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回 失信義仍然清鄉 悵時局默立小廟(1 / 1)

蒼山俠義傳 檀何 10594 字 2024-03-17

協定簽訂後,老百姓以為國共言和,從此天下太平,而地方官僚的心裡卻不以為然,因為上麵下來的通知,仍然是讓抓緊“清鄉”。   這下坐實了秦時月的判斷:校長的“協定”隻是瞞天過海的“障眼法”,其真實的內心,還是一以貫之的,沒有變,不允許有其他軍事力量的存在,所以後續的國內形勢堪憂。   秦時月的家鄉觀念很強,總希望家鄉人在外麵混得體麵,做人做事都上得了場麵,經得起咀嚼和評判。   校長老家與秦夢同屬一個省。這樣,秦時月內心其實是把校長當老鄉看待的。他真心希望校長作為同鄉當中的佼佼者,能做出一番掀天揭地的功業,對得起這塊鐘靈毓秀的土地。   然而,看看校長所做的事,要讓秦時月這樣的學生說句恭維話,卻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這位校長鄉友,最大的特點是說話不算數,經常出爾反爾,那還怎麼讓人家信服?   不是麼?早期的五次圍剿且不去說了,僅說說這次談判前後發生的戰事,又怎麼解釋?   8月22日,國軍第二戰區司令閻錫山進占中共控製的長治縣城。6天後,延安方麵已抵達重慶與校長進行和談。   在這樣的情況下,校長理應命令老閻退出長治,以顯示和談誠意,也展現主人姿態。退一步言,即使不願退出長治,至少不應該再生新的事端。但事實並非如此,國軍仍在咄咄逼人地進攻八路軍,妄想得隴望蜀。在這樣的攻勢下,9月10日,中共方麵劉伯承、鄧小平率軍反擊,狠狠收拾了國軍一家夥。   劉鄧的反擊,無疑是重重抽了校長和閻老西的巴掌。然而讓人驚奇的是,校長竟然照樣戎裝筆挺地出現在鏡頭裡、報紙上,操著他的寧波腔,說著國共合作的大話。   校長他精瘦的臉上毫無愧意,可秦時月倒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相反,教員出身的毛潤之卻在重慶廣泛會見社會各界人士,身處險境卻談笑風生,一身粗布衣服,掩不住其渾身上下的光芒。   是的,秦時月總是能通過那很少的幾張照片,從教員儒雅的外表上感受到一種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力量,從他那深邃的目光中感受到他博大的胸懷與澎湃的情感。   延安代表團自然是帶著合作的誠意而來,他們希望和平,希望能成立由國共雙方人員組成的聯合政府。僅此一點,他們就順應了全國人民的意願。   在校長的要求下,延安方麵主動讓步,命令江南八個解放區的軍隊撤至長江以北。   10月10日,《政府與中共代表會談紀要》(後稱“雙十協定”)簽訂之前,蘇浙境內的中共軍隊和地方黨委政府都陸續撤至江北。據秦時月了解,中共秦夢縣委和縣抗日民主政府也隨之北撤。   有此合作之舉,按理應該天下太平才是。可校長呢?卻趁雲龍江以南廣大地區中共力量薄弱之機,命令國軍猝然進行“清剿”。   九月中旬開始,國軍21師某團,對新四軍留境部隊和其他中共地方力量進行搜查。   一方在讓步,一方卻在步步緊逼,如此,誰想合作,誰不想合作,連傻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秦時月從機密戰報上獲悉:   9月21日——也就是他在壺溪過節的次日,國軍在壺頸的石蓮峰神僧寺發現了新四軍遊擊隊的臨時醫院,以及來不及轉移的部分傷員。在嚴刑拷問無果後,衛生員、炊事員和幾名傷員被槍決,中共秘密聯絡站負責人金原青遭到殺害。   關於金原青的死,秦時月看過詳細的報告。   國軍在當地鄉隊附遲立夏的帶領下,偽裝成掰六穀的農民,上山悄悄搜捕新四軍傷員。金原青本來白天藏在樹林裡,晚上睡在六穀舍(六穀,玉米。舍,草舍,指看守玉米的臨時草棚)裡,比較安全,但看到敵人以兩位村民作人質,毅然挺身而出,承認自己的身份,結果被抓,遭受嚴刑拷打,後因寧死不屈而被槍殺於一處水田。金死前高呼革命口號。   秦時月接到這個戰報,心裡一點喜悅都沒有,反而心情分外沉重。   他分明感覺到,那口號的背後,蘊藏著一股強大的力量。他想到北宋《太平禦覽》中記載的民謠:“小民發如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吏不必可畏,小民從來不可輕。”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老子早就講過的話,為什麼我們就是不懂!”時月將戰報往桌上一丟,對送文件的機要科長扈小芹說,“打仗不殺俘虜,這是軍紀和常識,可現在竟然連傷病員都不放過,不是瘋了麼?!什麼‘香豆腐’,以後一定是塊‘臭豆腐’——遺臭萬年!”   扈小芹那天與宣自嫣在辦公室談天說地,被秦時月吼了一回,總覺得麵子上下不來,認為這個掛職的副團長多事,認真得變成書呆子。但後來聽了老爸扈春生在家裡的開導,才明白了一些道理,覺得人家一心為了黨國的利益,整飭風紀是對的,於是才意識到自身的差距,心裡覺得有點對不住秦時月。   隻是她從小就嬌生慣養,大小姐做慣了,養成了唯我獨尊的毛病,所以即使覺得理虧,也不肯認錯,隻是內心對秦時月的成見,已消除大半。   剛才聽了秦時月的話,姑娘好奇的天性一下上來,睜大眼睛問:“什麼香豆腐、臭豆腐的,我怎麼聽不懂啊,該不是又在取笑我們吧?”   秦時月聽了,笑笑,說:“大小姐,我哪敢無緣無故嘲笑別人?”之後用手指點了點密件,不屑地說,“幫助國軍抓住共軍聯絡站長的告密者,就是一塊‘香豆腐’。”   “啊?”扈小芹拿起密件,盯了半天,終於恍然大悟,拍著手原地一跳,說:“咯咯咯,秦團,您太逗了,原來是‘鄉隊附’啊,咯咯咯……”   “是啊,我也覺得太逗,可現實就是如此。”接著,時月講了這家夥上次來開會,簽到單上簽的職務就是“香豆腐”。為此,他很是詫異。更嚴重的問題是,連團部幾位中層乾部都寫不好這三個字。他當時那個驚異和失望啊。   “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和宣大姐還在邊上大聲喧嘩,你說我懊惱不懊惱?”   “啊,原來如此!”扈小芹這才明白上次秦時月大光其火的原因。   這時,窗外忽然響聲大作,秦時月抬頭一看,隻見剛才還是晴朗的天空忽然陰霾密布,狂風大作,樹林搖動,枯葉亂飛,片刻後雷聲隆隆,驟雨潑天而至。   扈小芹聽到驚雷,本能地往秦時月身邊一靠,秦時月隻感到臂上一軟,轉頭一看,原來是扈小芹一下失去重心,整個柔軟的身體都依靠在了自己身上。秦時月正在發愣,扈小芹觸電一般放開了他的身體,滿臉緋紅地看了秦時月一眼後,兔子一般地遁走了。   秦時月看著她凹凸有致的背影,一時有些恍惚。但眼下國軍挺進隊搜山捕人,打砸寺廟,槍決僧人、傷兵與共軍聯絡站長的血腥行為,讓他的心裡壓上了一塊無形的巨石,格外沉重,心思一下還轉不到其他方麵。心想,校長啊,“門旮旯裡拉屎——不顧天亮”,這可是連農民兄弟都不恥的行為啊,您可不能這樣做,得為日後想想。   多一份血債,無疑又使雙方的仇恨再添一筆。兄弟鬩墻、同室操戈的局麵算是鐵定了。別看國軍的拳頭硬,可共軍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東躲西藏任人宰刮,而是擁兵百萬的一方“諸侯”了。秦時月想。   雙方18年鬥法的事實證明:“圍剿”與“清鄉”解決不了問題,隻有握手與對話、協商與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現在,剛簽好和約,又新添血債。如此口是心非、口蜜腹劍,騙得了初一,騙不過十五,明顯就是一條不歸路。   果然,戰報接二連三傳來,幾乎全是國軍失敗的消息,弄得秦時月連看的興趣都沒了。   “清鄉”行動,上級抽調的是國軍挺進隊與警察局部分警力,沒讓保安團出兵,自然更沒秦時月什麼事。   為了離開那些讓他鬧心的戰報和小道消息,秦時月抓緊時間消化師父所教的功夫。   他每天抽空就攜著紫簫與古譜來到江邊的沙洲上、葦蕩裡,吹他的曲子,練他的功夫。起初,他費勁地吹,也勉強才能發出一絲絲聲音,明顯是氣力不濟之故,人也很容易疲勞。但日復一日之後,氣息就能貫穿進去,中間的停頓與換氣也越來越少,氣息逐漸變得綿綿不絕,簫聲自然也變得連貫而好聽起來。   也不知是他的悟性好,還是天生就喜歡這種清冷的音色,不長時間就將幾首曲子吹得有模有樣了。   吹累了,他就在草地上翻斤鬥。上次得周止泉師父麵授後,他的前後側空翻都能做起來了,旋子也打得很溜,左右方能連續打。“鯽魚爆”(即“鯉魚打挺”)呢,不用手撐地,隻將雙手抱在胸前,用腰背和腿發力就能做成。至於壓腿,正向、橫向的一字馬也能劈下去了。   練功上有“筋長一寸,壽延十年”之說。隻有將筋膜肌腱都拉開了,將肌肉纖維拉粗了,出拳踢腿才能做到快速有力,也才能提高抗擊打的能力。   動功練累了,他就打坐。   起先,他還能聽到浪打浪湧之聲,鷗鷺鳴叫、盤旋、起落、振翅之聲,到後來就什麼都聽不到了,隻覺得命門穴像有一把火在燃燒,燒得好舒服好舒服。而後,一股股的熱流在周身流動,有時如溫水漫溢,有時如電流迅逝,卻盡皆舒服無比,讓人如癡如醉……   10月8日已是寒露,從那天起,天氣明顯轉涼,秦時月都蓋上薄被了,難怪3天後,毛潤之一行就離開重慶趕回延安。想是在遙遠的西北,氣溫比江南還要涼得多。   秦時月翻了翻黃歷本,明天已是24號,農歷已是霜降。過了霜降就是立冬,但《梁山泊水軍陣法》來自哪裡,依然沒有線索,就算他腦子動破也沒有什麼用。   索然無味之間,秦時月很想找個地方放鬆一下,把手頭的事心中的事都放一放。   其實秦時月吃東西非常隨便,一求果腹,二求清淡,唯一放不下的是酒。   他喜歡喝酒時人與人之間的那種那種信任與不設防,那種酒逢知己的快意與豪爽。   以前在軍校,紀律不允許喝酒,但一放假,他們幾個誌趣相投的同學就會聚在一起,找個小酒館喝上一杯。   參加工作以後,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健身、看書與喝酒。   平時日常春夏喝白酒、米酒,秋冬喝黃酒。   每逢出差,他第一打聽的就是當地有什麼山水、園林名勝,其次就是有什麼名酒與名小吃。   至於達官貴人忠愛的山珍海味,他一律不關心,也沒有興味。   他認為中國古老的文化,很多是以物化的形式保存下來的,而名酒、名小吃與名建築,就是其中的傑出代表。   在市井酒酣之餘,陶然於山水、建築,與自然、人文對話,那可是人生一大樂事。   秦時月心裡也還惦記著日本人失蹤一事,也想早日再探甑山,但由於國軍近來一直在江南一帶搜捕中共人士,怕有所不便,再說11月19日就是下元節,按照鄉風,他是要回鄉與親人團聚的,那甑山就到時順道再去好了。   於是,他想去陌生的江北,找個地方轉轉。   “走的地方多多益善。”這也是臨走前司令長官跟他講的意思之一。   是啊,想查案子,走起來是第一步。走著走著,也許就有線索了。坐在辦公室,線索不會從天而降的,他想。   聽扈小芹講,秦夢西北一帶古代多道士修仙,建議秦時月去走一走。   從地圖上看,秦夢的山脈以雲龍江為界,南為高大的義門山脈,北為相對比較低矮的天目山餘脈。   人說:“白露到,竹桿搖”,是說白露開始,就可以打山核桃了。   山核桃雖小,但果肉飽滿,炒製後去殼而食,香脆可口,是佐酒的佳品。   在天目山主脈所在的鄰縣,山核桃可以說是最著名的特產了,而秦夢西北的龍羊地區,也盛產此物,蓋是山體一致土壤相同的緣故吧。   想到山核桃佐熱黃酒,秦時月的勁頭一下就上來了,嘴裡說聲“走吧”,一抖韁繩,雙腿一夾馬腹,就箭一般地射向葛城方向了。   扈小芹根本沒想到,秦時月是那種說走就走的人,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等她反應過來,秦時月的黃膘馬已如流星一樣消失在拐角,氣得她隻能懊惱地在原地轉圈,雙腳不停地踢著馬肚子。   卻說這秦時月甩了扈小芹,內心也有些不忍,隻是他此番去,很想一個人靜靜,借機也隨便走走,所以弄個嬌小姐在身邊,怕會徒增煩惱。俗話說:“帶個人,還不如帶根繩。”因此也就將心一橫,不再回頭去找那大小姐,自顧自地走了。   他沿著鬆溪和葛溪,一路時快時慢,好不悠閑自在。要去西北的龍羊山裡,必得先經過葛城。葛城之名,就是因為葛玄在那裡修仙煉丹而得名。   他在羅村村頭問路時,聽一牧牛老漢說,這裡是唐末詩人羅隱的故裡,很是驚訝。又聽說是“羅村”,一時覺得耳熟,於是想起這是過失犯事的羅三的血地,難怪他也姓羅,口舌還挺伶俐,原來還是羅隱的本家,有著羅家的基因。   小時候,父親在被窩裡為他講過很多羅橫秀才“開金口”的故事,這會竟能路過羅橫故裡,他自然不願錯過,不一會,他就站在羅秀才的老屋前了。   羅隱本名橫,由於十試不第,故憤而改名為“隱”,從此不再應試,在地方官員手下當幕僚混飯吃,一邊遊歷名山大川,寫下了好多詩篇,尤以諷刺時政的詩篇出名。   這是最平常的一種明代老建築,聳著風火墻,上麵堆疊的瓦片已經殘破不全。白墻也已經變得斑駁不堪,好像一張長滿了雀斑的老婦人的臉。裡麵有個小天井,有正屋,也有廂房,但不知道羅橫住的是哪一間,裡麵是獨戶,還是擠了好幾戶人家。   他想,當初忽閃娘娘用電光照著小羅橫和他媽媽的時候,這對驚恐的母子,會是躲在哪一個角落?   秦時月在老屋裡發了會呆,出來,按照村人的指點,又來到羅隱小時讀書經過的土地廟。   這是一處隻有二十平米左右的小廟,據說當年卻發生過讓人匪夷所思的靈異事件。   據老輩人講,小羅橫每次經過這土地廟,都要上前作揖行禮,可每次都見土地神會起立還禮。   這事如果光是小羅橫一個人知道也就算了,怪都怪小孩子天真無邪,把它告訴了自己的媽媽。   羅橫媽起初並沒將孩子的話放在心上,但小羅橫講的次數多了,她也就留意了。   這天,她趕在羅橫出門前,一個人悄悄來到土地廟,在土地神沒膝的布袍褶皺裡放了兩個生雞蛋,自己則躲在斜對麵偷偷地看。   過一會,小羅橫來了,恭恭敬敬地向土地爺作揖。小羅橫蹦跳著離開後,羅橫媽急忙跑進土地廟察看,隻見兩個雞蛋已在地上摔開了花……   她這下才知兒子沒有撒謊,看來土地爺還真給她兒子回禮了!而且,此事說明兒子是有陰陽眼的,長大後必定貴不可言,前途不可限量啊。難怪私塾老先生總是誇獎她兒子聰明,以後必成大器……   婦人興沖沖回家,一路上整個人輕快得就像飄在雲霧裡一樣。   這以後的日子,不管是洗菜、燒飯,還是喂豬、乾農活,她都在想著兒子發達後,她們家會是個什麼樣子,應該會有吃不完的美味佳肴,穿不完的綾羅綢緞,迎不完的貴人賓客……那個時候,她在親戚麵前多風光啊!她該如何向人誇耀呢?對啦,那些以前待她不好的人,她應該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是不是?   於是,這個被美好幻想包圍了的女人,開始揀點別人對她的不好。   她一邊在砧板上切菜,一邊數落著別人的不是:某年某月某日,向東家借米,不肯,記牢;某年某月某日,向西家借油,不肯,記牢……   農村婦女麼,見識少,氣量小,在家念叨念叨,也不算過分,可偏偏她家因為有個命貴的小羅橫,不是普通的人家哦。   按照民間的傳說,羅橫既然是有帝王之命的人,那麼家裡是有神靈守著的。什麼神?門神、戶神、灶神、廁神、井神和土地神,該有的全都有啊。   且說這灶神年紀有點大了,耳朵失聰得厲害,聽了羅橫媽的話,急壞了:東家不借米,幾刀;西家不借油,幾刀……這得死多少人啊!於是,沒等到臘月二十三,灶君就坐不住了,急急忙忙上天去向玉帝呈情。   玉帝聽了,大怒,說:“好歹毒的婦人!若是日後讓她兒子坐了江山,那還了得,豈不是殺人如麻,血流成河!”於是急令雷公電母去換羅橫的骨頭。   二神領了命,施展法術,按下雲頭,來到羅橫所住的小山村上空。   霎時,憑空起烏雲,烏雲罩羅村,一道道閃電劃破天空,直撲小村,尋找小羅橫。   這羅橫是何等聰明之人,在戶外與小夥伴們玩耍時,見閃電不照別人隻照自己,本能地覺得反常,急忙跑回家裡。於是,閃電就透過門窗進來,把他家照得跟白晝一樣,讓人無所遁形。   小羅橫藏無可藏,嚇得肝膽欲裂,撲在媽媽懷裡,一口咬住媽媽的布藍。   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過後,小羅橫昏迷在媽媽的懷抱裡。   此時,他全身的骨頭已經從皇帝骨頭換成了討飯骨頭,但由於牙齒緊緊咬住了媽媽的衣服,沒被調換,於是日後討飯的羅橫,卻有一張金口,說什麼應什麼,道什麼什麼靈,這就是民間代代流傳的“討飯骨頭聖旨口”的傳說。   傳說有神話色彩,但神話裡麵有道理:為人不可得意,得意不可忘本。這個“本”,就是善良。後世不可不以羅橫媽為鑒啊。   不論平地與高山,   無限風光盡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後,   為誰辛苦為誰甜?   羅隱的這首《蜂》,可謂洞透了人生忙忙碌碌的背後,也可以為他雖然顛沛流離卻喜歡佯狂常醉的生活方式,找到一定的心理依據。   羅橫有才卻屢試不第,久居人下,最困窘時隻能靠乞討過日。最好時也隻能靠當幕僚混口飯吃,這讓秦時月感慨不已,更加覺得自己應珍惜仕途,多為國家和百姓出力。他在土地爺麵前畢恭畢敬地作了三個揖,然後上馬離去。   他沿路又遊了兩個洞,一個是葛仙洞,躺在一隻小船裡,由人從葛溪水麵上露出的一處洞口拉進去的,一路順著瀑布往上攀,最後從山頂冒出來。然後又經村民指點,去斜對麵山上,遊了一個旱洞。巨大的洞廳內,大洞套中洞,中洞套小洞,洞洞相套。   秦時月想,既然有這許多的洞,那會不會全是相通的呢?要是能夠連通,又能通向哪裡呢?   由於時已近午,他也來不及多想,隻是一路打馬快走,半小時後來到一處三溪交匯處,正是洞橋溪、賢德溪、葛溪三溪匯聚之所,當地人叫三溪口。   秦時月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牽馬而行。   在當地人的指引下,他看了那座被喚作洞橋的石拱橋,又觀摩了唐朝狀元施肩吾的祖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施當過宰相,後來辭官學道,再後來去了澎湖列島,最後不知所終。中國道教史將施肩吾列入神仙序列。但到底有沒有升仙,沒有佐證資料和人物,隻有天曉得。   就連那本以施肩吾冠名的《西山群仙會真記》,也被不少人目為後人的托名之作。   施狀元雖然走了,但留下的傳說不少,並且當地的土特產當中就有“狀元糕”。   而這出狀元的地方,風景也確實很不一般。   秦時月細細打量三溪匯合之處,但見水麵寬闊似湖,兩岸楓葉如火,幾人可抱的銀杏直指藍天,金黃的樹葉落滿了溪岸。   溪中起汀,遍生蘆蒿,百鳥翔集,振翅有聲。   正如唐代王勃在《滕王閣序》中描寫的那樣:   落霞與孤鶩齊飛,   秋水共長天一色。   真是一處神仙之地也,秦時月不禁大聲喝彩。   當地人聽了外鄉人的誇獎,自然高興,一高興就指點秦時月:楓林塢有個“噎水靈關”的景點,還要神奇。上麵還有個千年古寺,蠻有嬉頭的(土話,很好玩的意思),可去一看。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來明日愁。   這是羅隱《自遣》詩中的句子。   秦時月本想先在三溪口喝下兩斤黃酒後再去,但想到酒後進寺多有不敬,便決定先遊山,拜寺,然後再來吃飯,之後返程。   蒼崖子有《嘆羅橫》詩:   討飯骨頭聖旨口,   小村代代傳分明。   菜刀砧板聲聲怨,   說與世人細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