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 公主府上,兩人吃驚、詫異的目光匯聚到葉燼身上。更準確的,是他正抽出的劍上。 劍身用上等金屬打造,流光四溢;同時,又鋒利無比,削鐵如泥。 “這是……槿兒的佩劍。”寅思帝感覺自己老了之後手第一次顫抖起來:“你為何…有?” “父皇……”葉燼低聲叫道。 鳳儀公主傻了眼,感覺自己腦袋瞬間變成一堆漿糊,怎麼也攪不動。 “你?” “這恕我不能細說,父皇,您還信我嗎?” 信,當然信。縱然樣貌、年齡、聲音一點都不像,但寅思帝還是相信。 要是問為什麼,可能就是因為他拿起那把劍的從容、順手吧。 寅思帝寬大的袖子掠過眼睛,不著痕跡擦掉眼淚。 “如今,皇城已要大亂,他們一定盯上您了。如此,您不如先一步裝死,好看出誰是真兇……” 經過一晚上商議,他們很快得出結論。 行動開始了。 城裡馬上升起騰騰火苗,各大府邸都被弄得一團糟,走水的叫喊聲在城中傳遍。 百姓們驚慌失措,城門也在叫喊聲中不負重任。 葉燼剛沖出宮門,不到百步,就有一股蠻橫的力沖後腦勺湧來。葉燼忙一側身,避開這次攻擊。就看到麵前站滿熟人——皇叔、徐管家……還有那個曾經和自己並稱雙絕的人。 他嘆了口氣,沒再多問。眼前這局麵用豬腦子都想會了。宮裡的人手都被派出去安撫叛亂了,想必這葉義安也是知道,才會在這個時候出手。 “我呸,葉義安,你這名字配嗎?” 葉燼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也虧先帝給你起這個名字,還真是一點都沒說中啊。” 葉義安不是小屁孩,沒被這種伎倆給迷惑,隻是沖後麵揮揮手,示意他們—— 所有人一擁而上,場麵確實壯觀。葉燼身邊頓時密不透風,起碼百十個人圍在身旁,葉燼也橫下心,直接向前沖去——當務之急,取敵首級。 刀劍在葉燼臉龐、肩膀和全身上下劃過,他雖然盡力避免了,但還是抵不過數於自己百倍的敵軍,身上開始多出劃痕,血淋淋地染濕衣服。 把葉燼的腳步生生拉回數十步。 不行……就算葉燼每次都能乾掉十幾個人,但一層層撲過來,他馬上就要扛不住了…… 既然如此……葉燼抬頭看向站在遠處的三人——不如直接上了。 清場大招隻能用一次,那就要用最快的速度! 葉燼感受著體內越來越澎湃的能量,以及越來越凝聚的痛苦,眉頭緊皺,連每次呼吸都痛苦萬分。 他不再躲避,任憑刀劍穿透自己的身體,血濺了身旁一臉。 他用最快的速度,看著身體被飛快抽出的刀劍劃出巨大的裂口。葉燼向前沖去,用盡全身的力氣—— 城墻顫抖起來,巨大裂石讓周圍的墻都塌了。 不愧是清場模式。 葉燼大口喘著氣,身旁已經沒有人影了。 這是葉燼、乃至葉槿最強的手段。 旁顧四周,葉燼不再猶豫,趁還吊著一口氣沖出去。 葉燼跑過每一家,急切的在人群中想找到一個身影——蕭湫。 他還沒走。 越走到後麵,葉燼的腦子越是同漿糊一般——怎麼找不到。 城裡的混亂絕非平時可以想象,現在的情況不亞於戰場。各大門第之間都是出最後的手段,屍橫遍野。 這種情況下,真的就是一瞬間天人兩隔了。 突然,在搖搖欲墜的樓房中,葉燼聽到了無比熟悉的叫喊聲。他沒再遲疑,沖進去,一把拉住蕭湫往外走。 “喂,你是?!” 蕭湫問出的時候,就看到身旁的人,頓時驚喜。 喜的是看到了他以為不會再遇見的人呢;驚的是葉燼身上幾乎沒有好的地方,連拉著他的手都鮮血淋淋。 “……跟我走……” 葉燼還是喘著氣,艱難說著話。 “我……” 蕭湫還沒說完,就看一柄劍從葉燼心口橫插出,拉著他的手也突然失去力量,垂向地麵,隻用最後的力推走他:“快跑!” 蕭湫一個踉蹌,剛剛跑出房門,就聽到身後“轟”,猛然塌下來。 他一回頭,隻看到兩個人互相把對方摁在地上,隨後一個梁木重重砸在葉燼頭上…… 槿暮元年,寅思帝召集群臣,追封葉燼為永安王,大祭,許入太廟。 後相國之子蕭湫代永安王出征,連伐幽蹠、西戎兩國,將國界推至天門關。 自此二十年,中原無烽煙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