附和。 中軍大人閉嘴,不再提什麼親情的事。 牧笑膝下的百餘子女,代表百餘氏族、部落,相互之間的爭競十分激烈,隻差沒有翻臉動手,親情非常淡漠,更遑論素未謀麵的牧傷? 對付牧傷?眾哥們、姐妹不會手軟,更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