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一行人一路追下山,留下玄珠、禹跡安頓難民百姓。 此處有天有地,有房有院,還據守天險,易守難攻,無論從哪方麵看都強過遺跡裡的地下倉庫。既然匪幫已經被剿滅,何不鳩占鵲巢呢? 破天決心這次定要生擒黑袍人,打探出一些來龍去脈。眼看白閻羅二人進入地下入口,他心道此番正好來個甕中捉鱉,便躡行而入。 黑袍人顯是心中焦急,注意力隻在白閻羅的那幾顆仙丹上,完全沒留意到身後有人一路尾隨。突聽後麵有聲響,剛轉身就被一道劍氣擊中命門,倒地被縛。等他悠悠轉醒,見全身五花大綁,麵具也被放在一旁,便沉默不語。 破天饒有興致地對麵而坐,手中拿起麵具仔細把玩,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你是貴教使者?” 那人默不作聲。 “如果你能告訴我一些事,我便放了你。如果你不開口,我隻能對你用刑。你說呢?” 那人依舊默不作聲。 破天也不言語,問白閻羅拿來一枚白色藥丸,輕輕道:“白師父能做仙丹,自然就會做毒藥。吞下這枚藥丸,會讓你在十二個時辰裡受盡折磨而死。你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那人臉部不由地抽搐一下,眼神左右晃動,顯是在思考對策。 破天並不著急,他在耐心等待。 一路走來,他經歷了不少人性險惡,亦學到了很多智慧。他堅信人貴在堅持一些底線,一旦突破了底線,人就會淪為惡魔,甚至比惡魔還要恐怖。好比刑訊逼供之事,黑袍人、瑞婆婆這些人都是一樣的冷酷無情,視生命為草芥。但他不願意這麼做,他可以找到更智慧的方法。 如果殘酷無情,我和蟲豸又有什麼差別呢?破天這樣想道。 那人終於開口道:“我說。” 破天笑道:“我不會問你的名字,就像我從來也沒看見過你。今日過後,我們就當彼此從未見過,你同意嗎?” 那人頗有些吃驚,思考片刻道:“當然,我們從來就沒見過。” 破天道:“你能為今日在此處看到的事保密嗎?我不希望白師父以後有不必要的麻煩。” 白螢在一旁焦急道:“天哥,你怎麼能相信這些邪教徒的誓言?今日放虎歸山,日後必留麻煩。” 長河等人亦是對破天此舉不解,這個世道人心如此險惡,怎麼能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呢? 那人忙發誓道:“我一定守口如瓶,這裡一切正常,隻要教主按時拿到仙丹,就不會起疑心。” 破天卻道:“我相信你,這裡有一顆白師父配置的藥丸你吃了,解藥等下次你來時,會按時給你。” 說著拿出一個黃色藥丸,顯然這並不是補藥。 那人毫不猶豫拿來藥丸一口吞下,說道:“這裡的事我不會說出去。” 白螢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破天早有謀劃。剛才那人昏迷時,破天和父親在一旁商量對策,原是用在此處。她不得不感嘆此法甚妙,不動聲色就能讓對方不敢背棄誓言。不由得多看了破天幾眼,眼中滿是欽佩之色,同時又夾雜著一絲超越友情的復雜情緒。 從那人口中,破天終於了解到末世金剛教的一些情況。 該教由一個神秘人創立,從無任何人見過其真麵目,也不知其過往來歷。 總壇在羅剎江邊的地底山洞中,此地是天下煞氣聚集的大兇之地。另有多個分部聚集點,但位置都極為隱秘。 教內為傘狀結構,教主是握傘之手,其他人之間並無真正隸屬關係。隻是做任務時會以三人為組,所以彼此並不知情,更是很難了解他人的信息和行蹤。 該教和蟲族、蛇族都建立了某種合作關係,但具體細節不明。目前他們正在到處搜索至尊法器,已有十二件法器收入囊中,具體用途不明。 由於此人所知有限,破天未能從其口中套出淩霄城的位置和遠山等人的下落。 放走此人後,破天對白閻羅道:“白叔,我觀山上城寨居高臨下,房舍眾多,你們不如把營地搬上去。另外,我們明日即要動身離開前往淩霄城。” 白閻羅是個見多識廣之人,聞言便問破天是否知道淩霄城具體位置。 破天搖頭道:“這淩霄城甚是神秘,似乎大家都不甚了解。” 白閻羅道:“我聽說此城在絕頂之上,山下終年大霧彌漫,隻有在陽光破開大霧的一剎那,有緣人才能窺見此城身影。所以,幾乎無人去過此城。” 破天撓頭道:“如此說來,可真是千難萬難了。” 白閻羅道:“你想去淩霄城,為何不去太華山投奔希夷大師呢?” 破天從未聽說希夷大師這個名字,便好奇道:“白叔,還請和我詳細說一下希夷大師之事。” 原來,蟲族境內反抗軍基地多數遭到清洗,剩餘的誌士都輾轉聚集到太華山反抗軍基地。基地的領袖就是希夷大師,他原來是雷神門的仙術高手,也是參加過世間大戰的幸存者。由於他德高望重,所以在反抗軍內一呼百應。 白閻羅道:“太華山距此五日路程,希夷大師為人公道,基地內高手眾多,應該可以幫到你。” 當夜,白螢邀破天去夜遊遺跡中的城中湖。 月光下的湖波光粼粼,映襯著四圍斷壁殘垣的荒涼之景,竟也有種殘缺的美。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破天抄起一片碎瓦扔向湖裡,瓦片不斷在水麵上向前彈跳,打出一連串水漂。看著水麵上蕩漾的波紋,破天靜靜地說道:“白螢,我想了很久,你應該留在你父親身邊,幫他照顧好這麼多百姓。” 白螢的心就像此刻的湖麵一樣,漣漪一圈圈蕩開,雖無波濤洶湧,亦非心如止水。 白螢道:“天哥,能陪我坐在湖邊靜靜賞月嗎?” 二人並肩而坐,麵對湖水各自想著心事。 破天猶豫再三,還是伸過手摟住了白螢的腰,白螢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一如瀑布那晚。 良久,白螢悠悠道:“好想就這麼一直坐著,坐到天荒地老。” 破天側過臉,發現她臉上掛著一滴晶瑩的眼淚。這是為何而流的淚,他不知道。 月光下她的側臉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暈,筆挺上翹的鼻梁下,一顆櫻桃小嘴微微開合著。 破天輕輕擦拭掉她的眼淚,慢慢道:“螢兒,祝你一生幸福。” 白螢抬起頭,和他四目相對,瞳孔中的水晶體旋轉著不可思議的神秘光,濃稠得化不開,仿佛所有的開心、難過、眷戀、期待都一股腦兒融化在其中。 “天哥,這是你第一次叫我螢兒。” “螢兒。”破天將白螢摟得更緊,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冰涼的小手此刻正在微微顫抖。 “吻我。” 兩片嘴唇輕柔地貼合在一起,感受著彼此心底最深的那片柔軟。 微風拂過湖麵,好漫長又短暫的一夜。 今夜過後,金風玉露還會再相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