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盡的雨滴從天空落下,又從麵罩滑落,亞諾打開頭盔,讓冰冷的雨水淋濕臉龐,好讓自己冷靜一些。 他穿上平時極少使用的馬克二型動力甲,厚重的裝甲掩蓋著微微顫抖的身體,這並不是害怕,而是過於激動,即使有超人的身體控製力,也按捺不住此刻的心情。 在亞諾的下方,是薩姆斯人的隊伍,他們沉默的穿行過街道,最後來到一頂大帳篷麵前。有序排起一條長隊後,人們魚貫而入,片刻後就隻剩幾人還未進去。 亞諾再也忍不住,他朝著隊尾的方向望去,阿雅一人站在帳篷門前,朝著高墻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隨後鉆了進去,再也不見。 他知道憑借人類的視力,是不可能看到高墻上的自己,但阿雅還是這樣做了,於是他也對無人的帳篷揮了揮手。 之後亞諾看向荒野的方向,那裡空無一物,他又看向夜空,星月被層層雨雲遮擋。 向誰祈禱嗎?煥明王朝沒有宗教信仰,他們隻相信力量。 那要怎麼才能停止胡思亂想?責任與理智讓他守在這裡,但內心有個聲音在低聲蠱惑,怎樣都好,這些根本就無所謂,隻要把她拽在手心就可以了,就像孩子最珍貴的玩具。 在天堂與地獄的漩渦中,他不停尋找能分散注意力的事物,直到大雨逐漸停息,陽光透過雲層散發出朦朧的輝光。 時間過了一半,或許阿雅這時正在車上,於荒野中疾馳,而自己再堅持一會就結束了,這種稀鬆平常的日子一晃就過去了,不會有任何意外,他止不住的想著。 “哦,你還在啊” 維山爬了上來,身上也穿戴著馬克二型動力甲,要知道平時他像自己一樣散漫,不同以往的氛圍讓亞諾警覺起來。 “坐我的飛艇吧,在不追上去就真讓小矮人跑了” 接下來的話讓亞諾如墜冰窖,血液瞬間凝固又立馬躁動起來,就在他準備暴起的時候,維山轉身製止了即將發生的戰鬥。 “先不著急,歐萊瑪長老也在飛艇上等著,別讓老人等的心焦” 三架猛禽飛艇升入高空,用遠超汽車的速度向著海岸飛去,隻用了幾十分鐘,海麵就出現在地平線之上。 “我想你並不是什麼煥明戰士,而是這片地區的領主” 以歐萊瑪長老為首的老人也坐在飛艇裡,他們年老體衰,無力進行長距離行走,所以並未加入撤離的隊伍。 “回答正確,但很遺憾,沒有給予長老的獎賞” 維山打了個響指,他脫去了動力甲,穿戴隻有王朝貴族才能使用的華貴衣物。 “苦痛公爵”他在公爵這一等級中,戰鬥力不是最強大的存在,但一定是最陰險狡詐的人,他愛好將自己偽裝成一般煥明士兵,去精心設計陷阱,編織惑人的幻想,最後等待獵物走進網中。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昏暗的機艙末尾,一個幽暗的聲音傳來。 “一開始,全都知道” 維山搖晃著酒杯,裡麵倒滿了殷紅的液體,起身將其一飲而盡,火焰般的氣流從口鼻噴出。 “別這麼消沉亞諾,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煥明人” 他蹲下身子撫摸亞諾的頭顱。 “真想把你的腦袋切開看看,裡麵到底裝了什麼,煥明戰士竟然會愛上一位凡人,我太好奇了” 維山說的沒錯,最為美麗的人類女子,煥明人對其也不會產生興趣,就像人類不會愛上大猩猩這種低級生物,盡管兩者十分類似。 “愛?你懂這個字的含義嗎?” 亞諾甩開他的手掌,從維山嘴裡聽到這個字,真是一種玷汙。 “哦,小戰士從人類那裡學到了許多道理” 維山高舉雙手做出投降的表情,隨後他身體一閃,瞬間鉗住了亞諾的雙臂,將其按倒在地。 “實話說,我對薩姆斯人,或者你愛誰根本不關心” 維山從背後靠近他的脖頸,深吸了一口氣。 “我隻在意你,從你身上我聞到了野獸的氣息,展現它,讓我見識你的真麵目” 亞諾奮力反抗,但雙臂傳來的巨力讓他無法動彈,在深吸一口氣後,紅色如實質的氣流在亞諾體表浮現,維山被震飛出去。 維山沒有氣惱,反而發出喜悅的笑聲,而亞諾不再有動靜,像死人一樣躺在地上。 維山倍感無趣轉身離開了,機艙內再也無人交談,除了引擎的轟鳴聲外,一切陷入昏暗與寂靜之中。 按照約定的時間,撤離隊伍徒步走到了匯合點,在將全部人員裝上車後,逐風戰士踩死油門,以最大速度向著海岸駛去。 經過數小時的疾馳後,撤離點近在咫尺,即使是老練的戰士也克製不住激動的心情,喜悅洋溢在每一位薩姆斯人臉上。 賽義德卻隱約感到一絲不安,某種無形的恐怖在向他們接近。看著前方的隘口,穿過這裡就能看到海岸線了,甚至迎麵已聞到了海風的腥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停車” 賽義德下達命令,駕車的戰士毫不猶豫執行,整個車隊瞬間安靜下來。 暴雨洗滌了大地上的一切塵埃,整個世界煥然一新,了無生機的荒原看上去都生機盎然,一切是那麼美好, 賽義德從吉普車上站起,閉上雙眼用耳朵去聆聽周圍的一切,似乎隻有海風劃過大地發出的沙沙聲,而他的內心一隻飛鷹盤旋於天空,發出嘹亮的鳴叫,一道閃電猛然劃過腦海。 “前隊變後隊,撤退” 隨著賽義德的大聲吼叫,車隊立刻掉頭,但依然晚了一步,前後左右都出現了煥明戰士的身影,他們被包圍了。 出乎意料的是薩姆斯人沒有太過慌亂,他們有比死亡更不能接受的事物。 “快跟我走” 紀伯年左手拿著手槍,右手拉扯著一位少女,在武器的脅迫下,逐風戰士並不敢輕舉妄動,更不用說他的身後是全副武裝的煥明戰士。 見有人撐腰,紀伯年從容了一些,他收起手槍插在腰間,在阿雅臉上重重來了兩下,原本精致的臉頰瞬間腫脹起來,見她一幅淒慘的樣子,紀伯年沒有絲毫憐愛之心,反而大聲邪笑起來。 血氣方剛的年輕戰士沉不住氣,舉槍就要朝這個人渣射擊,但被賽義德揮手攔了下來。 賽義德強忍著怒火,如果不是攜帶著解救的同胞,他早就下令魚死網破了,但他現在不能意氣用事,現在的責任是讓大家活下去。 他們就這樣在沉默中等待著,雙方都在沉默中等待著,等待能決定所有命運的人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