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劉朔山與眾護衛大戰剩餘三名一流殺手,拚了小半夜,最後成功將敵人全殲。 最後他們將受傷的人背到木屋前,由張小花一個一個為其解毒包紮,一套流程行雲流水,效果出奇,讓方雲一行人敬佩不已。 “謝了,兄弟。”方雲抱拳道。 這一句謝,將他對之前的無禮表示歉意,以及如今感謝劉朔山出手,為他們減少了傷亡,都包含進去了。方雲雖然是個糙漢,但是也拉不下臉說一些矯情的話,隻能做到這樣了。 劉朔山非常理解,同樣一抱拳,兩人相視一笑,無需多言,男人間的表達就是這樣簡單。 時間飛快,他們休息了一會,不知不覺外麵已經天亮了,經歷過一番廝殺,雖然驚險,還是想說一句,活著真好。 此時肖明在護衛的告知下,已經知道了昨夜的事情,此時早就收拾穿戴好,帶著妻子兒子一步步來到木屋前,向劉朔山和張小花致謝。 劉朔山等人紛紛出門回禮,劉朔山道:“前輩無需如此,呃……”其實他也不怎麼擅長說話,後麵不知道說什麼了。 “那個,不如進屋坐坐?”他說。 肖明搖搖頭:“劉兄弟戰鬥了一夜,該好好修養,我等就不打擾了。” 劉朔山有些尷尬,忽然想到肖明此行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不由得為他的前路擔憂。 “前輩,敢問您這一行,要去到什麼地方,非去不可嗎?”劉朔山道。 肖明想了想,道:“天子的意願,無非就是讓我告老還鄉,去哪裡倒無所謂,越是貧瘠無人的地方越好,這樣他才能放心。” 他接著又補充道:“不過,我的意願是回自己的老家,但照現在來看,怕是有些難,一路上不知道遭遇了多少諸如昨夜那樣的事情,若沒有這些熱血男兒,我決計活不到現在,肖某老弱之體,何德何能,真是對不起這些兄弟。” 方雲等人紛紛道:“大人千萬不要如此說!” 劉朔山道:“原來你們並不是肖前輩的護衛?” 方長道:“除了我和少數幾個人,受過大人恩惠,一直追隨,剩下的大多數弟兄都是江湖中人,聽聞大人罷官,唯恐被小人暗害,所以他們自發的組織在一起,一路上多虧了他們,原本我們有幾百號人,現在經過這一次次的拚殺,如今隻剩下這些了。” 劉朔山頓時肅然起敬,不知道說什麼了,唉,這就是他少年時候向往的事情啊。若能為了想守護的事物狂戰,誰願意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寧願轟轟烈烈的死去,也不要唯唯諾諾的茍活。 “既然前輩隻是想找個地方安居,不如暫時先住在這裡,此處雖然荒寂,但也好在偏僻人稀,很少有外人進入,適合隱居,而且有我和小花在這裡也能隨時照應。”劉朔山道。 肖明想了想,覺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便問方長:“你們覺得應該如何?” 方長等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可行。” 這裡的可行,不是可以去做的意思,而是應該去做,雖然是這麼個意思,但表麵上方長沒有把話說死,畢竟他們不知道肖明心裡如何計劃。 肖明知道了他們的想法,嗬嗬一笑道:“是啊,再走下去,也隻是徒增傷亡,確實該停留一下了,隻是肖某害怕因此連累了劉兄弟夫婦。” 方長等人連忙認錯,悔恨不已,他們剛才確實沒想到這一層,隻是不想再遇到伏殺了。 劉朔山連忙道:“無妨。”說著,習慣性的揉了揉身旁張小花的腦袋。 張小花撅著嘴,背對著所有人,一臉不樂意卻又用若無其事的語氣道:“是啊,為大人喝湯搗火,義不容辭!” 劉朔山知道這件事確實委屈了她,隻是他自己無法做到袖手旁觀,於是悄悄握著她的手,搖了搖表示求饒。 張小花眼一斜嘴一歪,將不屑一顧演繹到極致,默默抽掉小手,挽著袖子做飯去了,走的時候步子豪邁,身子一甩一甩的,像個三百多斤的壯漢。 這波把方雲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這女子也是個極品。 劉朔山咳嗽一聲,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就在這時,一個十八九歲左右的少年走了過來,對劉朔山道:“劉兄,你好,我叫肖遠,可否向你領教一下武功?” 劉朔山看了看眼前這個少年,點點頭,知道他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基礎很牢,自己在這個歲數,還真不一定打的過他。 肖遠,看名字就知道和肖明有關係了,是的,他是肖明最小的兒子。 肖明在一旁沒有說話,也是饒有興趣的看著,正好讓年輕人多吃點虧,也算是磨礪。 他年輕時也有一身軍旅武藝,自然能輕易看出來在家孩子不是劉朔山的對手。 劉朔山見肖明默認,也不矯情,答應了。 於是兩人各自站好方位,調整狀態。 方雲等爺們在一旁當觀眾,方雲嘆口氣道:“肖遠這孩子還是飄嘍,連我都還沒打過呢,就去挑戰別人。” 身旁一個人打趣道:“方長,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承認自己不然劉朔山了?” 方長道:“承認又怎樣,昨夜他出手你們又不是沒見過,一口氣殺了十幾人,然後又於三個一流高手對戰數十合不敗,你們能做到嗎?” 眾人想了想,紛紛認慫,不能。 後麵的較量就沒什麼看頭了,懸殊太大,肖遠被單方麵吊打,沒有一次能撐到五回合。 “哎,沒意思,走了走了。”方長等人感嘆起來。 “方哥,不帶這麼看不起人的!”肖遠紅著臉道。 然後,他又再次上前,然後,再次倒地。 劉朔山雖然主修劍,但武功能達到一流之境的人,肯定不可能隻會一種武藝,一般的一流高手通常是以一門武藝為主,同時兼修好幾門別的,畢竟武功很多時候原理是共通的,會了其中一門,學其它的也容易。 而那些頂級的一流高手,往往都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拳腳也不落下,可以說沒有短板。 劉朔山經過這幾次打鬥,感覺武功有了很大的進步,以前缺乏實戰,很多招式隻是在心裡模擬,自己也不知道實際效果,但是經過這幾次打鬥,劉朔山逐漸摸索到一些規律了,出劍更加犀利,沒有猶豫,更加致命。 其實肖遠打不過劉朔山也很正常,畢竟武功是越練越強的,劉朔山比他多練了近十年,加上各種閱歷加持,無論功力還是經驗都遠超對手,打起來跟成年人拿捏小孩似的。 就這樣,肖遠打了——確切說,被揍了幾十次之後,終於認清了自己,不再莽了。 最後,他心服口服道:“劉哥,請收我為徒吧。” “呃——” 劉朔山看了看肖明,發現肖明也在看著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隻好先迂回戰術,道:“你方長哥的功夫不弱於我,你去找他學不也是一樣的嗎?” 肖遠道:“我剛才用的,就是方哥教我的。” “哦,是這樣嗎。”劉朔山看了看方長,隻見方長一巴掌拍在自己頭上,像是無顏麵對世界,劉朔山不由得想笑。 肖明也開口了:“罷了,我這小兒子平時不學無術,就愛練武,我也不指望他成什麼棟梁之材了,劉兄弟若不嫌他笨拙,就隨便教他點東西練練吧。” 劉朔山隻好答應。 從此之後,肖明一家子就住了下來,住的地方離張小花的小屋並不遠,兩家時常能互相串門,見麵是天天都有的了。 這段時間,總算熱鬧了些,對於劉朔山和張小花來說,不再隻是簡簡單單的兩人世界,兩人依然維持著原來的生活節奏,互相學習,采藥,練功,隻是也多了些別的。 劉朔山和方長等人常常在一塊打獵,閑著沒事交流一下武藝,喝個酒,肖遠就跟在他們後麵跑腿,心血來潮了劉朔山就指導一下肖遠,肖遠本身有底子,學起來也快,劉朔山並不急著一下子全部傾授,畢竟這要根據肖遠自身的進度來決定。 偶然有一天,劉朔山提著野雞去肖明家探門,被告知肖明今日出門垂釣去了。 “釣魚?這大冷天有什麼好釣的,大概這就是文人雅興吧。”劉朔山想了想,便把野雞放下,獨自去江邊了。 來到江邊,果然看見一個老翁,身著草衣,在岸邊一動不動的垂釣,身旁還有一個火爐,一個少年在那裡煮酒,正是肖遠。 劉朔山上前道:“方才正想著去前輩家,卻聽說您在江邊垂釣,在下閑來無事來這裡看看,沒想到前輩果真在這裡。” 此時凜冽寒冬早已過去,正是二月初,雖然天氣漸暖,但依然偏冷,時而有風也是涼颼颼的。 肖明仍舊坐著,背對著劉朔山,安若泰山道:“你覺得我真的隻是在釣魚嗎?” 劉朔山道:“從您現在做的事來看,確實是在釣魚,但是結合現在的天氣,您可能不是純粹為了得到魚而釣,更像是因為想做釣魚這件事兒釣魚。” 肖明微笑不語,肖遠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 劉朔山繼續道:“而且您還在這裡特意煮著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放著幾隻酒碗,倒像是等待一位朋友,一起暢談痛飲。” 肖遠總算代入進去了,本來他不是很理解父親這種沒意義的做法,但是聽了師父這一番點明,他終於能隱約感受到父親追尋的那種雅趣了。 何為雅趣,何為浪漫? 就是不刻意,不執著,不自我,不隨波,做自己喜歡、卻不一定有什麼實際意義的事兒,別人不理解也罷,若有知己固然欣喜,沒有那也無妨,依然我行我素,不打擾誰,亦不被世俗約束,能享受所擁有的一切,這就是從容。 果然,肖明開懷大笑了起來,舒口氣道:“劉兄弟雖是武人,卻比那些達官貴人、文士書生更懂我心,老夫隻恨沒能早些與劉兄弟相遇。遠兒,給你師父斟酒。” “是。” 肖遠燒了半天的酒,父親不喝,也不讓自己喝,現在師父來了,這酒就有人喝了,果然還是師父厲害。 劉朔山便也不客氣,端起碗與肖明對飲了幾大口,端的是又辣又爽,豪氣和膽氣瞬間就上頭了。 劉朔山和肖明就這樣暢談起來,肖遠在一旁端著魚竿,心裡不知道什麼感想。 劉朔山有些替他感到委屈,但是也知道肖明是在磨礪兒子的心性,但少年心性本就急躁,哪有那麼容易做這些不動不爭的事情? “肖遠,手別抖啊,魚都不敢過來了。” “知道了。” …… “遠兒,過來斟酒。” “嗯,知道了。” …… 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的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