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海經(1 / 1)

言歸正傳。   薑夏的猜測很快得到印證,一段愉快的相處過程結束,虎娃許是覺得雙方有了信任基礎,果斷開展初步合作。   清晨,他領著一夥同齡夥伴與薑夏來到部落南邊的河溪溪畔,就地取材拆了一些老樹藤蔓,編織成一張不算細密的漁網,將漁網一頭扔在薑夏麵前,然後好一頓手舞足蹈的做著某種演繹。   薑夏無奈看著虎娃表演,大致明白他是想要自己叼著繩頭遊到河流深處,尋一塊重石壓住繩子,做成捕撈大魚的漁網。   祂很想說為什麼不直接捆幾塊重石扔進河溪,那不是更簡單效率嗎?   可惜祂沒有喉骨,說不得人話,這個時期的原始人也沒有文字語言交流的概念。   倒沒想到原始人發明捕撈方式的時間如此久遠,在人們還沒有文字與火種的時代,就已經熟練掌握各種捕獵方式,真是天生的吃貨啊!   等等,火種!   薑夏從紛雜的思緒中提取到一個重要字眼,不知道這片大地的其他原始氏族是否掌握鉆木取火的生存技能,但如果這群原始人掌握了,那麼自己再也不用吃野果喝露水,說不定能夠過上吃烤肉,喝白開水的美好生活!   可是無法交流,自己應該怎麼教會他們鉆木取火呢?   不不不,還要考慮怎麼讓這群野人接受‘火’的存在呢?   薑夏陷入苦惱之中,虎娃見他一直沒有反應,蹲下碰了碰,清澈而愚蠢的眼神好像在問我演示了那麼久,你到底看沒看懂啊?   見狀,薑夏翻了一個白眼,無奈叼起繩頭,噗通一聲鉆進水裡,尋一塊重石壓著繩子,反復幾遍以後,一張樸素的漁網完成了。   “嗷嗚嗷嗚嗚嗚嗚!”   虎娃與他的夥伴見了,齊齊拍掌歡呼,又蹦又跳,好像完成了什麼歷史性工程。   旋即,虎娃從腰後摸出幾顆火紅通透的果實,獻寶似的放在薑夏麵前,似是在犒獎祂這位大功臣。   薑夏也不客氣,一口一個吞下果實。這些甜果不知道屬於什麼品種,但是一個個味道清津可口,是祂目前最愛的食物。   張好漁網,接下來是無聊的等待時間,就等著有什麼大魚撞上去,那將滿足他們今天一天的收獲。   虎娃幾人性子猴急,閑不下來,跑到較淺的河畔溪邊,取下隨身攜帶的短骨矛,就近開始捕捉小魚,或者搬開溪邊的石頭,掏掉泥沙,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鮮美的河蚌或小魚。   這樣哪怕一天都沒能遇見大魚,也能有所收獲,不至於餓了肚子。   另一邊,薑夏獲得徹底信任,不再被虎娃隨身纏在腰間或脖頸上,這時候如果祂想逃走,隨時能夠遁入密林,消失不見。   可祂沒走,而是決定留下來。   虎娃的信任是一方麵,美味的甜果是另一方麵,最重要的是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化以後,薑夏進行了多維度的測試。   雖然沒發現自己有什麼神通能力,但是也察覺到自己的鱗甲堅韌異常,摔不死,撞不壞,咬不掉,矛穿不透。   迫於條件有限,不知道上限幾何,但可以確定這群野人哪怕拚盡全力,也無法傷之分毫。   這是祂最大的底氣所在。   一日無話。   閑散的時光飛速消磨,不出意外的,沒有大魚自投羅網,虎仔那邊也沒什麼收獲,隻摸到幾條巴掌大的小魚。   他們沒有露出沮喪的神態,一無所獲乃是常態。正因如此,捕到大魚,滿載而歸的喜悅才值得慶祝。   回到部落,今天部落野人的氣氛與平常不同,進出要口有人把守,所有人一臉正色,不復往日的輕鬆詼諧。   “咕啊啦啦啦?”   虎娃是夥伴中感知最敏銳的一個,第一時間察覺到部落的氣氛變化,直接拉住一位成年野人,手腳比劃著,似在詢問什麼。   野人做出回應,兩人進行了一頓不明所以的比劃交流,虎娃與他的夥伴們神色跟著嚴肅起來。   下一刻,虎娃帶著薑夏來到部落前沿,那兒幾乎聚集了部落的所有成年男性,此時每一位一手握著長製骨矛,一手牽著係了藤蔓的投石,看似或躺,或坐,或蹲的休息,實則一個個神色戒備,筋肉緊繃,隨時可能暴起戰鬥。   薑夏有點不明所以,與虎娃進入隊伍,占據靠著巨大白巖的底下地盤休息。   時間晃過,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盡快散盡,帶走最後一絲溫暖,空氣中的涼風夾雜著一絲刺骨冷意,撞在一片片陡然屹立的石林,發出‘呼呼呼’的銳鳴。   直至天邊最後一抹金光消失,高懸九天的月亮逐漸彰顯存在感,月掛中天,被一圈淡黃的光暈圈定,月光開來,隱滅的星辰光輝如同點綴的吊燈,螢亮遼闊的靜謐大地。   相比白日時的鳥啼與獸鳴不絕,夜晚萬分清冷,片大的區域隱去呼嘯不止的風聲,幾乎落針可聞。   籲籲籲——   突然,數聲馬叫聲驟起,在寂靜的石林格外響亮。   噠噠噠——   隨之一陣馬蹄聲響起,不遠處的巨石後麵,走出幾隻狀似馬類的生物。它們有兩米多高,一隻隻外露的肌肉高壘,彰顯非人的可怕爆發力,此時咧嘴吐氣,露出猶如電鋸鋸鏈般尖銳鋒利的牙齒。   薑夏光是遠遠看著,就已經感到心驚肉跳,這是什麼怪物?   緊接著,祂從記憶中找到前世類似的記載,記載這類生物的書籍叫做《山海經》,記載內容為:有獸焉,其名曰【馬交】,狀如白馬,鋸牙,食虎豹。   短短數字的記載,絕無親眼見識來得震撼,然而更讓薑夏忐忑不安的是前世山海經記載的生物居然真的存在!   不對,轉念一想,既然連自己這樣的龍類生物都能存在,那麼山海經記載的其他生物存在,其實算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問題是,山海經中有一些記載的神話生物能力有點離譜啊!   在薑夏思維亂竄之際,數隻馬交踩著輕快的蹄步緩緩接近野人部落,相比對麵仿佛逛後花園一樣的輕鬆,野人們眼底攀上一抹血絲,渾身冒起兇殘的掠殺氣息。   近了。   當馬交距離部落隻有數百米距離時,它們從快步切換成奔跑,先是小小的助跑,而後速度越來越快,直至仿若一道迅捷的閃電,轉瞬即至,然後高高躍過禦敵的石欄,突進野人隊伍之中。   “吼!”   一名野人大吼出聲,揮動著骨矛迎敵,其他野人蜂擁而上,手中的骨矛或刺,或抽,誓要殺死來犯之敵。   麵對一眾野人的進攻,馬交們頗有應敵經驗,一隻隻不慌不忙,若是遇見野人的抽擊,直接硬抗而下,那些野人拚盡全力的一抽隻能在它們身上留下一道道白痕;而若是野人的刺擊,則以絕對的速度優勢拉開距離,不給絲毫機會。   同時,它們以體型優勢在人群中橫沖直撞,碰著非傷及殘,導致野人根本不敢硬碰硬,又來回幾次沖鋒,直接沖散野人的隊形,迫使野人們顧頭不顧尾。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以薑夏的視角來看,馬交們像是在遛狗,先叫野人們疲於奔命,然後在對方耗費了大量精力後露出獠牙,屆時野人們怕是要死傷慘重。   祂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想要出聲提醒一下野人們,奈何缺乏溝通手段!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虎娃平時看起來虎頭虎腦的,戰鬥時刻竟然異常靠譜,他躲在巨巖上方,一雙冷漠而嗜血的雙眸緊緊盯著領頭的馬交。   當那隻頭馬從巨巖一側經過時,他瞄準時機,縱身而起,一躍躍至馬背上,一手牢牢絞著其脖頸保持平衡,一手高高舉起短骨矛,刺進頭馬柔軟的腹部。   “噅噅噅——”   頭馬吃痛,前蹄高高人立而起,想要甩下虎仔,然而他就像一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緊緊粘在馬背上,一擊得手,手背青筋暴起,持著骨矛狠狠在頭馬腹部劃出更大的口子,一時間鮮血直擁,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   野人們被虎仔英勇的表現所振奮,士氣大漲之際,抓住戰機齊齊擁至頭馬身側,揮著長骨矛刺入其腹部,轉瞬間就把它紮成了刺蝟。   那頭馬也是悍勇,見自己死路難逃,斷然放棄粘在背上的虎娃,一雙鋸齒狠狠咬向離自己最近的野人,明擺著死前要拉一個墊背的。   雖說如此,可它的對手是一群在危機四伏的蠻荒大地縱橫數載的狩獵者,經過初期的混亂之後,找回了熟悉的狩獵節奏,區區困獸之鬥,運用拉扯的技巧,根本不足為據。   至於其他馬交,遠遠觀望著這群野人兇狠肢解自己的頭領,被恐怖直立猿的殘暴所震懾,不安打著響鼻,不敢靠近營救,已然散失最初的囂張氣焰。   不足三息,左突右撞的頭馬轟然倒地,終究是失去了氣息,然而不等野人們歡呼慶祝,後方洞穴內突然傳來女人驚恐的呼叫與孩童的哭啼聲。   聞聲,所有野人臉色大變,洞穴內藏著他們的孩子,那是部落的未來,如果有什麼損失,對於一個氏族來說,將是一場毀滅性打擊!   “嗚啊!”   虎仔反應最快,縱躍之間跳下馬身,飛奔著沖向洞穴,其餘野人一半跟在他身後,另一半留守原地,與馬交們繼續對持。   薑夏緊隨其後,進入洞穴,隻見原先平坦的巖地好像被炮彈轟過一遍似的,到處坑坑窪窪,女性與幼童們所在一處臨近水坑的角落,神情惶恐。   在她們麵前,一隻兩人高的千足巨蟲緩緩逼近,其無目,渾身漆黑發亮,仿佛披著一具黑甲,腹部長著神秘的紋理,粗略一看猶如一張掙紮的人臉,尤其攝人。   “喝!”   危急之際,虎仔抱起一塊與他等高的厚巖,怒喝一聲,抬至臂前,丟鉛球般狠狠擲向巨蟲。   一時間,反應不及的巨蟲被厚巖正正砸中,幾乎瞬間一命呼呼,一堆紅綠之物透過厚巖壓下的地表滲出。   然而襲擊洞穴的巨蟲不僅一隻,在虎仔舊力耗盡,新力未生的空隙,他腳下的巖層哢哢作響,一隻體格更勝於被砸死的巨蟲猛然冒起偷襲,張開血盆大口要一口吞下虎仔。   “小心!”   跟在虎仔身後的薑夏迅速反應,龍軀彈射而起,撞飛虎仔,救了他一命。   可回過頭來,情勢不容樂觀,一隻,兩隻,三隻.......一隻隻猙獰的巨蟲從地底冒起,密密麻麻幾乎占據洞穴的整個空間,迫使沖進來的野人們擋在一群老弱病殘前麵,時刻準備殊死一搏。   但敵人的數量太多了,戰鬥至最後,必定是野人部落被硬生生耗死。   薑夏爬上虎仔的臂腕,纏在他的脖頸至手腕之間,目露擔憂。在祂看來眼前就像一場早有預謀的襲擊,畢竟馬交與巨蟲發動攻擊的先後順序太過巧合,把握的進攻時機也太過精妙,否則兇悍的野人們絕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被分而擊破.......而倘若真是如此,那麼其中釋放的信號簡直叫人不寒而栗。   眾所周知,動物的智慧不高,基本按照本能行動,除開共生物種的奇特生態,同類物種之間的群居與合作尚且可見,跨物種之間的協同卻是聞所未聞。   當如此違反常理的事情出現時,說明它們背後大概率存在至少一名擁有智慧的決策者,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偏偏不幸的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薑夏的擔憂很快成真,包圍野人們的巨蟲沒有妄動,反而讓開一條道路,旋即緊湊的馬蹄聲在洞穴回蕩,一隻健碩的馬交緩緩行至根前,其上馱著一個類人的怪物。   那人三頭六臂,一麵喜,一麵哀,一麵毫無表情,六臂作拈花涅槃狀,外露的金銅皮膚紋有神異的花紋,散溢出瑩瑩流光,襯托得其如神似聖。   “咯咯咯.......”   那人未有一言,僅僅現身顯聖,哪怕麵對生死亦不曾皺一下眉頭的野人們居然一個個顫栗不已,麵露絕望,手中的武器失力掉落,所有人匍匐在地,伸首就戮。   不對——   有一個人未曾跪下,那人如同鶴立雞群般獨立於人群當中,他是虎娃,此時臉色因為極致的憤怒與屈辱而扭曲,握著短矛的手骨咯吱作響。   麵對絕對的劣勢與絕境,他不曾屈服,反而選擇作為一個貫徹始終的戰士廝殺到最後一刻,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調動身體每一寸的力量,電光火石間宛如脫弦之箭,激射向那個三頭六臂的怪物。   然而他的拚死一擊如同飛蛾撲火,用盡渾身力氣襲去的短矛被怪物一隻手輕鬆拿捏,再不得寸進半步。   那人的眼神未曾在虎娃身上逗留片刻,另一隻拈花的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圓圈,然後伸出食指,指尖凝聚一點微不可見的星光,向著虎娃的眉骨點去。   霎時間,虎娃像是被無形的枷鎖束縛,動彈不得,隻能瞪大眼睛看著那一點星光猶如撞破天穹的隕石,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沖自己奪命而來。   與此同時,薑夏瞳孔一縮,眼見著虎娃將死,一股強烈的無端抗拒與怒火湧上心頭,祂本能發出怒吼:“住手!”   那一聲怒吼化作龍吟,於洞內轟然炸響。   聞聲,三頭六臂的怪物止住了動作,高高在上的目光終於落至凡塵,視線定在了薑夏身上,一雙淡漠的猩紅瞳孔閃過一絲驚愕,似是看見什麼不應該出現的生物。   良久,他鬆開握住短矛的手,轉而輕輕一掃,掃飛了虎娃,然後深深看了薑夏一眼,騎著馬交扭頭離開。   隨著他的離去,巨蟲們同樣遁入地底,消失不見,隻是它們在不見之前,全都順手帶走了先前擊殺的戰利品。   不足片刻,偌大的洞穴一片寂靜,隻有虎娃險死還生的粗喘在回蕩........   ——————   吠尨;吠,咆哮也;尨,龐然大物也;   咆哮的龐然大物是關於吠尨的早期解釋,但根據甲骨文的最新破譯內容來看,吠尨指向一種古老的三頭六臂的神話生物,這種生物受到過遠古人類很長一段時間的畏懼與供奉,且依照很久以前挖掘發現的最古老的書籍之一《天縱》記載,吠尨曾經有過屠戮一位人皇的事跡,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有著赫赫兇名的神話存在於歷史記載中未曾留下任何痕跡,我們隻能偶爾從一些遠古時代的壁畫與破譯的甲骨文中窺見關於祂的一星半點,不得不說,這是一件相當令人遺憾的事情!   ——《第一百零七屆甲骨文破譯資料解析大會第73頁豎6行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