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這水火無情,該有的線索早已經被大火焚燒殆盡,再讓這清水一沖,陳啟和王琦著實再難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所以,當方如風帶著七隊來到現場的時候,王琦便指揮著大家一同將倉庫大院用封條封上了,並將屍體帶回緝兇院。 “現在,首要的問題就是,查清這些被燒死的究竟是什麼人,和這帝都商貿行又是什麼關係。”陳啟說道,“兇犯在帝都商貿行的碼頭倉庫放火焚人,絕不是隨意為之。” “確實,但是現在屍體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很難辨認。”王琦說道,“我們隻能從在倉庫做工的人以及帝都商貿行的職員開始排查,看看有沒有失蹤的人。” “帝都商貿行光是碼頭的腳夫就有六七十個。”方如風搖了搖頭,“難查啊。” “難查也要查啊。”王琦嘆了口氣,轉身對南宮策說道,“希望南宮隊長閑暇時,也能幫忙支援一下。” “這是自然。”南宮策回應道。 王琦行禮感謝,隨後安排了一下眾人的工作,然後大手一揮道:“開始乾活兒吧!” 陳啟被安排找到當時在場的阿財和老王頭兒繼續了解情況,畢竟,這兩個人是第一時間發現這場災難的。當時問話因為發現了屍體,所以並沒有仔細完成。 陳啟先是去了老王頭兒在商貿行的小舍,但是並沒有見到老王頭兒,根據和他住在一起的老張頭兒說,從碼頭回來,老王頭兒因為有些燒傷,便去了醫館,現在八成是在醫館。 於是,陳啟又來到了阿財的小舍,得知阿財和老王頭兒一起去了醫館,陳啟這才趕往帝都中心街上的扁王醫館。 “哦,你是說碼頭看倉庫的老王和搬運的腳夫阿財嗎?”醫館大夫說道,“他們剛走,老王燒得挺嚴重的,整個右手小臂都燒傷了,阿財還行,眼睛被熏得厲害點兒。倒是他身上有幾處刮傷,不像是早上留下的,也不是舊傷,看上去更像是昨天晚上留下的。我還問了問,他隻說是昨天搬運的時候留下的。可是老王頭兒非說昨天沒見到過他在碼頭,為這,兩人還吵起來了。真有意思。” 陳啟笑著道了謝,出了醫館,他隱約覺得這事兒哪裡不對勁兒。 得知兩人離開了,陳啟又回到了商貿行給職員和腳夫工人們提供的小舍,問了一下,兩人都沒回來過。這便奇怪了,按理說,陳啟去醫館的時候,兩人剛剛離開,應是比他早回來才對。 “媽的,又消失了。”陳啟從小舍出來,不禁口吐芬芳,當時的李大慶如此,現在的阿財和老王頭兒又是如此。但是能怎麼樣呢,隻能找了。 陳啟這一整天,什麼也沒乾,就在帝都轉了兩大圈,把帝都十二坊逛了個遍,愣是沒見到阿財和老王頭兒。 到了傍晚,已經有人家升起燈火,陳啟才回到了院裡。 “怎麼樣?問到什麼了?”正好迎麵碰上也剛剛回來的王琦。 “什麼也沒問到。”陳啟搖了搖頭,“這倆人,消失了。” “消失了?”王琦一愣,隨即道,“沒吃呢吧?走,吃碗麵去,邊吃邊說。” 王琦今天也是跑了一天沒閑著,他要負責碼頭周圍的商販和居民,還要負責和商貿行的經管人童知秋溝通,這不才從童府回來。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陳啟看麵還沒上,便趁著等麵的功夫說道,“這倆人消失的時間太準確了。就好像告訴我們,這兩人就是兇犯一樣。” 王琦搓了搓太陽穴,想了想說道:“的確,今天本來就沒什麼收獲,如果這兩人消失了,那我們很自然就會認為是這兩個人最少是他們其中一個人乾的。但是,能作出這樣的事情的主兒,怎麼看也不會像那驚弓的鳥兒一樣,這麼快就露餡。” “但是,也不能說這兩人沒有嫌疑。”陳啟想了想,“我們還是要按部就班的查,同時,我還想多查一個人。” “我知道你想查誰。”王琦低聲說道,“但是,扁王醫館的大夫,是當今刑部尚書謝雲天的胞弟,你低調點兒,不要明著來。” “麵來咯!”麵館老板端著兩碗素鹵澆汁麵放到了桌子上,“兩位官爺,請慢用。” “多謝掌櫃的。”陳啟和王琦將麵拌勻,三下五除二就吞了半碗。 “誒,對了,隊長,那幾個屍體查的怎麼樣了?”陳啟問。 “我讓大方和小方他們去打聽了。”王琦說道,“不光是商貿行的腳夫和職員,還去帝都衙門調了最近失蹤人口的檔案,送給仵作了。看看能不能對出什麼來。” 兩人邊說著,邊把這剩下的半碗麵也吞了,付了錢,回到了緝兇院六處九隊的小院。 “林大人,怎麼樣了?”王琦和陳啟來到仵作林小倌所在的義所,開口問道。 “嗯,對完了。”林小倌直了直腰,“這裡有兩具屍體,是衙門記錄中,十天走失的一對母女。許門衛氏和她的女兒,許小花。備案人是許大友,許小花的父親,衛氏的丈夫。另外三具屍體,都不在這檔案之內,但是有個事情,從屍體的骨骼以及牙齒看,這兩具屍體和這一具屍體以及衛氏和許小花的屍體,應該是兩代人。” 林小倌看了看陳啟和王琦有些迷茫的樣子,解釋道:“比如說,衛氏和許小花是母女,是兩代人,那麼,這具屍體和衛氏是同代。”林小倌指了指衛氏和許小花身邊的屍體,又指了指另外的兩具屍體,“而這兩具,比衛氏還年長一代。如果要假設關係的話,就是一家三代,順便說一下,與衛氏同代的是一名男性,另外兩個年長的,分屬男性和女性,看起來還真就是一家三代五口的配置。” “嘶!”王琦似乎想到了什麼,趕緊從懷裡掏出了一本小冊子開始翻找起來。 忽然,他抬起頭問道:“林大人,你剛才說,衛氏的丈夫叫什麼?” “許大友。”林小倌舉起手裡的檔案,點了點。 “怎麼了?”陳啟把頭湊了過去,看到冊子上寫了許大友的名字,後麵還跟了幾行小字。 “右手中指缺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右臂骨折,左腿骨骨折,牙齒少三顆。”陳啟念叨著。 “林大人,你看看這具和衛氏同代的屍體,是否有這些特征。”陳啟突然問道。 “有。”林小倌道,“這些特征都是有的,那麼,現在就能確定,這具屍體是許大友的了?” 陳啟和王琦對視了一眼,點點頭,可是林小倌好像有什麼問題,仔細端詳了屍體一會兒,想要說什麼,又搖了搖頭,很是糾結的樣子。 “林大人,有什麼問題?”王琦問道。 “說不好,但是你說的特征,這具屍體上都有。”林小倌喃喃自語,“但是這身體,瘦弱了些。” “哦,許大友不是乾腳夫的,他是商貿行碼頭上負責收錢安排腳夫的。”王琦說道,“據說身型確實不怎麼高大。” “嗯,沒事了,你們該忙忙去吧。”林小倌揮了揮手,目光始終沒從這具屍體上移開。 王琦和陳啟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辦,既然知道了有三具屍體分別是許大友家一家三口,那勢必要去許大友家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了。 “還真是忙啊!”陳啟活動了一下,抻了抻腰,發出“劈劈啪啪”的脆響。 “走吧,希望他家裡能找到什麼線索。”王琦也活動了一下,他發出的脆響比陳啟可要響得多,也密集的多。 月上梢頭,華燈艷麗,似乎碼頭倉庫的大火,並沒有能在這繁華璀璨的帝都掀起半分波瀾,才子佳人,賦詩作對;畫舫勾欄,酒香四溢。 醫館大夫靠在醫館門邊,笑盈盈得看著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