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受了火的洗禮,即使是泥巴,也會有堅強的體魄。 ——李斯華 “報告!編號為207的小隊犧牲,已記錄檔案。” 聯絡員大聲對劉雲喊道。 由於周圍極為嘈雜,盡是子彈呼嘯和炮火轟鳴的聲音。如若小聲,他自己都聽不到自己說的話。 “知道了,編入烈士名冊就行。” 劉雲漫不經心道。 “可是臨時軍團長說不準編入烈士名冊,絕不能讓他們的家人拿到撫恤金。” 聯絡員為難地說。 “嗯?有臨時軍團長?李斯華怎麼沒跟我說過?” 劉雲驚疑不定地說。 “臨時軍團長是我,我叫張國忠。” 一個又黑又瘦,有著一張黝黑的臉的男人聞訊走來。 劉雲對他有點印象,他一路上常伴於李斯華身邊。但是他沉默寡言,劉雲甚至都沒聽過他說過話。 “我看了他們的行軍記錄儀成像,他們遇到了一個明確無誤的幸存者,竟不由分說亂槍打死。人家手無寸鐵卻還要浪費掉八顆子彈。 這還算了,他們之後不急著執行補充軍需物資的任務,反而在那裡煙霧繚繞地抽起煙。看樣子還是種帶點毒品性質的迷幻煙。以至於那個墮天使的分身體離他們隻有十幾米時他們才發現。結果他們直接嚇到腿軟,象征性的轉頭逃一下都做不到。” 張國忠憤慨道。 “新兵良莠不齊我能理解,但他們這種廢物就不配當個軍人。要不是軍團長經常讓士兵們在強敵麵前送死,損失的老兵太多。怎麼會讓這種類型的貨色進來十九軍?” 劉雲此時的注意力顯然不在207小隊上麵了,她驚喜地望著張國忠出聲道: “你是張國忠?那個有當代辛棄疾之稱的張國忠?我看過你的著作——《千年長城》!不僅立意深刻,而且文筆華麗,我還記得你有篇散文——《大漠孤煙》很早就被編入了中學課本。” “哦,閑暇時願意寫點東西罷了。”張國忠淡淡道。 此時,東方號外戰況正焦灼。 十九軍團的士兵們之前與墮天使軍團的戰鬥讓他們窩了一肚子的火。這下遭遇了聯邦軍團,可算是讓他們遇上了旗鼓相當的正常對手了。 隻見個個都奮勇殺敵。如下山猛虎,若出海蛟龍。且配合無比默契,迅速執行著張國忠下達的命令,組織戰術性反攻。一時間,十九軍這邊竟略微占了上風。 突然間,劉雲右手所帶的手環劇烈震動起來。然後投射出一麵屏幕,屏幕上是紅色的三個字母——D_N_A。 三個字母在刺目地瘋狂地閃爍著。字母下麵標注的是“僅距300米”。 “警告!警告!基因組碼智能遙探係統已成功探測到目標基因組。據悉,目標距您約300米。” 無比刺耳的機械音從手環傳出,一遍一遍重復著。在東方號內的空曠空間裡不斷回響著。 劉雲一下子愣住了,呆了足足有一分鐘。然後猛地躺在地上打起滾來,又猛地站起來,用頭去撞東方號左側的內壁。 兩種金屬相撞,發出“砰砰砰”的相撞聲。 “冷靜!你不想要這機器人了不要緊,別把東方號撞壞了。” 張國忠生硬道。 劉雲這才冷靜下來,她喃喃道:“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接著,她猛地大喊:“停車!” 操作臺前的張國忠聽到命令,隨即進行了使東方號減速並緩緩下落的操作。 流雲快步去打開門出了東方號。她對周圍的槍聲炮聲充耳不聞,隻顧著環顧四周,眺望遠處。 她的眼中光波流轉,無數信息流在其中被存儲和分析著。 顯然,這具機械替身的雙眼所附帶的“超限距離攝影及實時分析技術”甚至要優於東方號上的軍用雷達。 聯邦一眾士兵望見了敵方領袖突然主動從飛車內出來,不禁欣喜若狂,並沒有多想,便紛紛把手中的手提炮瞄準劉雲。 正身處華盟某處地下基地的真正的劉雲隻顧著檢索大量信息,想再快點找到她的女兒。以至於她這具機械替身隻顧著掃描遠處的場景信息,卻根本沒注意到近處端著手提炮的聯邦士兵。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劉雲猛地被撞飛——撞飛他的是張國忠,而不是炮彈。 她原先所站之地,已被炮彈狠狠地犁了一遍。張國忠但凡再晚一秒,劉雲此時必定已變成一堆紛飛的零件。 “找到了……我的女兒!她在城區中心。這裡離城區還有多遠?”劉雲急匆匆道。 “80米左右。” “城區現在到處都是高危火災,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個夢幻係能力者乾的。軍團不可能跟你去找。” 張國忠氣喘籲籲道。 “我知道,我開小型飛車自己去。” “十九軍就交給你了。” “等等,那個給我。”張國忠忙拉住她,掌心朝上伸出手,神色焦灼道。 “‘那個’是什麼?”劉雲迷惑不解。 “啟動東方號武器係統的指令卡啊!軍團長去支援薩格利到現在還沒回來,再遭遇強敵的話,總不能讓十九軍全員犧牲吧?” 張國忠嘆口氣,認真地說。 “好吧,喏。” 劉雲略微猶豫了一下,便從自己身軀裡取出了指令卡。放到了張國忠手中。 “切不可隨意使用。”她鄭重說道。 然後便迅速返回東方號,開啟它的後艙門沖進去。不多時,一輛小型飛車就從中飛馳而出。 隻見飛車飛起,向著它前方清晰可辨的滔天火光極速而行,仿佛飛蛾撲火,竟是義無反顧。 此時的夜幕很深很沉,如同一望無際的深海。但飛車卻是被火光照得極明亮極顯眼。 像無垠宇宙中一束閃亮的飛馳著的流星。 又是海麵上浪花中那翻湧的泡沫。 寧可破碎,也要奔赴那海上煙火。 . 潔獨坐於原野的巨石之上。此時的他已摘下了小醜麵具。任由漫卷的風撫觸著他的臉,吹乾他的淚痕。 不久前的一幕此時依然清晰可辨,仿佛於眼前循環播放一般。無休止將一顆顆釘子釘進他的腦中。 當時那恐怖至極的導彈轟開巨大蜘蛛號的頂部,向著他們落下。威勢浩瀚,下一秒就能把他們化作飛灰。 海黛開始用她的能力,據說這實際上是屬於黑暗之神的力量。 隻見她的身軀剎那間完全改變——變成的新物質是一種潔從沒見過的物質,介於液體和固體之間的,可以隨意延展收縮變幻形狀的漆黑如墨的物質。 此時的她仿若是《毒液》電影中的共生體,各大勢力將此力量稱之為“暗淵之軀”。 恐怖的導彈狠狠地覆蓋了這暗淵之軀,巨聲乍起,火光四濺。 與其還能辨認出五官的海黛仰頭無聲地悲鳴。 隻見暗淵之軀破碎。如同電影裡想要擺脫毒液戰衣的蜘蛛俠當在鼓樓的鐘聲中,共生體寸寸碎裂脫離的景象一般。 海黛在暗淵之軀被導彈撕碎殆盡後她還能剩下什麼呢? 不過是虛無的靈魂罷了。 潔被暗淵之軀緊緊裹住,不管導彈的威勢如何浩瀚,他都受不到一絲傷害。 他嘶吼,他掙紮,他不想再次讓他人為自己而死,自己卻如同廢物一樣茍活。 尤其是,現在馬上要為自己而死的人…… 他可是海黛啊。 記憶如同潮水一樣湧上心頭,如同潮汐席卷著許多曾珍視的卻丟失了的貝殼送上海岸。令他驚異欣喜,卻又痛苦和悲傷。 …… 終於,最後一枚導彈落下,塵埃亂卷,熱浪撲麵。死死護住潔的海黛竟已是麵目全非,乃至支離破碎。 潔仍是未收到任何傷害,他淚眼朦朧地凝視著海黛,伸手想將她剩下的殘軀抓住。 然而暗淵之軀卻是如同在烈日暴曬下快速蒸發的水一樣消逝著。潔伸出雙手握住的那一縷從他的指縫中流出去,消失在了空氣中。 “別害怕,我隻是睡一覺。” 海黛溫柔地說。 “救贖就交給你了,我親愛的唐泰斯。” 霎時,在潔的眼中海黛完全消失了,暗淵之軀收縮凝聚,化為了黑暗之神意識體——一顆擁有深邃黑色的神秘的能量體。 仿若有靈性般,它鉆進了潔的手心中。 海黛把她的力量給了潔。 潔失聲痛哭,哭得雙目流出汩汩鮮血。從此以後,他的世界失去了彩色,變得隻有黑白兩色,如同老舊的電視畫麵一般暗淡無光,無比枯燥乏味。 他哭聲止了,默默在廢墟裡翻找著,找出了前不久海黛送給他的嶄新的小醜麵具。 戴上了麵具,他一轉身,虎視鷹顧般的威嚴的目光橫越平原和密林。鎖定了正通過望遠鏡看著他的一眾聯邦士兵。他們所駕駛的導彈車那剛發射過導彈的鏜管仍在發燙。 潔猛然張開雙臂,高昂起他的頭,瘋狂的笑起來。 黑暗之神意識體所帶給他的不僅僅是暗淵之軀的力量,還包括著海黛曾從黑暗之神那裡得知的海量的秘密。 所以,他現今又變回了那個自信而強大的小醜皇了。 隻見他的身體突兀變得虛幻扭曲,化為了獨屬於他的暗淵之軀,無數觸手從他身上伸出,變得越來越龐大,朝著那一支聯邦的導彈車編隊風馳電掣而去。 神甫之血雖能封印住風暴之神意識體的力量,卻不可能消除掉風暴之神意識體的意識力。現今那些被迫封藏的屬於風暴的意識力,洶湧地湧進了黑暗之神的意識體內。 這令潔的暗淵之軀遠比海黛的要更為強大——即使海黛沒有曾被“無極劍仙”用能力“斬成了兩半”也一樣。 “請求增援,請求機甲增援!把我們救走!!” 導彈車編隊的隊長一邊開著車逃,一邊拚命操作通訊器大喊著,試圖朝總部求救。 但憑著導彈車的速度,怎麼可能逃得過三大鬼王之一的虛無女巫所賴以成名的殺手鐧——黑潮之觸呢?更何況這還是在潔手中的增強版的黑潮之觸。 隻見一眾披著堅不可摧的裝甲的導彈車很快被那恐怖的群蛇追上。黑潮之觸絲毫沒有遇上阻力般地穿過一輛導彈車,緊接著又快速穿過另一輛。如同串糖葫蘆一樣串了一串。 但還沒完,被穿過一次的導彈車又被其餘的黑潮之觸穿過,織起一張由導彈車為點,黑潮之觸為線的網。 黑潮之觸仍在舞動著、穿針引線著,直到這張‘網’沒有一處網眼,其中的導彈車被硬生生絞碎,一輛接一輛地爆炸,使得裡麵的人連殘骸都留不下。 潔笑到聲音都嘶啞了。 他收回黑潮之觸,默默尋一巨石坐於其上,望著四際遠方。 此時,殘陽似血,暮霞如畫。 …… 世人皆知虛無女巫擁有三項強悍的能力在身:用於防禦的暗淵之軀,用於攻擊的黑潮之觸,以及用於探查的“真實之眼”。 在真實之眼的加持之下。潔不僅能夠看破一切虛無假象,無效化一切隱形能力以及其他乾擾視覺的能力。還能擁有超級視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能清晰看到千裡之外發生的事情。 他早就看到了紅蛛薩格利及藍星李斯華與大將塞利西斯的鏖戰,一直默默觀戰著,仿佛看一場好戲。 直到現在,那參天的黑色霧柱升起,就算沒有真實之眼的加持,潔也能夠清楚看得到。李斯華被籠罩其中,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宣判死亡。 紅蛛薩格利則是被簡的火箭筒逼得四處奔逃,無數次險些被威力巨大的火箭彈轟成碎片——炸在他身旁的火箭彈掀起來的熱浪幾乎要將他掀飛。 這片戰場上所剩無幾的以包敬一為首的聯邦士兵們已然潰不成軍。有很多士兵眼看著彈藥耗盡,隻好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了自己。 華盟是救贖的盟友。華盟之於救贖,正如西盟之於暗紋,聯邦之於邦尼。 而海黛最後之際將救贖托付給了自己,這似是一副沉甸甸的擔子搭在了潔的肩上。 他知道他該出手了。隻見他右手掌心朝上召出黑暗之神意識體,令它朝著那接天際地的黑霧之柱疾速飛去。 “修改既定命運之時,到了。” 他說:“讓我來主宰它吧。” . 零零碎碎,終是意興闌珊,不得知味。沉沉一醉,萬裡暮光一掩,令千軍潰。鏡花池影中掙紮,安藏心頭淚?何人聆聽吾悔?何人重蹈深愧?琵琶聲中語遲,殺人詩裡言萎。 縈縈繞繞,終是快刀難砍。團團亂麻,深深傷痕,輕輕細雨一寒,令殘夢摧。驕陽似火中心焦,寒冰淵中寐。何人解惑東水?何人指明熹微?原野邊緣悲寞,大雁訴處相悖。