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客房 春光明媚果然還不屬於這個初春的季節,第二天天又咋暖還冷,綿綿細雨又紛紛,中間還夾雜著少量的雪花,濕潤的泥土蘊藏著生命萌動,耐了一冬的寂寞枝頭花蕾含苞待放,萬物悸動的春天像個善變的少女。 這個微冷的日子,最適合人的便是鬆鬆軟軟的被子,但曾經在天上被上帝掀過被子、踢過屁股,帶著任務下凡而來的人卻沒這個福分,宋胖子自認為自己就是這種人,光榮而且一世勞碌。 “不是我說,就你這種,還曾經在天上呆過!”陳真探手拍了拍宋胖子還睜不開眼的臉,讓他清醒一點邊說道。 屋裡燈未點,一片昏暗,不知時辰。 馬三條一身黑色西服,穿了雙產自意大利的黑色皮鞋,離得遠遠的,宋胖子瞇著眼似乎還看到他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宋胖子是老實人,我信一半了。”馬三條說話隻嘴皮動了動,仿佛害怕毒氣入喉似的。 “為啥隻有一半?”宋胖子不解,往上拉了被子,問道。穿過被頭,宋胖子真真切切看到馬三條竟然真的又在伸手鼻子前扇了扇,還在邊說道:“踢過屁股這半句我相信!你腫成這樣難道不是屁股氣門栓被踢堵了?剛起床的人別說話,一嘴的臭氣!” 陳真揪起宋胖子油膩膩的辮子,三兩下把光溜溜的他拉出了被子。 唉,公然的嫌棄加暴力,社長的麵子啊!給一點好嗎? “今天會挺忙的,不是我說,就你這樣,可要害了我們啊!”陳真一手拉著宋胖子辮子,另一隻手卻拿著把明晃晃的剪刀,說道。 “我又咋害你們呢?阿大,你可將莫須有強壓在英明神武的我身上!”宋胖子使勁擺頭甩辮,想掙脫陳真的魔爪。 馬三條做了個動手的手勢,說道:“這麼沒執行力,你的上帝正扒著被子偷看呢?” “監督我用意念就行,偷看那就落下乘了!我天生執行力,而且上帝心胸寬廣,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阿彌陀佛!” 就在宋胖子還在胡言亂語時,陳真一刀下去,胖子的辮子立刻落地。 馬三條已經捂著鼻子,站到了門口,說道:“鬆井已經把裝備送來,你和藍天蔚看著弄吧,今天我要同阿大去醫院看看阿二!” 剩下隻有背影時,仿佛還帶了一句“這是人呆的地方麼!”,還有一條烏黑發亮的辮子似乎在馬三條轉身的時候甩了半圈,陳真跟著出去。 “為什麼隻有我的辮子西天朝佛了!辮爺啊,辮爺啊!頭七我會給你上燒豬的!” 回應宋胖子的,隻有一前一後離去的腳步聲,說到豬,他似乎聽到了自己喉嚨咕嚕了一聲,不知身體某處還傳來回音,可不止一聲。 總督府的大門前停著一輛日製軍用大卡車,徐世昌以前的專座就停在邊上。 陳真拉上汽車的門,握著方向盤說道:“小三爺,有句話不問我憋得難受!不是我說,這鬆井為什麼派個小白臉同我們一起去?” 看來陳真還在為昨天處處落於鬆井桂子下風而耿耿於懷。 馬三條舒服地斜靠著後座的真皮沙發,閉上眼睛,自顧自地說道:“如果小白臉是指漂亮,那也算了。” “什麼算了!馬三條,你怎麼教奴才的!”一聲怒喝,副駕座的車門突然被用力打開,閃進了一個白色身影。 “娘娘腔?”陳真愕然,脫口而出,瞬及原本握著方向盤的右手捂上了右臉頰,因為他正側著說話的臉被獎勵了一巴掌。 原來押送裝備來的正是鬆井桂子,現正怒目圓睜仿佛要一口吃掉陳真,“小白臉”算了就算了,竟然還直接叫出“娘娘腔”,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著鬆井桂子由於憤怒而粉紅的臉,不知怎麼的陳真竟然忘了發火。喂,日本“男人”欺負中國男人哪!民族氣節何在? “師......兄,還沒走啊?”不知道是不是少年時代的陰影,平時毒舌的馬三條竟然也有點惴惴,端坐了起來。話說馬三條還是個半大雛的時代,比他大三歲的鬆井桂子在明石元二郎不在的時候,可喂過馬三條不少竹刀,即使現在馬三條耳邊仿佛不時還傳來一聲嬌喝:“集中精神”,伴隨著頭頂被一擊。 “走?走!”鬆井桂子扇過的手用力拍了拍車架,勁道由重而輕,明顯是在減緩剛才那一巴掌沖擊力帶來的痛感,看來那一掌可真不輕啊! “去那?”陳真回過神嘟囔問道,卻偷偷在心裡罵:都說母老虎兇,這日本人的公老虎也變異了! “你們想去那?喂,奴才開車!”鬆井桂子似乎還平靜不下來,隻想車開了再說,伸手向前一指。 “我們要去省立西醫院看望一個兄弟。”馬三條正正經經、腔正字圓地回答。 “走!”鬆井桂子很乾脆。 “走?一起?”馬三條有點困惑,確認了一遍。 “直走,前麵三條街,左轉,再右轉!”鬆井桂子下命令。 “會不會方向錯了?還是說師兄你去那裡有事?”馬三條小心的問道。 “錯不了,但是是你們有事。”鬆井桂子平靜下來,氣定神閑回道。 “不是我說,你們不會在那裡安排了殺手,想要暗殺我們倆?”陳真邊問,邊發動了車子。 “隻想要你們的頭!” 也許是那個時代車的動力不足,又或者是清末路上行人沒啥過馬路安全意識,車子蹣蹣跚跚走了半個小時,在一家俄式理發店門口被鬆井桂子叫停了。 原來這鬆井桂子真是要他們的頭,隻是少個“發”字。 一大早,店裡的人不多,也許奉天人還沒學會理發這個概念,剃頭留辮還是社會主流,洋人也畢竟隻是少數。 確認了剪辮之後,兩個瓦剌族俄羅斯理發師精心地給馬三條和陳真推了個從後麵看起來很精神的短發。 馬三條看著鏡子裡光禿禿的前額,後麵一片整齊的黑森林,愕然。這是什麼?瓦剌族人民的審美也就隻到這種程度? 黃帝姓有熊氏,有熊氏的一支後裔向北遷移,成立了“東胡”部落。《晉書》記載:“昌黎棘城鮮卑人也。其先有熊氏之苗裔,世居北夷,號曰東胡”。“東胡”一名最早見於成書年代可能是先秦的《逸周書》,《逸周書·王會篇》提到“東胡黃羆山戎戎菽”,據近人考證認為,早在商初東胡就活動在商王朝的北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老哈河與西拉木倫河流域發掘的東胡人墓葬被認為是對上述說法的旁證。東胡被匈奴的冒頓單於擊敗後,退居烏桓山和鮮卑山,分為烏桓和鮮卑二族。烏桓在被曹操征伐之後衰落,鮮卑一族崛起,在西晉晉武帝時代,鮮卑主要分為段部、慕容部、拓跋部、乞伏部、柔然部等。其中柔然與北魏拓跋氏多次交戰。柔然被突厥係民族擊敗後,分為南北兩支。柔然的南支逃到遼河上遊,成為契丹人的宗源之一。北支逃到雅布洛諾夫山脈以東、外興安嶺以南的地區,是蒙兀室韋的祖先之一。《舊唐書》有“蒙兀室韋”,“蒙兀”與“蒙古”是同名異譯,在蒙古語中意為“永恒的火焰”。 瓦剌是蒙古族的一支,其實即使沒有以上百度君的考證,經過五代十國,元一統,清王朝,隻要是亞洲大陸的黃種人,血統早都已經混合,都是炎黃子孫。 “別看,很帥!”鬆井桂子命令陳真,邊挪了挪位置,前麵堵住了他的鏡子。 “不是我說。” “別說。”日本果然全民皆兵,鬆井桂子自有軍人不容置疑的氣勢,喝道。 雖然在陳真眼裡,還是有點娘娘腔,但是既然小三爺怕他,那麼我也隨便怕一怕他好了,小三爺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師傅手藝不錯,我欣賞你。”鬆井桂子拋了幾個銀元給理發師,邊稱贊邊拉起陳真,往門外推。 “是不錯,再賞你五個銀元。”馬三條順手拿走理發師的禮帽,拍了拍,直接戴上。 帽子兄弟啊,看來這個月你隻好在我馬三條頭上生根發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