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一關,三百騎兵便無生還可能,敵陣像把巨大的鉗子,將其牢牢困住,任憑左沖右突,無法掙脫。 城上的張鐸眼睜睜的看著城中僅有的三百騎兵被這部恐怖的機器吞噬,毫無辦法,直到格鬥,喊殺之聲漸漸消失,賊眾朝城上齊聲高喊:“謝張鐸送來軍糧!謝張鐸送來軍糧!……”,像一把把尖刀刺入張鐸的心臟。 敵軍從容退去,“謝張鐸送來軍糧!”之聲不絕,伴著刺耳的哄笑。方才騎兵圍困之處便多了一個京觀,三百騎兵首極堆砌的京觀。 此時的張鐸氣得渾身發抖,眼中幾乎能噴出火來,像極了一頭被線索困住的野獸。 此時已近日暮,初次交鋒似乎就這樣結束了,可敵軍的嘲笑之聲還在繼續,敵軍騎兵在城外民居中搜索,居民應該是逃得非常倉促,圈養的牲畜都沒來得及轉移,灶頭還是溫的,運氣好的在屋內還能翻出一些金銀細軟之物,甚至還有美酒,這可把賊兵樂壞了,這滁州還真是個富庶之地,不枉連日辛苦奔襲。有軍士叫囂道:“有酒有肉有財寶,就差入滁州城中搶些美人來了,哈哈哈哈哈!”。 敵陣左右兩軍開始騷動,紛紛加入搶略“戰利品”,生怕晚了被騎兵搶完了。搜刮完了,也不忘放上一把火,延續黃覺賊軍的行事風格和軍隊傳統!民居騰起的火光在賊軍的囂張氣焰和惡魔的狂笑聲中燃燒得更加猛烈! “大人,賊可擊也!”,李愚大聲喊道。 張鐸像是一隻掙脫了束縛的猛獸,發出壓抑得快要爆炸的聲音,嘶吼道:“殺!”,城頭上尖利的聲響刺破長空,在黃昏的暮色之中劃出一道白色的閃電,緊接著空中爆出一朵白色的煙花! 城池四周的山頭上,旗幟揮動,密密麻麻不盡其數,喊殺聲撲天蓋地,似乎還有城中婦孺的聲音。這氣勢排山倒海,地動山搖,賊軍陣腳已亂,從東北麵清流關方向殺出一彪人馬,直沖敵陣右翼,此時,城門也已大開,有兩騎騰躍而出,後麵緊隨步卒蜂擁向前!其中一騎率先沖入中軍,勢不可擋,刀鋒劃過,人馬俱碎——-飲血刀唐展,不多時便已砍殺數十名賊兵,將中軍啃出了一個豁口! 另一騎繞著中軍疾馳,瞧準陣型鬆動,右手持弓,左手搭箭,一聲弓弦聲響,懂得音樂之人能聽出那是最高的音階,利箭從豁口中鉆入,一排賊兵被箭支貫穿,紛紛倒下—-穿雲弓李愚。利箭直取高臺之上的彭金而去,“彭金中箭”,唐展高聲喊道,頓時滁州軍士氣大振。 所謂兵敗如山倒,隻見彭金被護從扶上馬,拍馬疾馳逃去,賊兵在不大寬闊的城前平原上,自相踐踏,丟盔棄甲,向西逃竄! 滁州城太守府,一人雙手反綁跪於正衙廳中,“李愚臨陣違將令,請大人治罪!”,張鐸急趨上前扶起,鬆綁,說道:“李記室違反軍令,本因治罪,射落敵軍主將,功大於過,箭術高超,還有謀咯,今由你兼參軍,任戰前謀劃之職,掌臨陣指揮之權!唐展作戰神勇,升都頭!”,二人稱謝下拜。 張鐸臉上並沒有退敵的欣喜,李愚知他是因為那滁州僅有的三百精銳騎兵,未及開口,張鐸說道:“因我指揮失當,致使三百騎士被屠,做成京觀,吾之罪也!”,李愚勸慰道:“此戰前定下計劃,非大人之過,智者千慮難免一失,況臨陣之時,形勢多變!”,唐展問道:“李記室為何在敵軍鳴金之時,喊“不可追擊”,後又為何說“賊可擊!”,張鐸道:“初賊鳴金時,軍陣嚴整,戒備無懈可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甚至有故意誘我開城出擊之意,後殺我精騎,士氣盛驕,搶燒民居,鬆懈放縱,長途奔襲又攻城多時,士卒饑疲,暮氣將至,正如強弩之末難破縞!於此時擊賊,勝券在握。此李記室過人之處,我不及也!”,唐展道:“可惜那一箭未中彭金要害!”,李愚懊惱道:“若是用穿雲弓原廠贈送的那支箭,或可送彭金歸西,隻是在你家門口試射了黃鸝鳥!天意”,唐展道:“這也不難,退敵之後,上瑯琊山問張老泉訂購一些便是,我還有一事不明,為何李記室左手控弦,似乎威力更大?”,李愚道:“我於別人有異,左手勝於右手,加上此弓輕盈,又有玉護指,方可拉十二石!”,張鐸驚呼:“世上豈有十二石弓,就算有,能拉開之人也稀世罕見,我隻聽聞三國蜀將黃忠,北魏南梁時的羊侃能使十二石弓,李記室真神人也!”。 李愚謙讓道:“張大人過譽,我李愚一介凡夫,能在大人仗下略效綿薄之力,於滁州城有所微功,乃李愚之幸也!”。接著麵露憂色轉言道:“此戰雖已挫敵銳氣,殲敵五千餘人,必竟眾寡懸殊,也會發現山頭之上都是疑兵,賊軍必休整後再次前來!”,唐展憤然道:“彭金毫無人性,拿濠州百姓充做軍糧,攻城時又當肉盾,殘暴之極!”。李愚道:“此正是我們戰前未曾想到的,彭金無缺糧之憂,便能持久,若驅使平民挖掘地道,不出兩月,可將滁州城墻之下掘空,那時地陷城塌,城就要破了!”,張鐸聽罷,大驚失色:“如何是好?”,那種表情,唐展前幾日去壽州,在姚安看李愚寫的紙條的時候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