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樓內也臨時設置了一個會議室，裡麵的龍川親善可陳的笑著招呼秦勉的到來，甚至自己親自沏了一杯茶端給他，儼然一位平易近人的好上司。 　　秦勉心裡沒有在意這老鬼子的偽裝，手上卻忙不迭地接過茶杯，一口一個不敢，眼睛發散的掃了一眼這個會議室內的辦公間。顯然在他被帶來之前，這裡應當被收拾後，並沒有被他看到什麼監聽類的設備。 　　“小秦科長啊，你不錯！在這裘莊內，也隻有你主動揭發，這種態度應該獲得我大日皇軍需要大大獎賞的。”龍川回到辦公桌的主座上，向秦勉贊賞道。 　　鬼子還是鬼子，裝了這麼久，現在終於扒去外麵的偽裝開始展示所謂皇軍的大方。他對龍川的話語再次無感，你還能讓我回到現實中去嗎？還是帶金章雲卡那種，心裡暗罵。 　　“哪能啊，我隻是副科，配不上龍川機關長的稱呼的。本人一直效忠皇軍！不但和紅黨不共戴天，更是與國黨勢如水火！” 　　笑了笑，很滿意他的反應。“我當然相信你，不僅僅我相信，我曾經拜訪過滿鐵調查科秦夫人。”一個你懂的表情接著道：“你可能不知道，其實秦夫人和鄙人來自同一個地方。我家在福岡，而大日本秦姓大部分居住在福岡博多港，秦夫人正好出自博多秦。所以，小秦君，科長什麼的那隻是你的起步點。” 　　“啥？”秦勉本來想著怎麼回對方的話，突然被這信息給說蒙了。他知道這個日本國確實有秦姓，也知道福岡和博多港大致位置。之前被眾人調侃，也沒有太多深究這條關係線，畢竟這位秦夫人至少現在天高皇帝遠，還麵認不到他。 　　“龍川機關長，是這樣的嗎?那真是太好了，真為秦姐感到高興。如果龍川機關長見到秦姐，請帶上我的問候。”秦勉說的自己都想吐了，一個素未謀麵的人，中年女人？ 　　“等這裡裘莊事罷，一定幫小秦君帶到。” 　　滿口答應後，拿起桌上的那把黑色折扇，慢悠悠的搖一搖接著道：“說到老鬼，昨晚審問金生火，我也向他核實了當天電報機的情況。關於這一點，他倒沒有否認，隻是一直強調自己不是老鬼，那天隻是發報給杭州駐軍的李副軍長，都是一些關於軍資倒賣事項。我查過，通過張司令李副軍長核實情況，對方卻一口否認，甚至一再要求憲兵隊會同參與審訊，以追究金生火的誣告。嗬嗬！” 　　龍川笑的音量很低，但秦勉注意力不在對方的笑，而是那倒黴的金生火。這叫什麼事，本來想著如果金生火死不承認，自己也咬死當初的說法，反正金生火有沒發報和發報機的溫度可沒有必然聯係。再有，有沒溫度的發報機鬼還核實到。隻是這金生火，點也太背了，不僅湊巧發了一封電報，最後還被電報接收方拋棄，對方急於撇清關係。這麼多巧合，不會金生火真的是老鬼吧？這時候秦勉都不禁想推翻所有的猜測。 　　“現在證據確鑿小秦君立功了，等著程序走完，你的職位就會轉正。”龍川信誓旦旦。 　　“謝謝龍川機關長，這一切都是張司令的領導有方。我一定謹遵您的教誨，誓死效忠皇軍！”秦勉趕緊站了起來，指天畫地的來一輪雙方都不信的鬼語。 　　抬手壓了壓讓他坐下，“這次請你過來，主要是關於你之後嘉獎的通知，正事說完，我們聊點別的，你覺得李寧玉如何？”龍川叫了下白秘書，拿著暖水瓶給他續水後，突然話題一轉問道。 　　白秘書甚是懂事，銷聲匿跡的來，又輕手輕腳的走出去，並緊緊的關好辦公室門。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被暗自觀察的秦勉看得目瞪口呆。 　　聽到龍川提到李寧玉，秦勉知道，哪怕金生火確實是他們四人中最胖的，卻還真填不滿老鬼子的胃口。這不，之前西樓晚餐的後果來了，看樣子李寧玉是下一個排查對象。不對，不管龍川給你說了多少承諾的話，甚至特意提到那個緋聞秦夫人來降低他的提防心，自己都不能掉以輕心。龍川現在對自己和顏悅色，一副毫不懷疑的模樣，隻不過現階段他的疑點最少而已。 　　“李科長？請龍川機關長相信我，我和李科長沒有任何關係，您聽到了什麼？”秦勉裝做聽不懂。 　　“不，小秦君你誤會了，我並不在意你和李寧玉的林林總總，我們都是男人，某些方麵不用明說，更不會在秦夫人麵前提到這件事。我說的是這個女人是不是有點怪？” 　　龍川的話一說，秦勉心中一顫。這老鬼子怎麼知道自己對李寧玉有好感？要知道他和自己一樣，算的上半路來到這裡的。按那天吳誌國的反應，至少原本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秦勉'，應當沒有對李寧玉有這種感覺吧？那麼龍川如何搞清楚這裡麵歪歪繞繞的關係？除了吳誌國！那麼吳誌國如何告訴他的？隻能是偷偷的和龍川私下見過。 　　瑪德！一直告訴自己，你就是個小獸，一隻生活在和平歲月的小可愛。這裡的每一個人，個個都是老陰貨，用鬼精這個形容詞都太蒼白了。吳誌國和龍川說了什麼？有沒有說自己栽贓顧曉夢？還好龍川進來後一開始扯了不少閑話，自己原本趁這次會見準備下點暗手的。也還好對方並不熟悉司令部所有的事，畢竟是受鬆井派遣來的，並不知道秦勉之前關於李寧玉的態度。 　　秦勉放在腿上的雙手有些發涼，暗自鎮定接著不懂道：“您的意思是，老鬼？您不是說金生火都已經證據確鑿了？”裝著有些失望的表情。 　　“哎！小秦君你還是沒有放下擔心啊，你是秦夫人的朋友，那就是龍川肥源的朋友。現在不是金生火一直不招嗎？萬一了？萬一老鬼另有其人，小秦君的嘉獎就有些尷尬了。你說了？”說到後麵已經有一絲威脅的味道。 　　這一套話術下來，一般人還真會被說服。秦勉知道需要正麵回答對方的問詢，再裝傻下去就該拉去和金生火作伴。 　　“龍川機關長，像您說的，我對科長確實有好感，不過那隻是男人的通病。一定要我說的話，如果剩下的三人裡……”看了看龍川接著道：“如果在剩下的三人裡麵，我覺得吳大隊長和顧大小姐兩人的幾率更大。”原本打算今天給顧曉夢下絆子，證據鏈都準備好了，現在隻能把吳誌國也掃進去，分擔一點火力。 　　“哈哈……”龍川聽罷大笑，人中的那一小撮胡子一翹一翹的很滑稽。“小秦君啊你，說吧，你的理由。” 　　秦勉裝著小心翼翼道：“這個，這個李科長一直是這個脾氣，司令部上下都知道的。據說是從國外留學回國效力，從破譯員做起，一直任職到現在的電訊科。不說顧曉夢了，連吳大隊長的資歷都比不上。如果，找書苑 ｗwｗ.zｈaoshuｙuａｎ.cｏm 如果說李科長要是老鬼，那麼杭州剿匪司令部早就名不副實了。”本來早就是像篩子了。 　　“接著說。”龍川似笑非笑點點頭。 　　得到對方的示意後他繼續道：“剩下的兩人，吳大隊長的剿匪戰績做不了假，不過，聽說對國匪每次都下死手，少有活口那是有口皆碑的。就是打擊紅黨的成績，那還真不多。至於顧曉夢，她父親，她父親我不了解。不過她來到司令部的時間太短了，又很容易接觸到機密電文。” 　　他故意加重對吳誌國的懷疑解釋，又把顧曉夢的嫌疑猜測往李寧玉同性質上靠，並沒拋出原本想好更完整的推測。在兩相對比的情況下，麵對王田香和龍川是不同的，需要截然不同的應答。因為兩者的地位和看待事情的層次不同，龍川這樣的性格和所處的位置，大概率會更猜疑顧曉夢。 　　秦勉沒有這個裘莊裡所有人老練，以及血與火歷練，不過他查閱的歷史、人物、故事太多了。多到哪怕再是一張白紙，都耳目濡染的被染上超絕的眼光，他隻是缺點實際經驗，隻要給他現實機會，那些理論知識就會如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個點燃。 　　聽著秦勉的解釋，龍川慢慢的收起譏笑，慎重的想了想道：“很好，果然是秦夫人看好的小秦君。你放心，我們隻是閑聊幾句，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走完金生火的程序。還有，白秘書轉達了吧？明天的宴會也很重要，麻煩你們了！” 　　這是趕人的意思了？瑪德！小心翼翼的陪著你演了半天，飯都不留。 　　秦勉站起身告辭後，腦子裡胡思亂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