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兵馬司(1 / 1)

兵馬司。   刀光凜冽,交擊聲連綿,陳渭在圍困之中勉力抵擋,真氣已然捉襟見肘。   他的身上添了許多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隨著雨水沖刷而下,地麵染開血汙。   他已經很累了,但還沒結束。敵人的雁刀依然接二連三攻殺過來,就像群狼圍獵,獵物稍有鬆懈就是死無全屍。   論單個實力,陳渭的武道修為勝過這裡任何一人,但他麵對的是一群訓練默契的軍士,他們聯合起來的刀陣讓他疲於應付。   他無法逃,因為他的妻子還在身後,這群瘋子絕對不是憐憫婦孺的善輩,陳渭絕不可能拋下自己的妻子獨自逃跑。   “喝!”   陳渭再度提刀,擋住一方黑甲軍士的襲殺。   雙刀碰撞,黑甲軍士退步,緊接著換下一人劈斬而來,陳渭還未來得及換氣,就要再度接下這一刀。   鐺!   陳渭連連後退,虎口發麻,那刀上蘊含的氣勁突破了他岌岌可危的真氣防線,侵入體內五臟。   嘴角溢出鮮血,陳渭隨手拭去。   “負隅頑抗。”粟華冷冷地看著他。   “我說小粟啊,”陳渭大口喘氣,露出染血的牙“我跟你無仇無怨,你要恨就該恨乾寧帝去,為難我一個跑腿的卒子做什麼?”   “這個時候你倒摘得乾乾凈凈,”粟華冷笑“你為乾寧帝辦過多少醃臢事你自己還記得嗎,這身官服和領的俸祿都是乾寧帝逼著給你的?”   陳渭沉默片刻“人生忙碌不過碎銀幾兩,我並非有意和妖魔勾結,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我做的事和妖魔有關聯。”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粟華輕蔑地說:“你就是一個賭徒而已,為了利益你什麼都做的出來,無論那是不是和妖魔有關。”   “你給太子時期的乾寧帝辦事,殺過多少人?王章事,柳禦史……他們的家眷你可有放過?”   “……我那也隻是聽命行事。”陳渭語氣有些低微。   “就是因為你的聽命行事,多少無辜的人死在你陳統領的刀下!”粟華指著黑甲軍士中的一員   “他的青梅竹馬,孫大人的家婢小翠,就因為乾寧帝說斬草除根,你就一並殺了。你可有猶豫過半分?”   粟華譏諷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為了家眷而求高升,可你的高升卻是由別人的家眷換來的。陳渭,你不覺得你很虛偽嗎?”   黑甲軍士沉默不言,隻是握緊手中雁刀。   陳渭臉色蒼白,吶吶無言。   “夫君……”婦人在身後呼喚他。   “好。”陳渭疲倦地駐刀而立“我知道我手上沾了很多血,我無可辯解。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我任你們處置,但求你們放過我妻子,她是無辜的。”   “很多人,他們都曾是無辜的。”粟華不為所動。   黑甲軍士再度持刀殺來,陳渭動了動手指,試圖抬刀,手臂的劇痛讓他恍惚。   就是這片刻的失神,刀鋒即將落下,   他已經能感受到雁刀上的寒芒。   瞳孔中刀尖不斷放大。   就在這時,一粒雨珠飛速而過。   叮——   清脆的鳴響回蕩在所有人耳中。   雨珠撞擊著刀鋒偏離原定的軌跡,斬在陳渭身側,陷入地磚三分。   這是什麼手段?   黑甲軍士們都愣在原地。   粟華臉色微變,緩緩轉身。   兵馬司的門口是一個單薄的身影,他渾身都濕透了,懷中抱著一位俏臉煞白的小女孩。   “我好像還沒來遲。”陸景雲與陳渭夫妻遙遙相望。   “槿榆!”婦人淚水流淌。   “陸公子,你怎麼來了?”陳渭嘶啞著嗓子高呼“快走,帶著槿榆走,這裡我能應付。”   “你剛剛都快死了,就別說大話。”   陸景雲抱著陳槿榆前行,仿佛黑甲軍士並不存在,一直走到陳渭身後,將懷中的陳槿榆交給婦人。   “閣下何人,敢摻合我玄甲軍的事!”粟華臉色鐵青。   居然如此無視他的存在,仿佛他們玄甲軍就是空氣一般。   這種目中無人的眼神,他隻在純陽宮那些仙師身上見過。   明明知道他眼裡在看你,卻好似目中空無一物。   “我不是什麼大人物,說了你也不認識。”陸景雲笑笑。   十數年過去,誰還記得一個前尚書的兒子呢,世事變遷,臣子如雲,就連皇帝也換了一任。   他年輕時的那些薄名,早就消逝在玄京的微風中了。   “既然閣下不願透露姓名,粟某也不強求,隻勸閣下莫要自誤。”   “你身邊這位是妖魔亂黨,其罪當誅。閣下在這般年紀能有此手段,當是天驕俊秀,切勿與其同流合汙。”粟華雙眼流露陰測。   “他是妖魔亂黨?”陸景雲一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旋即發笑“如果看妖怪跳舞也算妖魔亂黨,那我也免不了這罪名啊。”   粟華聽不懂他所說,隻是語氣不善:“那閣下是非要插手此事了?”   他看不透陸景雲的深淺,所以才屢屢拖延,試圖勸退對方。   方才陸景雲那手彈雨擊刃的手段太過高妙,其中摻雜了流雲劍拙境之精華。   非是他一個小小的外景五重能看破門道的。   “我要是插手又如何?”陸景神色淡淡。   “你就不怕死麼?”粟華握住刀柄。   他玄甲軍在京城有著近萬兵馬,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   加上京營同盟,可以說玄京處處都是他們的人。   陸景雲手段確實莫測,但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武道高手。   他玄甲軍中亦有內景高人,隻要他發出信號,軍中自有援手能前來幫襯。   如此大軍下,就連武道宗師都得避其鋒芒。   “死?”陸景雲聞言笑了“我這人最不怕的就是死。”   死了無非轉世重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瞻前顧後,猶猶豫豫。這不是陸景雲行事的準則。   想出劍就出劍,為什麼要計較那麼多?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粟華臉色冷了下來。   黑甲軍士一齊攻殺過來,粟華也拔刀,他要讓這個自負的男人付出代價。   大雨瓢潑,刀光凜凜,四麵八方都有黑甲軍士襲來,陸景雲拔劍。   劍鋒劃過劍鞘的聲音,白得發亮的新劍在雨中顯露它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