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取命。”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醉心樓裡的每一個角落,女人念得不溫不火,仿佛在與人嘮著家常。 “我的命,可有的是人想取,倒是不知你……” 綰姑娘端起下巴,不屑地笑了一下。 “夠不夠格呢?” 女人輕輕舔了舔嘴唇,食指一點點劃過腳邊魍魎的後背,怪物黑色的皮膚寸寸綻開。 它痛苦地哀嚎著,可順從的意誌沒讓它動彈一點兒,黑爛的膿血流了滿地,最後不剩絲毫生機。 她把手深深沒入怪物的肉體,隨後手臂殘影一閃,一條白花花的東西被抽了出來。 那似乎是一根脊椎骨,骨節緊密細致,不知為何黏成了整整一根,猶如一道細軟長鞭,根部被女人握在手裡,還有黑血緩緩從上麵滴落。 女人的左手輕輕攀上了骨鞭,黏液在修長的指縫裡交織,絲液拉長,完全覆蓋住了表麵,詭異的是,骨鞭居然緩緩變直,最後竟堅硬如鐵,順直如刀! “孩子們,”女人指向綰姑娘,“把她吃了。” 唰! 怪物瞬間暴動,乍一看去,每一隻魍魎都如同一滴水珠,樓底仿佛被黑色的潮水給吞了進去,它們爭先恐後翻湧而上,蠕動不停,直欲淹沒剩餘的空間。 綰姑娘腳點絲線,整個人懸在空中,靜靜看著腳下盤桓疊浪的黑潮。 怪物們一隻踩著另一隻,它們麵上無眼,隻有猙獰的獠牙隨著嘴巴張開暴露在空氣中,無數魍魎咆哮著沖了上來,不顧一切想擠到綰姑娘的身邊,即便是把同類啃食掉也不會在意。 猶如大軍壓境一般,鋪天蓋地的黑潮幾乎要席卷了她,地獄般的景象倒映在綰姑娘眼中。 “濁陰下行,水行……”綰姑娘看著眼前翻湧之狀,忽然冷笑一聲。 她憑空抓出一個匣子,手掌翻轉,匣子開口朝下,一個金環瞬間掉落。 女人看見金環的一瞬間,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反而多了幾分凝重。 “水雖陰物,陽在其內,”綰姑娘說道,“我若是引得陽氣暴動,你猜,會發生什麼?” 金環雕有九齒,小巧精致,隨著遠離匣子,下墜時帶動的氣流擦過環身,細小的火星在其上忽閃忽滅,時不時迸出一小朵火苗。 怪物們沒有理會這個古怪的金環,它們蜂擁而上,宛如妖魔狂瀾,那小小的金環轉眼間便被吞沒,不知是壓在了怪物身下,還是被吃進了腹中。 天地世間,突然靜了一瞬。 此刻,遠在群山盡頭之處,一位盤膝打坐的紅衣女子猛地睜開眼睛,身體憑空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她出現在了萬米之上的高空。 轟隆—— 天際,有火龍遊吟,震動蒼穹! 姚琳定睛看向傳來異動的方向,身形一動,又回到了地麵。 “吩咐下去,讓所有弟子收拾行李,立刻動身。”她囑咐道。 “是,師父。”那弟子領命答道。 姚琳說完後,紅袖一甩,又扭頭看向天際。 一旁篝火的火光映出她明媚動人的側臉,卻沒能照清她的表情。 醉心樓內,一抹耀眼的白光劃破所有人的視野,磅礴的熱浪以金環為中心迅速擴散,被觸及的不管是人是物,都在剎那間蒸發殆盡! 魍魎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水分蒸發,皮膚皸裂,由內而外化為飛灰,剛剛還遍布各處的它們現在一隻也不見了。 樓內各處也開始燃燒起來,雖然沒在剛剛的沖擊下直接粉碎,但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 綰姑娘輕輕落下,踮起小腳挑著乾凈的地方走著,她用小指挑起地上正在燃燒的金環,將它又放回了匣子裡。 啪嘰! 一團巨大的黑色黏液碎裂,女人在裡麵靠手中的脊骨撐著身子,在金環爆發前的一瞬間她便將自己躲進了這裡麵,不然的話也會像那些怪物一樣直接消散。 “怎麼樣?你現在覺得……你夠格嗎?” 綰姑娘“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悠哉悠哉地跳到女人麵前,旋著身子嘲笑道。 “嗬嗬嗬嗬嗬……” 女人竟然也笑出了聲。 “九風,還要看熱鬧嗎?任務完不成,你就不怕大人他怪罪下來嗎?”她突然說道。 綰姑娘冷眼一橫,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幾道白絲直射向女人的眉心。 可就在即將貫穿女人頭顱的時候,白絲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斬斷,地板上也留下了兩三個刀痕。 綰姑娘隻覺發絲一動,立刻便向身後退去,剛剛在額前繚繞的幾縷青絲已經飄落到了地麵。 仿佛有白刃藏於風中。 “溫家娘子,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 樓裡不知何處傳來一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