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憐琦和典孫滿趕到帝都酒樓的時候,酒樓已經被趕來看熱鬧的人圍得水泄不通了,好不容易擠進去了,趙憐琦一眼就看到了於銅和陳啟等人,腦子哢的一下就卡住了,隨後,他又看到了已經幾乎快要認不出的李棟仁和躺在地上哼哼呀呀的金炫,咧了咧嘴。 典孫滿是殿前侍衛,這個官職無品,是單為他設置的。此時看到眼前的狀況,典孫滿竟然“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典大人。”趙憐琦嘆了口氣。 典孫滿樂是有原因的,他第一次在正德殿見到李棟仁和金炫就頗為反感。李棟仁為什麼會被陛下邀請來帝都,他自然知曉。木奉公國國主李賢道年老體衰,眼看時日無多,李棟仁成為新任國主是早晚的事情,偏偏這個時候擁護李棟仁的公國臣子表現出了對天武帝國的強大不滿,李棟仁又是目光短淺之輩。 所以,陛下邀請他來,便是讓他見識一下天武帝國的威嚴,告誡他老實一點。 可是李棟仁偏偏在公國臣子的耳濡目染下,覺得天武帝國是懼怕了木奉公國,想要對他表示友好,自然氣焰高昂,言語中多有輕浮。現在李棟仁成了這幅樣子,自然讓他心中大快。 可是痛快歸痛快,事兒還是要辦的。 “趙大人。”典孫滿指著於銅道,“我沒記錯,那個是您麾下的於銅於大人,這事兒,還是你來辦。” “自然,自然。”趙憐琦擦了擦汗,高聲道,“於大人!怎麼回事?” 於銅自然看到了趙憐琦和典孫滿的到來,對於典孫滿,他不是特別熟悉,依稀有些印象,知道他是武帝身邊的紅人,不敢怠慢,連忙跑下了樓。 “大人。”於銅朝著二位施了個禮,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行了。”趙憐琦搖了搖頭,“帶上陳啟他們和我回宮。” 於銅明白這個“他們”指的都是誰,東方皓此時不能暴露,所以,在陳啟出手的時候,他就將東方皓拉到身邊,塞回了雅間。於是,到了正德殿上,便隻有挨揍的李棟仁、金炫,揍人的陳啟、蕭清韻,以及出言回擊的南宮策還有作為六處領導的於銅自己。 前因後果,武擎天早就聽宮侍說了,也沒再問。隻是眼神從蕭清韻的身上停留片刻後,就一直盯著陳啟。 陳啟感受到了武擎天的目光,覺得十分不自在,卻又不好出言說什麼,隻能扭扭身子。 “怎麼?這正德殿讓你不舒服麼?”武擎天瞇著眼睛問道。 “陛下,微臣惶恐。”陳啟連忙回道,“隻是此前似乎被金大人掌力所傷,此時體內五臟六腑翻湧。” 武擎天聽完這話,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笑著問道:“這麼說,你是因為被金侍衛所傷,才出手還擊的?” “回陛下,正是如陛下所言。”陳啟誠懇地點了點頭。 金炫聽完這話內心焦急,卻因傷勢過重根本無法開口,急切之下,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眼看就抽搐起來。 “誒喲!”武擎天急切道,“快來人!將金侍衛抬下去好生安置,請禦醫院禦醫前來診治。” 幾個宮侍連忙進來,七手八腳將金炫抬了出去。見到這一幕,李棟仁似乎也想說什麼,隻是此時的他,嘴唇腫脹,牙齒脫落,下巴似乎也已經脫臼了,隻能在那裡嗚啊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來人來人,快扶世子下去,與金侍衛一同診治。” 幾個宮侍又折返回來,強拉硬拽地將李棟仁也請了出去。 正德殿突然安靜了下來。 “你們緝兇院好大的膽子!”突然,武擎天一聲怒喝,聲震大殿,就連外麵還沒走遠的金炫和李棟仁也是一哆嗦。天子威壓,非同一般。 “微臣知罪。” “民女知罪。” 嘴上這麼說著,幾個人臉上卻沒有絲毫悔意。 “著,緝兇院六處追兇者陳啟、南宮策毆打公國世子,罰俸三個月,緝兇院院長趙憐琦、緝兇院六處處長於銅,縱容屬下,管教不嚴,罰俸半年,聖山聖女蕭清韻,毆打公國世子,禁足一個月,以示嚴懲。”武擎天麵無表情。 “微臣領命!謝主隆恩!” “民女領命!謝主隆恩!” 確實是嚴懲。新年正月,本來就沒有商戶開業,對於蕭清韻來說,禁不禁足並無區別。至於罰俸的,有哪個是差錢的主,陳啟有於銅幫襯,南宮策有東方皓和背後家族幫襯。 告示很快就貼出去了,這件事就這樣,在議論了幾天之後,就沒什麼人提起了。 隻是,武擎天一直心不在焉,腦海中一直浮現陳啟的樣貌,似曾相識。 當天晚上,陳啟在家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將於銅、南宮策和東方皓都請了過來,一起在推杯換盞中,度過了大年夜。 新的一年,陳啟的生活似乎沒有任何變化,早起晨練,吃飯,看書。 緝兇院正月是不用工作的,所以,東方皓回了家族,呆了一整月。 “師姐,吃飯了。”正月二十日晚,陳啟像往常一樣,做好飯之後,來到了蕭清韻房門前,敲了敲門,開口說道。 “誒!來了!”屋內傳出蕭清韻的聲音,隨後,一隻信鴿撲棱棱得從蕭清韻的屋子裡飛起,朝著南邊飛去。 “給家裡寫了封信。”蕭清韻見陳啟站在門口,微笑著說道。 “說起來,你已經下山快半年了吧。”陳啟問道。 “嗯,快了。”蕭清韻點點頭。 就在這時,陳啟耳朵微動,雜亂的腳步聲從院子外麵傳到他的耳朵裡,隨後,“咻”的一聲破空之聲傳來,陳啟連忙攬住蕭清韻肩頭,矮下身子向前翻滾,隻聽“咚”一聲後,一支短箭釘在了兩人剛剛站立的地方身後的柱子上。接著,又傳來幾聲破空之聲,短箭如同雨點般飛了過來。 兩人連閃帶躲,終於翻進正間,藏於窗下的矮墻後。 箭雨停下,幾聲翻墻落地的聲音傳來,陳啟抄起擱置在正間武器架子上的備用短槍,突然一個翻滾來到正間門口,抬頭觀瞧,隻見幾個黑衣黑褲,黑布遮麵的身影正朝著自己圍了過來。這些人腰懸短弩,手持闊刀,刀口在月光下散發著幽幽寒光。 “什麼人?帝都城內,天子腳下,竟敢夜襲緝兇院追兇者?”陳啟雙槍斜指,呼喝問道。 沒人回答,隻有一步一步逼近。 忽然,陳啟隻聽得身後似有人輕盈掠過,定睛看去,蕭清韻已經接近一名黑衣人,手中兵器乃是兩把怪異的短刀,刀身彎曲的弧度誇張,刃在內側,隻見她雙手輕抬,手中短刀就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雙手微錯,兩把短刀便如同合在一起的大剪刀一般,輕易地就切斷了黑衣人的脖頸。 隻見蕭清韻腳上輕輕點地,在鮮血噴出的一瞬間便退了回來,短刀在手裡打了個轉,輕輕一甩,竟是一滴血也沒有沾上。 這一幕來得極快,其他幾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同伴已經被殺了。直到蕭清韻站定,目光如炬地掃視全場,如同尋找獵物一般,眾人這才驚醒。隻見一個似乎是帶頭者的人手中闊刀一揮,黑衣人一擁而上,朝著兩人撲了過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黑衣人雖然人數不少,前前後後十幾人,但是真氣斑駁低微,陳啟隻用了槍招便將這些人打得躺在地上捯氣兒。 “說吧,誰派你們來的?”陳啟來到一個受傷並不怎麼嚴重的人身前,蹲下身來問道。 眼見這人不說話,陳啟伸手揭去了他蒙麵的黑布,隻見此人張著嘴,大口大口喘氣,口中竟然隻見到舌根。 蕭清韻此時也走了過來,看到這個情況微微皺眉,隨後來到其他幾人身前,揭開黑布查看,果然,這些人的舌頭都被齊根而斷。傷口已經張合,顯然不是新傷,那便隻有一種可能,這些人極有可能是被某個人物從小培養的死士,既是死士,必定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於是,陳啟讓蕭清韻回避一下,而他,則是除去了幾個已經斷了氣的黑衣人的所有衣衫,這才發現,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一塊兒新近燙傷的痕跡,似乎是為了消除某種印記所留。 陳啟將幾個人的衣衫重新穿了回去,這才對著蕭清韻道:“看起來是查不到什麼了。” “那他們怎麼辦?”蕭清韻指著幾個還沒斷氣的。 “活不久了。”陳啟搖了搖頭,他的攻擊都是奔著心脈去的,即便現在還留著口氣,也挺不過一炷香了。 “我先去找師伯,你獨子在家當心一些。”陳啟說道,“我擔心可能還有其他的後手。” “好的。”蕭清韻點了點頭,“你路上也當心些,他們不一定不會在你去於大人家的路上埋伏。” 陳啟也點頭回應,隨後打開院門,朝著於銅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