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將“碎片”嵌入身體後,薩姆斯人舉行了一場小型舞會。 他們在空地中央燃起篝火,將洞裡潮濕陰冷的空氣加熱,精通彈奏的人拿出隨身攜帶的樂器開始演奏,還有老人搭建起支架,將串好的食物置於起中烘烤,沒過多久就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而年輕的男女們則手拉著手,一邊歌唱一邊舞蹈,玩累了就去火堆中央吃些烤好的肉類與饢餅。 亞諾蹲坐在一個角落裡,望著火堆不時迸出的火星與歡呼雀躍的人群,思緒發散走遠。 “你不去嗎?”亞諾忍不住詢問身邊的阿雅,很快他又後悔了,如果她也去跳舞,自己怎麼辦? 阿雅搖了搖頭,她也像亞諾一樣蹲坐在地上,用雙手捧住自己的臉頰,篝火的熱氣將她潔白的麵容染的通紅,像是誘人的蘋果。 洞裡的溫度越來越高,彈奏的樂曲變的更加激昂熱情,年輕人不在像之前那樣一起跳舞,而是成對的摟抱在一起,他們脫掉外衣,露出健壯的肌肉與苗條的曲線,眼裡是赤裸裸的情欲。 甚至有些人離開了中心位置,在無人的外圍觸碰彼此的嘴唇與身體,荷爾蒙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能和我跳一支舞嗎” 紀伯年不知從哪裡鉆了出來,向阿雅伸出一隻手,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 亞諾吃了一驚,他想說些什麼,但不知該不該開口,自己是否有權力幫阿雅做決定。 “不了,我有舞伴”阿雅伸出一隻手抓住亞諾手背,示意他站起來。 亞諾聽話的照做了,不如說他現在整個頭腦是眩暈的,極度喜悅讓自己停止了思考。 “我要怎麼做”兩人走到中央位置,看著他人熱辣的舞步,亞諾下意識問道。 “我怎麼知道,別人什麼樣,你就什麼樣,跟著動就行了”阿雅低頭側臉,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亞諾心想搞半天你也不會跳舞是吧,但理智讓他沒有把話說出口。 兩人就像笨拙的玩偶,即使腳步跟不上節拍,姿勢歪曲別扭,他們都沒有放開彼此的雙手。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靠近,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氣息,阿雅身上傳來的香甜味道讓他感到迷醉,或許他早已不省人事。 他用手捏住她豐滿柔嫩的大腿,將她抱了起來,這是平時不敢去做的事,隻有在這種氛圍的烘托下,才能得到準許。 每一次旋轉,每一次跳躍,玫瑰色的眼瞳,這些都會成為永生難忘的記憶。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亞諾跟在阿雅的身後,一前一後的離開洞窟,不知為何,在舞會結束後,她變的有些沉默。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跳舞水平太差了,不是合格的舞伴?他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阿雅突然轉身,黑色的長發飛舞起來,在離心力的作用下,盤旋到她纖細的脖子上,似綢緞一樣柔順,在洞窟中發出點滴熒光。 “男士因該主動邀請女士跳舞知道嗎” 賽義德作為逐風戰士的首領,他最大的人生目標是拯救淪為奴隸的同胞,為此他每天帶領麾下的戰士襲擾礦場。 雖然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他們的武器破壞不了高墻,更打敗不了煥明人守衛。但他們要證明,外界依然有自由的薩姆斯人,他們沒有忘記飽受苦難的同胞。即使西西弗斯永遠不能將巨石推上山頂,卻依然不停重復著。 但並非沒有好消息傳來,煥明王朝在戰場上潑灑了太多鮮血,已經無力承擔更多的損耗,勝利的天平正向著己方傾斜,或許他們什麼也不做,薩姆斯人也會被解放,他們可以去重建家園。 但賽義德一刻都不能忍受,有人被困在狹小的墻中,抬頭望去,卻隻能看到有限的天空。 就在昨天,他接到了歐萊瑪長老的鷹信,長期被壓抑的痛苦終於得到了宣泄。 “長官到地方了”開車的戰士踩下剎車,吉普車在沙地裡拖出一道痕跡。 賽義德四處觀察,卻沒有看到接頭人的蹤影,心頭隱隱有些不安。 “長官這裡太靠近高墻了,我們隻有三臺車,如果” 賽義德揮手打斷了戰士的講話,他的耳朵微微顫動,用心去聆聽荒野的呼嘯。 其他人也安靜下來,在廖無生機的荒原裡,某種物體在沙地劃動,發出沙沙的響聲,聽上去有種異樣的驚悚感。 隨著時間的推移,異響逐漸接近,沉不住氣的年輕戰士取下背上的槍,險打開保險後四處瞄準。 就在這種心理恐怖將要達到巔峰之時,吉普車旁的沙堆突然爆開,一道巨大的人影躍出,戰士立刻將槍口對準來人,就在即將開火的時候,賽義德抬手示意停止。 “你就是亞諾嗎” 賽義德推開車門站到了巨人麵前,毫不畏懼的與其對視,這個行為讓麾下的戰士萬分緊張,即使不會說話的幼兒也知道,煥明人都是殘暴的怪物。 亞諾點了點頭,他佩服這位薩姆斯人,即使他的目光毫無惡意,可凡人一旦察覺到被他注視,都會害怕的低下頭顱,鮮少有人敢於和他對視。 但賽義德不同,他不是那種因為一無所知帶來的無畏,而是在了解足夠多的苦難後,變的更加堅強,成為了真正無所畏懼的勇士。 他們時間緊迫,亞諾沒有浪費時間,立即帶著逐風戰士查看挖掘好的隧道。 “雖然簡陋了一些,但多虧了你的幫助,不然隻靠自己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過幾個月也挖不到這裡,現在沒功夫在意這些細節了” 賽義德下到了隧道後,用手撫摩開鑿的墻壁,感受隧道的可靠性。 “你們的車隊,能坐下多少人?”亞諾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動用所有車輛,大概能裝三百人左右”賽義德摸著下巴上的胡須思考了一會。 亞諾頓時鬆了口氣,他管轄的76號礦區正好是三百人,可以全部轉移出去。 但也隻有76號礦區的人員可以撤離,其他礦區的人加入進來,會增加泄密的風險。而且到了第二天上午,大量人員不見蹤影,勢必引起看守的注意,隻有身為監督官的亞諾,才能為自己管轄的薩姆斯人做好掩護。 “你是最關鍵的一環,能做到嗎”賽義德犀利的目光向他望去。 亞諾明白他的意思,計劃從後半夜開始,薩姆斯人會從挖掘好的隧道來到荒野,借著夜色掩護徒步走上一小時後,來到車隊等候的地點,這時他們距離高墻足夠遠,大量載具發出的噪音不會引起看守的注意。 到這時計劃才完成了一半,車隊需要在荒野疾馳數個小時,來到幾百裡外的海岸,在這裡坐船完成撤離,大海是聯邦的主場,他們再也不會被煥明人追上。 所以關鍵就在亞諾這裡,他必須設法拖延一個上午的時間,爭取讓車隊到達海岸。 亞諾沒有對賽義德說什麼保證的話,雙方都知道,世上沒有事物可以擔保,他們都過於渺小了。 轟隆的雷聲在遠方的天際炸響,毀滅和新生,一切都在下個雨夜裡降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