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三十分。 叮叮叮! 一陣鬧鈴聲響起。 邢宇伸手關掉了老式的時鐘,揉了揉稀鬆的眼睛從硬板床上爬起。他迷迷糊糊地穿上衣服打開單間房門朝外麵的公共廁所走出。 小便之後,邢宇困意漸淡,大腦清醒了許多。他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好像遺忘了什麼? 當邢宇回到房間伸手撕掉掛在墻上的黃歷,一眼瞥見上麵顯示的日期是八號時,他頓時驚訝地合不攏嘴,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八號!這不是我昨天被老板炒魷魚的那天嗎? 那一天,他跪下來誠懇道歉苦苦哀求,最終換來的卻是難忘的屈辱與不甘! “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邢宇徹底震驚了,他回想起了昨天發生過的一切,那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現,是那樣的真實。 “九妹,九妹,可愛的妹妹……”忽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驚醒了還在發呆的邢宇。 “喂,是張哥啊!我不是被開除了嗎?好好好,我馬上去!” 難道是夢? 接完了電話,在看了看古董手機上的時間,邢宇已經可以斷定今天就是八號沒錯了。 不過,他還是感到有些難以置信,十分困惑。 出了門,邢宇騎著二手電動車直奔龍心大酒店。 來到上班的地方後,邢宇換上廚師的工作服,一如既往地走上他的偏鍋爐,拿起勺子顛著鍋,開始加工今天要用的食材。 辛勤忙碌了一天,到了晚上下班的時候,廚師長唯獨把他留了下來叫到了辦公室。 邢宇剛走進廚師長的辦公室,腦海忽然靈光一閃,那一貫溫和的臉龐,一下子就變得陰沉了起來,雙手緊握成拳。 隻見,辦公桌前坐著一男一女,男的是老板又醜又老,女的是情人年輕漂亮。 這場景,似曾相識! “琳琳,是他嗎?”男的翹著二郎腿,指著邢宇說道。 “是的,這小子化成灰我也認識,前天晚上就是他把我最喜愛的一件衣服給弄臟了喲!”女的坐在男人的胯上,一副獻媚的模樣,斜著眼不屑一顧地看著邢宇。 “行政總廚,你看你手底下的人怎麼這麼不長眼,連我的小寶貝都敢得罪,你是要造反了吧!”男的指桑罵槐道。 “趙總,這是我的疏忽,我向您認錯。”廚師長一邊低頭哈腰討好著老板,一邊拽著邢宇的胳膊使著眼色,吼道:“還不快死過來賠禮道歉!” 哈哈~ 突然,邢宇一反常態,仰天長嘯一聲,狂笑不已。 “我道你十八代祖宗!”邢宇破口大罵。 他一把推開身邊的廚師長,走到老板的麵前,將自己身上的工作服脫掉,往桌麵上狠狠一甩。 “邢宇,你要乾什麼!不要胡來!”廚師長被他突如其來的模樣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擋在老板的身前。 邢宇眼睛通紅,爬滿了血絲,光著膀子氣勢洶洶,吼道:“想要老子認錯門兒都沒有!記著,是小爺不想乾了,你這破廟老子不待了!” “還有你,不過就是個賣肉的,有什麼好高傲的。” 說完,邢宇頭也不回轉身走出房門,獨自留下幾人一副錯愕的表情。 這是他有史以來最痛快的一次。雖然他失掉了一份工作,但換來的卻是尊嚴,是不屈的骨氣。 感謝老天爺讓他重生,給他這次重新來過的機會,讓自己沒有留下遺憾。 在十字路口,邢宇拐了一個彎,他沒有朝平時的路線繼續向前行駛,因為那裡是他曾經撞過人的地方。 邢宇騎著二手電動車進入東景苑小區後,沒有徑直回到出租屋,而是快速向小酒館的方向開去。 片刻,到了小酒館。 邢宇找了個空閑的地方,將二手電動車停放在街道旁邊,便快步跑向小酒館裡。 邢宇走進冷清的酒館內,四處張望沒有發現王麗君的身影,就她的小兒子一個人趴在收銀臺上玩著手機遊戲。 “樂樂,你媽呢?” “叔叔,我媽媽到陽光快餐店收賬去了!”小男孩禮貌性地回應了一句,低頭又玩了起來。 “又去收賬?這幫老油條!”邢宇有些不憤道,然後直奔後廚急沖沖走去。 邢宇進入廚房的那一刻,久久楞在原地。 他望著白色的墻壁怔怔出神。 那副畫像果不其然竟真的存在! 邢宇走到近前,將貼在墻壁上的畫像揭了下來,他仔細凝視著金黃色的畫紙。 上麵有連綿的山脈,簡陋的茅草屋,清澈的湖邊有一位垂釣老者。看著畫像中栩栩如生的老仙翁,他心中百感交集。 “徒兒,為師這裡有廚經一本,道勺一個,你要用心習之。以後每日對著為師的畫像行三叩九拜之禮,早晚供奉紅糖、茶、煙草。切記!切記!” 此時此刻,老仙翁的囑咐在邢宇的腦海裡不停地回蕩著。 半晌,邢宇小心翼翼地卷起畫像走出了廚房,來到酒館門口的時候,撞見了剛剛回來的王麗君。 “麗君姐,你這廚房的壁畫應該沒什麼用吧,我拿回去鋪鋪桌子。” “畫?什麼畫?”王麗君不解道。 “就這幅啊!”邢宇攤開手將畫像拉開,放在王麗君的眼前。 王麗君用手上下晃了晃,疑惑道:“什麼也沒有啊!小宇,你也開始糊弄姐了!” 他看著王麗君的手直接穿透了畫像,仿佛無物一般沒有任何阻擋,自己試了試卻無法辦到。 邢宇不禁大吃一驚! 難道這是寶物? “我開個玩笑,麗君姐你別介意。”邢宇笑道。 “你這孩子……”王麗君微微一笑。 “麗君姐,昨天晚上失火的事你還有沒有印象?”邢宇試探性的問道。 “失火?小宇,你是不是生病了!”王麗君覺得一陣莫名其妙。 她有些不放心,走上前伸手摸了下邢宇的額頭,感覺體溫正常,“小宇,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事,沒事!麗君姐我先走了。”邢宇連連搖頭,打了聲招呼便轉身離去。 邢宇騎上二手電動車,到超市買了一斤白糖、一罐毛尖茶葉、一包黃鶴樓香煙。 足足花費了一百元人民幣。 這是他所有的積蓄! 褲兜裡僅剩的一百元大鈔就這樣沒了,邢宇心痛不已。 他是典型的月光族,月月光,日日光,現在褲兜裡一毛錢都沒有,窮得隻剩條褲衩子了。 回到出租屋後,邢宇東張西望尋思良久,不知道靈臺應該擺在那裡。 狹小的房間不到十個平方,除了一張床,一個方桌,一把椅子,已經沒有多少剩餘的空間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邢宇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將靈臺設在黃歷旁邊。 他從外麵找來一塊乾凈的小木樁橫釘在墻上,將畫像展開貼在木樁的垂直上方。 邢宇退後一步,瞅了瞅畫像與木樁之間的平行度,點了點頭頗為滿意。 一個簡易的靈臺,就這樣大功告成了。 邢宇從方桌上拿來兩個一次性塑料杯,整齊的擺放在木樁上,一一放入半杯白糖、小半杯茶葉。 一切準備妥當,他點燃一根煙舉在手中,開始祭拜。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邢宇就地跪拜道。 邢宇一拜過後,見畫像並無異動,恍然大悟道:“哦,不對,是三叩九拜!” 三叩九拜之後,畫像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邢宇頓時有些不樂意了。 怎麼回事? 邢宇從地上站起,一直靜靜地盯著畫像中的老者,神情略為不滿。 老仙翁沒有出現,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他不甘心。 為了孝敬師傅,他抱著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想法,把這最後的口糧都搭進去了,結局卻是這樣? “什麼狗屁師傅!仙人就了不起了,老子好心祭拜,居然連個照麵都不打,擺什麼臭架子!說好的禮物也沒看見!” 邢宇扔掉手中的香煙,一陣痛罵後,氣也消了。 他拿起放在地上的肥皂盒,帶上乾凈的衣物和毛巾離開房間,到公用浴室洗澡去了。 邢宇不會知道,他剛剛所做的一切:一舉一動、一言一語,早已被六仙盡收眼底,聽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