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哇哦,大新聞啊,世界上最牛的軍火公司的老板,被發現死在巴黎的一處神秘墓地裡? 聽著就很有恐怖片的感覺啊!” 此時,林南嶼和陸雲,正在粵福軒飯店裡吃午飯。 來這裡吃,就是為了這裡的那口粥。因為他們肝了一晚劇本,上火了。 陸雲邊吹著勺子裡的粥,邊看著手機,把剛剛那條重大新聞說了出來。 林南嶼對此的反應不是很熱情:“哦,天天往全世界賣軍火,遭報應了唄。” 陸雲:“嗯,說的很有道理,怪不得死在墓穴裡,肯定是死在他手裡的冤魂把他給拖進去的。” 這時候,林南嶼也收到了這條新聞推送,他打開一看,卻是臉色一沉。 林南嶼:我去,這個安德烈,居然是新天盟的七個執委之一啊!他不會是在抓鬼的時候被鬼乾掉了吧…… 按照常識,職務越高的人肯定越厲害,這新天盟七個頭頭裡麵直接沒了一個,讓林南嶼有些擔憂起來—— ——詭異復蘇的級別是不是有點誇張了?人類是不是很快就要完蛋了??? 但也就擔憂了幾秒,他突然就把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拍,把正在吃粥的陸雲嚇了一跳。 陸雲被燙著了,狼狽地把嘴裡的粥吐了出來:“乾嘛呀,一驚一乍的。” 隻見林南嶼目光灼灼:“陸雲,我們沒有時間了!” “啊?” “我們不能再這麼悠閑地吃飯了,我們要立刻行動,現在就拍,趕緊把作品拍出來!” “額……你怎麼突然這麼激動?” 因為世界要毀滅啦!我們總得趕在之前出名吧!這是林南嶼心裡話,他當然不能這麼說,於是說道: “很簡單,因為我覺得,這個劇本真是太牛了,我們一定會火,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繼續忽悠道,“打鐵要趁熱,傑作都是一氣嗬成的,咱們這劇本已經出來了,你這個做導演的要卯卯勁啊!” 陸雲一聽,還真被燃起來了,也把勺子往碗裡一扔:“宜將剩勇追窮寇,莫要沽名學霸王!你說得對,咱們就應該趁熱打鐵。我現在就碼盤子!” 兩個中二理想腦一通上頭,效率還真是奇高,一個下午就搞定了拍攝場地和劇組人員。 晚上,和各位組員開了個創作會,準備了一天,第三天,就來到了拍攝地點。 …… 拍攝地點在電影資料館附近的一個攝影棚。林南嶼聽到價格,忍不住大聲佩服: “老陸,你可以啊!怎麼會這麼便宜,簡直是打了骨折啊!” 陸雲一臉驕傲:“乾了這麼多年副導演,這點人脈還是有的。” 但他還有下句:“隻不過呢,這個棚裡沒有清場,之前有個劇組的東西還在裡麵,好多人不接受,我就給撿了漏,嘿嘿。” “這有啥的,我們拍我們的,肯定不會給人弄壞了!雲哥,你牛比!” 然而,當林南嶼到了現場一看,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怪不得別的劇組不願在這裡拍,這棚裡另半邊留下的置景,竟然是一個靈堂! 白花花的招魂幡飄著,紙錢散落在棺材上,最誇張的是,還有許多紙紮人! 這些紙人紅紅的腮紅,慘白的臉,眼睛隻有眼白,沒有眼珠,隻看一眼,就能把你嚇得汗毛直豎。 影棚的老板叫鐵哥,見著陸雲一通稱兄道弟,然後就開始長籲短嘆起來: “哎,真是倒黴催的,上個劇組在我這兒拍了個鬼片,拍了一半,拍屁股跑人了,不但欠我錢,拆臺的費用都不給,你說說,這叫什麼事。” 林南嶼心裡暗暗不爽:得,合著你清理垃圾的費用就從我們身上薅了唄。 他把陸雲拉到一邊:“要不咱換一家吧,這裡麵陰氣森森的,我感覺不好。” 可陸雲卻跟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兄弟,咱拍的不也是恐怖片嗎!這裡多好,一進去就有氛圍了,都不用幫演員找感覺了。而且,這場景咱也可以用啊!” “……咱拍的是都市怪談,不是民國誌怪,這場景咱用不上!” “哎,兄弟,預算有限,為了咱的夢想,這點小事不能將就一下嗎?” 這是說到痛點上了,林南嶼心想,真鬼都見過了,還怕假人嗎,得,那就這裡吧。 於是,兩人就帶著劇組人馬進場了。 這次請的女主演,是一位叫黃秋韻的演員老師,也是在這行裡摸爬滾打二十年了,至今隻能在電視劇裡混點小角色,但對於這個小劇組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咖位了。 黃秋韻老師一來,就往椅子裡一坐,一言不發地看著工作人員忙來忙去,不時皺一下眉頭,終於,是忍不住了:“哎哎,你,對,就是你。” “我?”林南嶼納悶,這黃老師看了半天,突然喊自己乾嘛,自己正在鋪軌道,忙著呢。 “對,就是你,小夥子,你看那邊那麼多紙人,多瘮人,你去把它們挪走。” “額……”林南嶼現在哪管的上這些瑣事,但他耐著性子說道,“那您先等我把軌道鋪完吧。” 結果,黃秋韻吹眉毛瞪眼,不高興了:“陸導,陸導!” 正在另一邊調機位,身兼導演攝影兩職的陸雲,也被喊了過來:“咋了黃老師?” “哎呀呀,你這個小場工啊,架子好大啊,我讓他去那邊挪一下那些紙人,他都不肯!你說說那些玩意盯著我看,我怎麼演啊!” 黃秋韻陰陽怪氣,趾高氣揚地指著林南嶼的鼻子罵。 林南嶼頓時就懵了:“啊?我這麼像場工嗎?”他的火氣蹭地一下就上來了。 “黃老師,我們這是實驗短片劇組,您可別端著架子,我說了我正忙著呢,還有,我不是場工,我是本劇的編劇兼製片人!” 黃秋韻被噎了一下,悻悻然道:“喲,誤會了,但您倒是想個辦法呀,那些紙人盯著我看,影響我發揮。” 陸雲趕忙把黃老師拉到一邊,勸了一通,又跑過來勸林南嶼。 林南嶼:“你別說話,你看你從哪找的演員,這老油條,上來就整活!” “哎喲,南嶼,咱們時間緊,任務重,黃老師也是演過不少劇,有觀眾緣的熟臉,而且人家都同意不帶助理,也不算很耍大牌吧。” “嗬嗬,你是導演,聽你的。” 鬧完了這個小插曲,大家又忙活了起來,這時,男主演也到了。 這位老師叫王安文,名字斯斯文文,但長相一點也不斯文,一臉的神經質,特點是生氣時讓人覺得搞笑,沉默時讓人心裡發虛。倒是挺符合黑色幽默的風格。 王安文進來後,也坐到了椅子上,他瞅了瞅旁邊坐著的黃秋韻,很自然地將手搭到了人家的肩頭,一副親昵的口吻說道: “老婆,想我沒?” 黃秋韻一臉慍色:“誰是你老婆?手往哪放呢?” 這一聲,讓忙活的劇組人員又把目光集中了過來。 王安文覺得有些沒麵子,抽回了手,一本正經地說道:“秋韻老師,咱倆以前不是在《老八股》劇裡合作過嗎,你忘了?今天我演你老公,就是想跟你對個戲啊。” 黃秋韻眨巴了下眼睛,估計是沒想起來,但人情事故她是懂的:“嘿,我當然記得,我這不就是在跟你對戲嘛,你看,你沒接住吧。” 王安文撫掌而笑:“哈哈哈,是我不好,來,我們繼續。” 林南嶼看著這兩個老油條互相拉扯,一臉黑線,跑到陸雲麵前,一副想要殺人的表情: “陸雲,我可是把我最後五萬塊全押在這部戲上了,要是你找的演員掉了鏈子,我跟你沒完!” 陸雲拍著胸脯保證:“兄弟,你緊張什麼,你忘了我是當副導演的?這幫演員,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我全部通吃!放心好了!” “嗬嗬,你是導演,聽你的。” 終於,燈光打好,軌道鋪好,美術布好,可以開始拍攝了。結果,陸雲剛喊完準備,黃秋韻老師又跳了出來: “哎,不行啊,怎麼能就這麼拍了呢,咱還沒燒香呢!” 王安文也應和道:“對呀,陸導,咱還沒燒香呢,這尤其是拍鬼片,絕不能馬虎,上次有個組沒燒香,剛拍男一的腿就傷了,可不吉利了。” 拍戲開機前燒香,確實有這個傳統,陸雲是真的忙忘了,沒準備。眼見兩位老師毫不妥協,隻好趕緊給老板鐵哥打電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請他幫忙。 這會兒,林南嶼對這兩位老油條的厭惡已經達到了極點:靠,影視行業就是被這幫臭泥鰍給霍霍了! 他把陸雲打電話的手一按,走向了旁邊的靈堂,原來,他剛剛就瞧見,靈堂的牌位前,放著一個香爐,裡麵的香也沒燒完。 他走過去,連爐帶香抱了過來:“要燒就燒這個吧,這麼多人等著呢,咱不要浪費時間了。” 黃秋韻的臉色一下子就綠了,陸雲也趕忙打圓場:“啊……別急啊,老板馬上就把香送過來了!” 林南嶼才不想慣著這兩個老油條,盯著他們說道: “黃老師,王老師,我說了,我們這是實驗短片劇組,您二位也是想來搏個名聲,咱們一起創作,共同成就,才是正道。 現在為了等燒香,又得耽誤不少時間,這工錢怎麼算?” 王安文善解人意地一笑,不說話,就看著黃秋韻,把皮球踢給了她。黃秋韻心裡翻了個白眼,臉上卻是笑道: “我們也都是為了這部戲好。沒關係,你是製片人,聽你的。” 林南嶼:“那好,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陸雲一看,趕忙一聲令下:“來來來,都準備了啊!” 說完,悄悄向林南嶼豎了個大拇指:“還是你行!” 林南嶼心裡腹誹:嗬嗬,不是說演員一概通吃嘛……大話說得竄天響,遇事秒變和事佬,陸雲,你可真坑…… 電影開拍了,每個人各司其職,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在另一邊的靈堂裡,一口棺材中,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