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孔堂主斜眼看他。 陳生聞言驚愕不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師姐現在急需人去照顧，可眼前這人卻絲毫不在意，就仿佛……仿佛…… 人命在他眼裡不值一提！ “你……你……”陳生嘴唇顫抖，他兩手握拳，指甲深深陷進肉裡。 孔堂主不再理他，對孔德仁說道：“帶他走吧，我也要立刻回宗門了。” 孔德仁點點頭，朝陳生那裡看去，卻發現他已不在原地，人早就往別處跑遠了。 “糟了！”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去追陳生，而是看向了身邊的孔堂主。 果然，孔堂主消失了去，不用想都知道，他一定是去陳生那個方向了。 孔德仁緊皺眉頭，趕緊跟上，要是陳生反應過激的話，孔堂主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來。 他腳步一頓，身體縹緲如煙霧，隨後瞬間消失在原地。 “小師弟，你何必如此執著呢？”孔德仁想道。 林葉窸窣，陳生正極速穿梭於林間，他身手極好，如同入水魚兒一般在樹木之中毫無阻礙地穿行。 他趁著那個老者扭頭的時候溜走了，盧水城他來過幾次，但在晚上也辨不太清回宗門的路，隻能憑感覺去走。 他憑什麼要聽那個老家夥的話？師姐還在屋裡等著他，要他不顧師姐死活去乾別的事，陳生死都不會答應。 但那老者看起來修為極高，對自己偷偷跑掉一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一定不能掉以輕心，不然還會被抓回…… “啊！” 陳生吐出一口鮮血。 一道重擊打在陳生的腰後，他的下半身瞬間沒了知覺。 身子疾沖而下不停翻轉，凍硬的地麵硬生生撞上他的四肢百骸，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 一棵巨樹攔腰截住了他，“砰”的一聲，近乎將他斬成兩半，他隻覺得後背炸開了一般，渾身的骨頭都在吱吱作響。 陳生嗓子一甜，緊緊咬牙。 孔堂主踏出樹林，眼神淡漠，他看著倒在地上的陳生，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不知是不是常年鬼氣的侵染，他的氣息猶如惡鬼一般陰森。 陳生想要站起來，可他痛得要死，一用力就……不，他根本沒辦法用力，唯一能動的隻有手臂。 殘葉微微作響，兩隻布靴站定，孔德仁鬼魅一樣出現在二人中間，他來回掃視他們，緊繃的心一刻也沒有鬆下。 “他還有用，我不會殺他，用不著那麼緊張。”孔堂主開口說道。 孔德仁沒出聲，依然站在原地。 可是陳生並沒有坐以待斃，他用胳膊勉力支起身子，仍然一點一點向前爬著。 孔德仁剛要抬步上前，可孔堂主率先出了手，他手指彎曲，掌心刺出，隻見一隻鬼爪撲向陳生，直欲錮住他的身體抓他回來。 “陳生！”孔德仁大喊。 他已來不及擋住！ 陳生眼睜睜看著鬼爪在眼中不斷放大，可是他下肢已經癱瘓，根本無從閃避。 “小子，你跑不掉的！”孔堂主冷冷道。 “不要！”陳生閉眼大吼。 孔德仁忽然變了臉色。 一把古樸的長錐倏忽之間出現在陳生的手裡，他奮力一擲，錐刺破風直擊鬼爪，遠遠看去，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詭異的墨綠色的流光。 孔堂主毫不在乎，兩人之間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陳生的攻擊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要想打破他的…… 他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縮！ 長錐詭異地穿過了他的鬼爪，速度絲毫不減，直接迎麵而上瞄準了他的眉心。 他迅速偏頭躲閃，可還是晚了一瞬，錐刺擦過側臉，一道血痕留了下來。 砰！ 長錐硬生生穿透了孔堂主身後的大樹，在樹乾上擊出了一個小孔，隨後細密的裂紋層層蔓延，整棵大樹轟然倒下。 鬼爪掐住了陳生的脖子，把他拽到了孔堂主麵前。 孔堂主陰沉著臉，一句話都沒有說，可陳生的臉越來越青紫，顯然他在逐漸扼死陳生的脖子。 “孔堂主！”孔德仁握住他的手臂，找書苑 www.zhaoshuyｕaｎ.com 眼睛死死看著他。 孔堂主紋絲不動，對孔德仁的話充耳不聞。 “爹！” 孔德仁也用上了力道。 孔堂主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瞅陳生，忽然把他向右甩去，如同甩飛一個廢物。 陳生翻滾了幾下，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傳來，隨後便沒了聲息。 孔堂主默默擦了擦血跡，看著袖子上淺淺的血痕，眼中似乎閃過了什麼東西。 “爹，你……” “留意祝婉吟，她有問題，”他轉過了身，“在城裡，誰都不要信。” “可是……” 孔堂主隱去身形，憑空消失不見，隻剩下孔德仁與昏迷的陳生待在林中。 而不遠處，他躲在樹後，看著孔德仁抱起陳生迅速掠去，這才慢慢走了出來，他兀自盯著倒在地上的大樹，破碎的木片散落了一地。 記憶中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在下名為李賢通，本是長清觀長老，這是小女李清媚，我等仰慕貴宗已久，希望門主能同意我二人入門。” “實不相瞞，這長生門上下也就門主您與我實力相當，我若是想滅門，早就出手了。” “我立下血契，若對本門不忠，便受永無輪回、九天劫雷之罰，這樣，你可放心？” “老猴頭，多為自己想想後事吧，你心中若沒有執念，為什麼不安安靜靜地等死呢？” “李賢通……”老者慢慢閉眼。 “你挑的弟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他臉上的傷口早已愈合，卻留下了一道淺白色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