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蛋真不是玩意兒，太壞了！”阿骨打大汗須眉俱張抱怨。 　　慕容汗後沉默，不一定是牧羊做的，牧氏善守，不會留漏洞。 　　阿骨打大汗派出一拔拔斥候復查地形，詳實的測圖令人沮喪。 　　雍北山脈群山陡峭、綿延，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蒼蒼茫茫，甭說重型裝備，便是輕騎也難翻渡，唯有手足並用的輕步兵勉強可行。 　　離了重型裝備，北狄汗朝的製式軍鎮成了輕騎兵，又舍了坐騎？ 　　北狄汗朝引以為傲的製式軍鎮成了擺設，胡人又淪為胡匪。 　　沒有萬一！ 　　牧虎拓邊的目的，是防止北狄汗朝南侵，即使有漏，也會彌補。 　　的確，縱深才三十裡而長達千裡的山脈，總有可通行的地方，而善守的牧氏，早將一處處便道、林間小路毀了，十分徹底地毀了！ 　　熄了走捷徑的念頭，又回到強攻的初衷。 　　正關又高又厚，有重兵把守，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強攻正關。 　　繞關！可避免硬撼帶來的傷損，是世間名將的最優選項！ 　　此路不通！ 　　牧氏是屹立千年的行武世家，牧虎更是名將，早就未雨綢繆。 　　側攻！是強攻的捷徑之一！ 　　利用貼近正關的山勢、地形，借勢修築供重型裝備通行的人工官道，最不濟，也能快速修建供輕騎奔行的簡道，達成突襲目的。 　　令阿骨打大汗憤怒、沮喪、漰潰的？ 　　雍關不是三十裡！ 　　正關往西延伸了十三裡，往東伸長了九裡，合計五十二裡！ 　　延伸的部分高三丈，厚十五丈，沿著山腰、山脊伸展開去，將敵人可利用的地勢全部囊括，重裝備過不去，輕騎兵、輕步兵是活靶！ 　　“轟隆隆…”地麵輕顫，一輛輛重裝甲車開來，直抵雍關下！ 　　“喀嚓嚓…”刺耳的機軸轉動的聲音，清晰可聞。 　　對峙！ 　　北狄阿骨氏、慕容氏軍鎮的重裝甲車，與關上的重弩互相瞄準。 　　轟鳴聲、震顫一直未停，即使一千輛重裝甲車都找到目標，一輛輛重裝甲車沿著峪穀兩側，又排列開來，將一座座山頭鎖定。 　　沒有完！ 　　一輛輛重弩車駛向合適的位置，配合重裝甲車加強火力。 　　北狄汗朝的軍鎮，是甲類軍鎮，一鎮重甲標擁五百輛重裝甲車、重弩標有一千輛重弩車、重騎兵二標兩萬人、輕騎兵五標五萬人，還有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輜重標，阿骨氏、慕容氏各擁三鎮。 　　不是不想多多益善，而是甲類軍鎮的配置太燒錢，已達極限。 　　“撤！撤回道側的埋伏！”民軍總指揮下達撤退的命令。 　　傳令兵復述確認，又填寫文件請總指揮號押，才傳達軍令。 　　南霸天是混混，是雍城的混混頭，同時，也是雍城的資深籍兵。 　　除了每年服兵役，一乾混混頭還要進牧村“深造”，不是白丁。 　　雄關不是城池！ 　　相較三、五丈高的城池，二十丈的雄關？足令製式軍鎮的攻城裝備全部失去作用，什麼拋軟索，什麼架雲梯，統統是狗屁。 　　除了門洞！ 　　門洞，是唯一的進出口子，唯一的弱點，攻穿它，則關陷！ 　　呃，小混蛋牧羊設計的雍關，根本沒有洞，更不會有門洞！ 　　正麵強攻？需鋪設沙袋，再壘成緩坡利於戰騎、重裝甲車奔馳的大道，要承受正麵、兩翼的火力打擊，消耗、戰損不會低了。 　　改兩翼側攻？ 　　則可充分利用地勢，減少鋪墊的工程量，且減少一翼的火力打擊。 　　南霸天篤定，北狄蠻子必從兩翼攻擊，故沿著峪穀兩側，預設了埋伏，建立了一個個火力據點，要給狂妄的北狄蠻子一個難忘的教訓。 　　然而，阿骨打大汗的實戰經驗豐富，軍事素養不會差了，且麾下的軍鎮教官都姓耶律，北狄六鎮是真真實實、如假包換的甲類軍鎮。 　　南霸天設下的埋伏，肯定瞞不過北狄汗朝的斥候，早有防備。 　　一輛輛重裝甲車護住了重弩車，再一架架重弩鎖定了埋伏的小據點，除非不挪窩、不吃飯、不拉撒，否則，必遭致命打擊。 　　南霸天見勢不妙，趁北狄重裝備未展開，果斷下令撤走埋伏。 　　“算你識機！”阿骨打大汗扳回一局，恨恨地自言自語。 　　馬蹄聲一直不停，車軲轆轉得歡，不僅輜重標開來，一輛輛板車也開來了，逼走埋伏的雍城民軍，隨軍的北狄胡人進場乾活了。 　　板車上，壘滿了裝填沙子的麻袋，沿著山腳開始碼砌。 　　有凸出的山體，能省下填充的沙袋，可省三分之一的工程量。 　　一座座牛皮賬篷拔地而起，沿著三十裡峪穀延伸開去。 　　慕容氏攻西翼，阿骨氏打東側，六鎮軍馬涇渭分明，絲毫不亂。 　　“末將阿骨狼，拜見父汗陛下！”仨金甲將齊齊來見。 　　阿骨氏擁有了製式軍鎮，一乾青壯蠻子信心膨脹，最優秀的阿骨三子重改了名，幼子最悍，自稱阿骨狼，任阿骨氏第一軍鎮總兵；庶子多智，偏偏改了阿骨牛，任第二鎮總兵；旁支阿骨馬則屈居第三。 　　“小生慕容湖見過母親！”仨銀甲將單膝觸地，行軍中大禮。 　　慕容汗後微微點頭，示意知道了。 　　慕容汗後跟阿骨打生育的三子、一女，統統都姓阿骨，跟慕容氏沒有毛的關係，慕容湖、慕容景、慕容花是慕容老賊的二子、一女。 　　年歲，比慕容悠悠大一些，都是慕容氏的天驕、精英。 　　分占兩隊，阿骨崽子、慕容天驕不對付，都惡狠狠地瞪視對方。 　　呃，不奇怪，北狄人是蠻子，一奶同胞都會自相殘殺。 　　阿骨打大汗、慕容汗後是夫妻，而身後是兩姓人。 　　假如大汗、汗後歸西，估計還等不到下葬，六鎮軍馬將混戰到底。 　　“嗖！”聲音如此刺耳，阿骨打大汗、慕容汗後看過去。 　　“噗！昂…”箭入肉，健馬揚蹄，拽著重裝甲車狂奔。 　　“籲！…”馭手大驚，使勁拽住韁繩，欲令驚馬安靜。 　　“嗖嗖嗖！鏘鏘鏘…”密集的金鐵交鳴聲，令關前大亂。 　　雍城民軍發起了攻擊，且十分有效。 　　拖拽重裝甲車、重弩車的健馬，統統都是裹了重鎧的甲馬，能抵禦重箭的攻擊，故而囂張，北狄蠻子敢抵近關下與雍城民軍對峙。 　　而三姓結盟，是深度融合，軍事合作，包括鑄冶工藝的交流。 　　林島兵器工坊的合金冶煉，達到了極高的水平，使牧氏重弩的機簧彈力更大、韌性更好，大箭更銳、勁力更足，能穿厚鎧、重甲。 　　呃，有誤，僅是性能提升了一點點，而且，造價昂貴。 　　雍關上布置了一千具重弩，其中，才有百具是特製重弩。 　　雍城民軍是特殊群體，是職業籍兵，對軍械的使用不輸正規軍。 　　雍城民軍不是傳統意義的烏合之眾，而是，真正的正規軍。 　　要不然，牧羊哪敢把雍關、天水副關交給雍城民軍？ 　　第一箭，是民軍第九防的神箭手射的，正中甲馬左眼！ 　　神箭手是敬稱，並非雍城民軍十分厲害，而是，距離太近了。 　　北狄蠻子自恃甲厚無敵，故而抵近雍關挑釁。 　　大箭穿透重鎧，也僅僅穿了健馬的皮肉，不會造到致命傷害。 　　但是，從未受過傷痛的健馬，驟然遇襲受傷？肯定會受驚！ 　　“咣咣咣…”狂奔亂跑的驚馬肆虐，千輛重裝甲車連環相撞。 　　“鏘鏘鏘…”密集的金鈸聲敲響，一匹匹健馬扭頭奔跑。 　　健馬是戰馬，聽得懂鼓催戰、金鳴收兵的慣例，故而不會再亂。 　　“阿骨疤，你找死啊！”震天的爆喝聲響起，又有人影飛起。 　　縱躍，快速跳上馬背，一拳拳砸下，馬更驚，車更快。 　　“馬瘋了，趕緊回避！”又是爆喝聲，有驚怒，更有無奈。 　　健馬披了重鎧，區區拳擊豈能奈何？拖拽重裝甲車直奔軍賬。 　　有了命令、提示，軍賬中的北狄蠻子四散，隻恨爹娘少生兩條腿。 　　一往無前！第一輛甲車無視一切，勇往直前穿透第一座軍賬，又奔第二座，身後？還有數不清的重裝甲車匯成洪流，奔向一座座軍賬！ 　　目瞪口呆！ 　　阿骨打大汗、慕容汗後，找書苑www.zhaosｈuｙuan.coｍ及六位總兵呆看驚人的一幕。 　　阿骨打大汗苦澀，憑老賊的經驗，豈悟不透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大漠漢子是天生的軍士，個個悍勇、無敵。 　　問題，是出在健馬上！ 　　不比犬狨胡人年年征伐，健馬習慣了戰傷環境，受傷不是意外。 　　披了厚甲、重鎧，拽車的健馬從未受到傷害，故而出了意外。 　　才持續一柱香，一千輛甲車漸行漸停，力氣耗盡了，跑不動了。 　　一片狼藉！ 　　約有三百座軍賬成了廢墟，人員傷亡可忽略不計。 　　深呼吸，阿骨打大汗漸漸穩住心神，赤紅的眼眸惡狠狠望向雍關。 　　仿佛有感，正津津有味閑看熱鬧的南霸天，與遙遠的阿骨打凝視。 　　說遠不遠，才五裡而已，臉刮得溜光的南霸天抱拳： 　　“阿骨打老賊是吧？還是回去喝兩壺奶壓壓驚，如何？” 　　江湖人士不積口德，下九流的混混更是不堪，南霸天深諳此道。 　　阿骨打大汗抿嘴不語，跟混混嚼舌根太掉身價。 　　慕容汗後凝目，南霸天忍不住猛打寒噤，頭一縮，陪笑道： 　　“哦，親家母來了？歡迎您來雍城作客！” 　　慕容汗後一呆，身後二子、一女麵麵相覷，我們不是來作客的。 　　阿骨狼不服，陰笑調侃道： 　　“小南，讓我們過去，封你做大王如何？” 　　“人頭留下，我放你過去！”南霸天的嘴炮一流，不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