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文官武將舞拜,朝賀新皇,福皇。 “眾愛卿平身!”福皇微傾身體以示體恤,臉上洋溢著喜意。 林肇渚死了,一眾梟雄彈冠相慶,再無顧忌。 大帥林肇渚,不僅是中原漢人的信仰支柱,也是三姓聯盟的脊梁。 失了林肇渚的領導,沒了林肇渚的紐帶作用,強勢的林氏,不會、不屑將牧氏視為盟友,僅是與實力相匹配的附庸而已,將分道揚鑣。 且江南五鎮連番劇戰,損耗不可不大,僅剩空殼。 林肇渚坐擁江南五鎮,像一座磅礴宏偉的大山,不僅壓得豪強喘不過氣來,即使漠北異族,也要乖乖地收牙縮爪蟄伏,不敢造次。 強如大燕帝國,橫若狼仆,又能如何? 彈指間大軍灰飛煙滅,胡酋授首! 林肇渚死了,壓在豪強心中的大山崩碎,逐鹿中原的號角吹響。 才是隔夜,擁秦壟關中、天水六省的林召彥,麾下百萬雄兵的林召彥,一泄心中的憋屈,立即扶立福王登基,定都鹹陽,是為福朝。 福王是前朝的親王,又是更始帝的嫡子,福朝將擁有前朝的一切! 包括,不限於人口、土地、軍隊、財富…… 有自己的皇宮,有自己心儀的嬪妃,有自己當家作主的小圈子,福王,福皇的心態適應了新的生活,不用勞心費力的生活,足矣! 新皇登基,除了祭祀天地、祖先,還要大赦天下,酬謝功臣。 祭祀,是虛應故事,僅上對著墻上的畫像,上幾柱香了事。 大赦天下,則更有實際意義,仔細清理秦壟、天水六省的監獄,凡是適齡的青壯囚徒,都會被押進簡陋的大營,進行軍事短訓。 無論是淫賊,還上梁上君子,還是鬥毆傷人的混混,都在此列。 一夜間,林召彥的麾下,又多了五十萬的囚軍,與奴軍無二。 脫罪,是戰場脫罪,一戰不死,則脫了罪籍。 殿頭官不是內監,是福朝的禮部郎中充任,福朝、皇宮沒有內監。 福王煜竹乃失意人,待用的籌碼,林召彥不會培育閹人供其驅使。 虛應故事而已,走完過場了事。 福皇策封擁立功臣: 林召彥為秦王,相國、大將軍,管民掌軍,尊相父。 林召峰為閩南王,大將軍銜,管閩、粵軍政事; 林肇央為荊王、大將軍,管荊、楚軍政事; 衛城為西南王、大將軍,轄巴蜀、黔、滇、桂四省… 福朝鼎立,即時檄傳天下,而和者絕跡,應者也無。 除了林召彥的名聲太糗,更重要的,是時過境遷,優勢不再。 鼎盛時期,林召彥擁五鎮京畿禁軍、五鎮新軍,及天水六鎮,計一百六十萬正規軍,成為源陸最大、最強軍事集團之一,其勢煊煊! 牧羊封堵潼關外官道,使一百六十萬大軍成為擺設,林召彥成為局外人、看客,蘇北決戰與林召彥無關,坐看林肇渚、江南恢復元氣。 林肇渚出征,豫省、江南空虛,林召彥看著而已,不敢趁虛而入。 林肇渚完成了上柱國賦予的使命、宿命,而中原的實力對比大變! 雍國公牧羊光復的地盤最多,出的力最大,獲得最大的“回報”! 前身江南五禁營的江南五鎮,兩次劇戰之後?還保持完整的建製,又受兩次血戰的錘煉,仍是源陸最強軍事集團,其威無人敢擋! 大漠牧氏四鎮,其骨乾是雍城牧氏的血勇悍卒,又是牧笑傾全力打造,兼有牧氏名將領銜,其戰力直追江南五鎮,其強悍無人質疑。 再加上雍城牧氏四鎮,雍國公牧羊的麾下,擁十三鎮甲類軍鎮。 止想一想,就令人心悸,沒有誰敢老虎頭上捉虱子! 反觀天水林氏,梟雄林召彥,能擠進甲類的軍鎮,僅天水三鎮! 占據黔、滇、桂,需要時間消化戰果,徐徐整合資源,又要防備林召峰反撲,故而無暇它顧,且衛城務實,不會躁進,更不會冒進。 荊楚林氏實力大損,壓製地方豪強漸感吃力,不會擴張。 而且,林召彥將荊楚林氏帶到溝裡,嫌隙已生,不會附和林召彥。 林召峰野心膨脹,好大喜功的後果? 閩南林氏未得江南寸土,反倒丟了桂省,要防衛城下一步擴張,又要想辦法重奪桂省,要知道,時間會磨平一切,再晚,不成了。 林召峰的冒險,後果十分嚴重,自然不會附和林召彥而得罪江南。 趁病要命的事,誰都會做,更何況林召峰挑釁在先! 牧氏水軍開進長江,漸次接管長江中下遊的防務,慕容烏機正式就任河督,兼任《如意山莊》鎮總兵,並配合林島嫡直的遷徒。 林氏嫡直分成下南洋、及留守中原兩係,目標不同,則暫時不宜、不會推舉掌家老祖,暫由磨姑代行職權,不會違了林肇渚的遺誌。 中原無世家,是林肇渚的遺誌! 呃,牧氏不是復辟了? 唉,看問題,要看本質,牧氏、慕容氏結盟後,再也不是世家。 林肇渚是中原漢人心目中的大帥,他的死,是國殤,要國葬! 國葬有製,停殮的時間最長七七四十九天,最短的,是七天。 中原處亂世,一切從簡,定下的時限,是七天。 七天內,雍城、江南、豫省、晉省、燕雲遍設靈堂,供人祭拜、追念,依慣例,國葬期間,敵國、敵族不得擅興攻伐,可遣使慰問。 否則,乘喪攻伐的勢力,將會遭到林氏、牧氏的猛烈報復。 後林肇渚的時代,是不同的理念、不同的群體融合,大而同! 融合的形式,根據不同的區域、不同的族群而異。 像犬狨胡族占了燕雲十八州,奴役漢民族,是強製性地奴役融合; 大漠牧氏的遊騎進了犬狨區域,是占領,是強製平等融合; 林氏江南、牧氏諸省的融合,是主政者的包容、妥協。 同屬清流,江南的文人、官員,源自艾梅為代表的雍城清流係,長期主政江南趟出了自己的路子、特點,有別於清流東京係。 呃,錯了,清流折戟新朝東京,又起於太原,自謂清流太原係。 啟於戰亂,又沉澱現世,清流太原係又有了新的理念。 理念之別,是黨爭的誘因,足以亂政,甚至亡國。 艾梅、華章是文人的代表,又站源陸官員的頂尖,自然識得厲害。 林肇渚出征,華章推衍未來,親率一乾大學士趕赴康都。 未雨綢繆! 清流兩係的融合,首先,是雙方領袖之間的溝通、妥協。 華章是艾梅的老子,那又如何?道不同,不相為謀! 艾梅治理的江南,是太平盛世,一片繁榮,官清民安。 華章悟於亂世,主打戰時官府,跟艾梅的想法,是南轅北轍。 意見對立,無法調和,官司打到雍國公牧羊麵前,敬請裁決! 雍國公大才,不會評說孰優孰劣,更不會裁判,誰對誰錯。 怎麼辦?副職輪值! 華章選派官員去江南任職,任期三年,獲優上考績?則回鍋升遷! 同理,江南的官想升遷,特別是副職,去北邊吧! 互派官員輪值,被官場戲稱鍍金,是升遷的捷徑。 才有了共識,有了眉目,又遇上了林肇渚陣亡的事,節奏驟快。 雍國公總管府,是高高在上的地方,地位超然,不會理睬俗事。 江南行轅換了主人,梅子青升任江南行轅總督,成了風雲人物。 官員輪換,梅子青是主事人,需要再次商議、確認細節。 “福朝特命欽差林薇,求見江南總督大人!”嬌喝聲響起。 不合適宜! 華章望向艾梅,而艾梅,則示意梅子青。 柳眉豎起,旋又舒展,梅子青久居上位,涵養見漲,淡淡道: “林薇是吧?聽說你是林氏的棄人,不怕法堂追殺?” 歷鼬鼠稅卡事件,千餘姓林的夫人成了逆子、棄人,故有此說。 終身不得踏步江南! 此是林氏的底線,否則,會遭法堂追殺! 不是不知家法、族規,是鉆了國葬的空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國葬中,林氏不殺人。 薇夫人一行進了秦壟,又被驅至天水,無奈之下,潛回江南。 福朝鼎新,林召彥想起流落江南的親戚,才有此事。 使命很簡單,將福朝的政令,貫徹於江南。 是否能成?林薇心裡沒底。 唯有一條,性命無憂! 沒有指望林召彥提攜後輩,而林薇僅不願撕破了臉。 林薇見事不諧,隻想趕緊走完過場,然後,溜之大吉。 從袖裡摸出黃綾,像是裱畫攤上製作的聖旨? “江南總督梅子青接旨!” 切! 梅子青大怒,冷喝道: “都說國葬不殺人,你真賭轅門大鍘不開鐮?” 一激淩,林薇清醒許多,忙不迭將黃綾收進袖子裡。 梅子青調用行轅擴言裝置,聲傳康都。 “我問你答,偽福皇是誰?” “是新朝更始帝嫡子,福王煜竹!”性命攸關,林薇據實回答。 梅子青厭惡,聲音拔高一節,聲言俱厲: “你說的,是擁百萬軍鎖了潼關,坐視胡騎殺人、掠地,閑看犬狨胡人占了東京的福王煜竹?此人喪了天良,毫無人性,豈配為君?” “好!罵得好!禽獸豈配為君?”遠方有人叫好,轟然應和。 “林召彥是國賊、漢奸,中原漢人的第一罪人,豈配茍活漢土?” “是!狗賊厚顏無恥,真當我輩是傻子?”應和者更眾。 “林召彥是玉狼,漢人的死對頭!”適時點拔,真相,公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